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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蹤過程奇詭怪異

李加講到這裏,頓了一頓,顯然他是想聽聽這些人的意見——他來的時候未必會有那樣的意願,但是在知道這個看來平常的聚會,參加的人竟然是那麼不平凡後,自然而然會想聽一下那幾個不平凡的人的看法。

對了,是時候介紹一下這時在小客廳裏的幾個主要人物了。

這幾個都是傳奇性的人物,自然也在各種各樣的傳奇故事中出現過。如果注意傳奇故事的人,一定早已知道他們的名字和他們的傳奇事迹。

但既然在這個故事中,他們都是初次出現,自然也要作適當的、簡單的介紹。

首先,自然該先介紹屋主——當李加第一次見到屋主時,着實嚇了一大跳。儘管他有足夠的修養,但是也免不了在臉上現出不可掩飾的驚訝。

不,並不是屋主生得奇醜,像吸血殭屍或科學怪人那樣。相反地,他十分俊美,身形挺拔,十足是一個美少年!

對了,問題就發生在“少年”,他看起來,無論如何,只不過十六七歲,而他擁有的屋子,卻是規模極大,建築得壯觀之極的大花園洋房。

屋主的名字是溫寶裕,是一個非常非常突出的小伙子。他曾到過南極,是在南極有驚人奇異經歷的人之中,最年輕的一個。他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對一切事物也充滿了好奇心。

那個坐在壁爐前的一張白熊皮上的,是一個英俊得異常出色的青年人,雙目深邃,眼中閃耀着充滿濃情的光輝!

他的雙手很大,手指細而長,只有鋼琴家,或是經常需要在人體上動手術的醫生,才會有那種靈巧而充滿藝術感的手指——他是一個醫生,可以說是這個故事的主要人物,原振俠醫生。

原振俠醫生的傳奇故事,若是要一一列舉,將要比這個故事長二三十倍,所以在此從略。但單在這個故事中,也可以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緊偎着原振俠的一個美女,乍一看,她偎依着原振俠的姿勢,像是一頭大貓——當她剛進屋子,披着柔軟的栗鼠皮大衣時,看來更像。

當李加第一眼看到她時,足足有三十秒講不出話來,那自然屬於男性看到了那樣美麗的女性之後的正常反應。

在那時候,這美女向李加作了一個看來很怪異的手勢,把李加嚇了一跳。李加有印第安人血統,看出那手勢,是一些印第安山區部落中大祭師或大巫師所常用的。卻不知那從頭到腳,看來現代之極的美女,怎麼會忽然向他作了這樣一個手勢。

在李加發怔的時候,美女已用十分動聽的聲音笑着說:“小心點,我是一個女巫,一個超級女巫!”

她的自我介紹,並不能算是自誇,因為她的確是一個超級女巫,真正掌握了巫術不可思議的力量,遠超過了人類實用科學所能理解的範圍的神奇力量。

知道她若干故事的人,自然也知道她的身分,不過還是要介紹一下,她的名字是瑪仙。

當她脫下了栗鼠皮大衣之後,裏面的衣著十分簡單:一條緊身褲,一件鬆鬆的運動衫,把她頎長的身體,突顯得玲瓏美艷、無與倫比。

她的運動衫上,繪着色彩鮮艷,線條十分簡單的一個圖案。乍一看,不容易明白那是什麼,但和她的髮型裝飾一對比,就很容易發現,那是對她的面形十分生動和藝術概括性極高的勾勒。

她這時的妝扮亦很“前衛”,眉向上斜飛,使她那雙本來充滿了奇幻色彩的雙眼,不必再加任何裝飾,就有着勾魂攝魄的力量。她把頭髮偏向一邊,把雪白粉嫩的左臉,遮去了一半,烏黑的頭髮和瑩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頭髮自然直垂着,卻有一綹頭髮,不經意地束在一起,在髮腳上懸着一個直徑三公分的閃亮金環。隨着她頭部的擺動,那金環在搖晃之中,也閃起一片奪目的光彩,看得人眼花撩亂。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一看到了女巫瑪仙,就幾乎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

那兩個少女不但高矮肥瘦一模一樣,更是相似得令人相信,就算去數她們的頭髮,數目也一定一樣,不會有一個多上一根。

她們的穿著自頭到腳都是鮮紅色,行動十分快捷,就像是兩團火,在屋子中滾來滾去——不!應該是一團火在滾動,只不過有時,一團火忽然會一分為二,過了一會,卻又合在一起。

這一雙奇妙無比的雙生女,名字也很奇特,一個叫良辰,一個叫美景,身世神秘之極,也不知誰大誰小。她們說起話來,一人各說半句,卻又可以銜接得天衣無縫。她們看到了瑪仙,看得眼都不眨,瑪仙看到她們,也是一樣。

她們看了一會,一起抿着嘴笑:“早就聽說原醫生的女朋友之中,有一個極美麗的女巫,可是再想,也想不到竟會美麗到這種程度——”

瑪仙雙手一邊一個去擰她們的臉頰,忽然感嘆了一句,令各人都啞然失笑。她竟然道:“青春真好!”

良辰美景握住了瑪仙的手,卻齊聲請求:“能有什麼巫術,令我們快點長大的?”

在另一旁一直不出聲,只是微笑的青年,顯得很有書卷氣,雖瘦而十分精神,那是屋主溫寶裕的朋友,昆蟲學家胡說。

(他名字的“說”字,念成“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的“說”。)

(至於一個少年人,怎麼會擁有那麼宏偉的大屋子,那是另一個著名的故事。)

胡說相當沉默,但絕非無趣,在適當的時候,他會說適當的話。在瑪仙感嘆青春不再,良辰美景又希望快點長大時,他就說:“時間是絕不受任何力量控制的,它一直在過去,那是宇宙的規律。在看不見、捉摸不到的時間飛逝中,生命產生、消逝,循環不息。”

本來氣氛相當輕鬆,忽然胡說講了聽來十分深奧的一番話,一時之間,大家未免有點不能適應,只有一位先生輕輕鼓了幾下掌。

那位先生,不必介紹了,就是他一站起來,人人都知道他是什麼人的那位,所以就稱之為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的精彩傳奇,說起來要比這個故事長一百倍,自然也不必說。很遺憾的是,比那位先生有更精彩經歷的,他的夫人,並沒有參加這次的聚會。必要說明的是,這個聚會可算是為原振俠而舉行的,李加的加入,只不過適逢其會而已。

原振俠醫生近日來,十分悶悶不樂。他最近曾到過新西蘭,在那邊,遭遇到了一些十分奇特的事,也有十分可怖的經歷。那種經歷,幾乎到了他精神所能負擔的極限。

所以,說他“悶悶不樂”,那只是別人的看法。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正接近崩潰的邊緣,危險之極!

令那種危險的程度更加嚴重的是,他不願意向他人求助,即使是他最尊敬的那位先生。本來他準備和那位先生好好談一談的,可是多半是由於震撼太大,令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把經過對另一個人說起,所以他也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一個人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使事情變得更嚴重。即使在入睡之前吞服鎮靜劑,一整晚仍然被各種各樣的噩夢糾纏。等到醒來時,牀單上甚至出現清晰的、被汗水沾濕的印子!

整整一個星期,情況都沒有改善,醫院上下,都提議他搬到病房去休息,可是原振俠都堅決拒絕。但事實上他已完全無法工作,最後唯有在家裏休息。

那一天早上,他雖然醒了過來,但在酒和鎮靜劑的影響下,頭又昏又脹。

平時,他十分喜歡早晨的陽光。但這時,自窗簾隙縫中透進來的陽光,卻使他感到極大的困擾,令他不但要轉過頭去背對着光,而且,還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候,他感到他耳際響起了一個聲音——不是真實聽到,只是感覺到。

正常的情況下,人能聽到聲音,是由於音波傳入外耳,振動鼓膜,再通過中耳振動聽小骨,引起耳蝸內聽覺細胞的運作,喚起聽覺神經,將信息傳入大腦皮層的聽覺區,才產生聽覺。

可是,這時原振俠直接感覺到聲音,顯然完全不照正常的情況進行——那是某種力量,直接作用於他大腦皮層聽覺區的結果。

原振俠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驗,他甚至一下子就可以知道,聲音來自什麼人,來自什麼力量。

那是瑪仙的聲音,使他能直接感到聲音的力量,是瑪仙的巫術力量!

瑪仙先是嘆了一聲:“早幾天就感覺到你的情況極壞,但是想不到竟壞到了這種程度。”

原振俠忙回答:“你在哪裏?我非常需要見你!”

瑪仙的回答是:“當然就在附近,不然怎能這樣傳遞信息!”

原振俠陡然坐了起來,睜大雙眼,他不但用默想的方式回答,還真的叫了起來:“快來,快來!請盡快來!”

他才叫了一遍,門鈴已然響起。原振俠發出了一聲叫喚,一躍而起,衝向門口,把門打開,隨着一股寒風捲進門來的正是瑪仙。

瑪仙一進來,就反手把門關上,側着頭,打量着原振俠。

陽光在透過了窗簾之後,顯得有點朦朧,看起來,瑪仙的美麗,也就更迷幻而不真實,有點虛無縹緲的味道。

她美艷無比的臉龐,有一半被黑髮遮着,在髮腳上,還怪裏怪氣地掛着一隻閃亮的金環,不知道純粹是裝飾,還是有巫術的作用。她深邃而具有魔幻神采的眼睛,注視着原振俠,令他感到了一陣昏眩。

原振俠不由自主伸出手來,不知道是想去碰一碰她,肯定她是真實的存在,不是一個幻影,還是想扶住什麼,不讓自己跌倒。瑪仙則已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的身體一有了接觸,原振俠立時感到,有一股力量傳進自己的體內——更確切地說,是他陡然產生了一股信心,使得他振作了起來。

原振俠絕不懷疑,那是瑪仙在施展巫術的力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然可以感到自己的精神奕奕:“瑪仙,多謝你給我力量……”

瑪仙迷人地笑:“力量本來就在你體內,是你自己要放棄它!”

原振俠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更覺得神清氣爽。他把瑪仙拉向懷中,輕輕擁抱了她一下,瑪仙卻不想就此分開,仍然偎在他的身上。

瑪仙並沒有開口,原振俠完全可以肯定這一點,他又再次感到,瑪仙正用她的全部感情在關切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使你恐懼到像一個突然失去了父母的小孩一樣?”

原振俠又緊摟了瑪仙一下:“是應該把我……的一段經歷說出來……讓大家判斷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瑪仙揚起臉來,溫柔地笑:“那位先生?”

原振俠吁了一口氣。他早就想去見那位先生,但由於不知自己該如何說起才好,所以才猶豫不決,他自然而然地點頭。

瑪仙又道:“自然,還要有他的夫人——”

原振俠點頭:“在他身邊有很多出色的人,有兩個青年人——其中的一個甚至還只是少年,又聽說有一對雙生女,有離奇的身世,精通早已失傳了的中國武術——輕功。真希望能和他們聚一聚!”

原振俠在說着的時候,瑪仙調皮地眨着眼,口角滿是笑意。原振俠忍不住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擰了一下:“怎麼樣,你這個超級女巫,能為我安排這樣的一個聚會嗎?”

瑪仙連半秒鐘也沒有考慮:“當然可以。”

原振俠不禁駭然:“你……的巫術力量……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

瑪仙“咯咯”嬌笑:“我利用這個!”

她指着電話:“何必利用巫術的力量?只有我最關心的人,我才能運用巫術的力量和他心意相通。這幾天,你思潮起伏,情緒極不穩定,我遠在萬里之外,也可以感覺到,這就是我來看你的原因!”

她的聲音動聽,講的話又充滿了柔情蜜意,給予原振俠心靈上無比寧貼的感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到這幾天來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走向電話,雙手學着瑪仙,對電話做一些古怪的手勢,同時,又笑着斜睨着她。而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陡然響了起來!

電話鈴響,本來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但是原振俠正在假裝向電話“作法”,鈴聲忽然響起,他自不免吃了一驚:“看!我的巫術也有用!”

他一面說,一面拿起了電話來,才一聽,他臉上的神情,就變得古怪之極,望向瑪仙,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電話才好。這時,連瑪仙也可以聽到,電話中傳來一連串的“喂喂”聲,原振俠才應道:“是,我就是,當然我知道你,溫寶裕小朋友——”

電話中傳來大叫着的抗議聲:“我不小了!”

原振俠笑:“好,不過總不能稱你是大朋友吧!好極,聽說你的屋子,是一位叫陳長青的朋友留給你的,大到不可思議,幾乎應有盡有?我自然樂於參加這樣的聚會,對,我會和一個女伴一起來。”

電話中似乎起了一陣爭吵聲,有男有女,也聽不真切。接着,還是溫寶裕的聲音:“原醫生,請讓我猜一猜,你會帶哪一個女伴來……”

原振俠的神情不免有點尷尬,偷偷向瑪仙望了一眼,瑪仙似笑非笑地望定了他,那簡直令他狼狽。他想阻止對方說下去,可是那邊卻已叫了起來:“我猜是那個美麗的超級女巫!”

原振俠還沒有回答,瑪仙已經走過來,對着話筒道:“猜對了!”

她說話,吐氣如蘭,一股幽香直沁入原振俠的鼻端!

在電話中傳來了一下歡呼聲,接着,便是溫寶裕向原振俠說出了一連串的人名——都是會參加聚會的人,這就是那個聚會的由來。

這時,溫寶裕所說的人名中,並沒有來自巴拉圭的李加。李加是在聚會開始之前不久才找上門來的,因此自然成為聚會的參加者。李加雖然來得偶然,但由於他一來到,就表示有一件怪異的事要說,所以,在飯後,他的敍述反成了主要的話題。

自然,除了已經介紹的那些人外,還有幾個,也是十分突出的人物。但故事還未到需要他們出場的時候,自然也不必詳細介紹,以免分散注意力。那幾個人雖然在這故事中無足輕重,但是在他們自己的故事中,照樣是主角,並非表示他們不夠精彩或是不重要。

(每一個人的情況,都是那樣的。)

聚會進展到:李加說到唐勒和巨大的、重達四千公斤的“石球”一起失蹤之後——事情自然怪異之極,但是參加聚會的人,都有豐富的經歷,並沒有表示太多的驚訝。視線仍一直在瑪仙身上打轉的良辰美景,甚至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女巫姐姐,你……我們注意到,你一秒鐘也沒有離開過原醫生!”

瑪仙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是啊,他是我生命之中唯一的男人,我不能不珍惜每一秒鐘。”

良辰美景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少女對男女關係朦朧憧憬的神情。

李加咳嗽了一聲,神情有點焦急:“希望聽聽各位的意見。”

那位先生作了一個手勢:“還是要請你,把事情發生之後的情況先說一說。”

李加吸了一口氣,現出了頗為駭然的神情——事情發生之後所引起的混亂,這時他想起來,仍然不免駭然。

李加才一打開門,聚在他住所門口的那些人一看到他,就有幾個尖叫了起來:“不見了!不見了!唐勒和大水晶瑙,都不見了!”

李加在當時,一時之間,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已被人扯着,推着向外走去。

消息顯然已經傳開,他所遇到的人,個個都神情驚惶,人人都惴惴不安。

等到李加到了工作室,公司幾個主管級的人物也到了。工作室並沒有什麼異樣,就是不見了那個“大石球”,當然,唐勒也不在了。

人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因為,事實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四千公斤重的大石球,運到這個工作室來的時候,勞師動眾,不知花費了多少氣力,怎有可能一下子就無影無蹤?

李加和另外幾個人,甚至在放置大石球的木架子上,來回跳了幾下,好證明那大石球真的不在了。

李加算是最早理性地提出問題的一個人——當時在工作室內的許多人,都大聲說着一些毫無意義的話,而且大都和鬼神巫怪有關,李加高聲問:“最後有人見到唐勒和大石球,是什麼時間?”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過了一會,才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道:“在……接近午夜時,我曾想來打掃,可是卻給唐勒先生趕了出去……”

說話的是一個看來很瘦弱的少女,負責工作室一帶的清潔工作。

幾個人同聲問:“他怎麼對待你?”

那負責清潔工作的少女吸了一口氣:“唐勒先生本來很和氣,可是昨天晚上,卻是兇得異樣。先是用力捉住了我的手臂,然後推我向後,口裏還在不斷呼喝,叫我別去打擾他,他說……已到了最重要的關頭……”

各人都只好苦笑,沒有人明白唐勒所說的“到了最重要的關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也可以揣知,他一定正在做着什麼事,才會有這樣的話。

問題是,他當時正在做什麼?這一點,那年輕的清潔女工說不上來。猜想,他應該正在設法把那個大石球弄走——問題又來了,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弄得走那個大石球?

不管用什麼方法,唯一可以弄大石球出去的方法,就是先要在牆上鑿出一個大洞。用來遮蓋的木板和油布,也確然被弄了開來,可知大石球是從那裏出去的。

只不過一眾人等到了外面一看,三天前運大石球來的車轍還在,但卻沒有大石球被移走的痕迹。

李加猜想,唐勒最後還是用了滾動的方法將大石球弄走的,但這絕無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由於事情十分奇特,礦區中的大多數人,知識程度都不是很高,所以,不到一天,至少就有了七八種不同的說法。

相同之處,是一致認為那和鬼神的力量有關。甚至有人提議,派人去請大巫師來作法,因為有一些人相信,那巨大的水晶瑙本身是一個妖物,把唐勒礦務工程師吞吃了,又匿藏了起來,等候時機,好再出來吃人!

這種說法,自然令人懼惶之極!也有說法是,那大水晶瑙,本來是整座礦山的靈魂,或心臟,或頭腦,總之是十分重要的部位,應該讓它留在山中,不應該把它開採出來。一旦開採了出來,那就等於使整座礦山死亡,從此,災難會不斷降臨在整個礦區。那是礦山的復仇——至於“死亡”了的礦山,如何還會採取恐怖的復仇手段,聽傳說的人,自然不會深究。

這種種妖異莫名的傳說,所形成的後果,十分嚴重。許多工人為怕礦洞中會有災變發生,都不敢開工,礦山上的生產大受影響,一些有辦法的人,甚至舉家搬離了礦區。

自然,尋找唐勒的工作,一直在進行。一開始,人人雖然都覺得事情奇怪之極,但對於很快就能找到唐勒這一點,都十分樂觀。因為他帶了那樣的一個大石球,離開的時間,又絕不超過七小時(午夜時分清潔女工見過他,早上七時已發現他失蹤),他沒有有效的交通工具,能走出多遠?

可是在當天下午,向四面八方出發的車隊,其搜尋皆沒有結果,於是再調來了直升機。一直到晚上,方圓一百里的山區,就算有一隻迷路的松鼠,也可以被找出來,但還是沒有唐勒的蹤影。

第二天,李加和幾個公司的負責人,把神秘失蹤事件通知了警方。山區的警方,平時所管的無非是喝醉了酒打架,或者是妓女要多了嫖客的錢,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對這樣的神秘失蹤,自然也沒有辦法。

幾天之後,雖然在整個礦區,眾說紛紜,人心慌亂,但是李加卻冷靜了下來。他把唐勒在發現那大型水晶瑙之後的怪異說法和行為,想了一想。他想到就在商量如何剖割的那一天,唐勒就曾高叫:“不要!”

當時,他一定已經下定決心,要保護那水晶瑙不被剖割。而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方法,就是帶着大石球逃走!可是,他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

李加說到這裏,神情疑惑之極,望向在場的各人。他略喘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大口酒,抿着嘴,等着答案。

溫寶裕一向是爭着說話的,這時自然也不會保持沉默太久。他一揮手:“那大石球的重量忽然消失了,就可以輕而易舉托着它離去。”

良辰美景摟成一團,笑得喘不過氣來,她們顯然是在笑溫寶裕的設想。

溫寶裕狠狠瞪着她們:“你們兩個,可有什麼不同的想法?”

良辰美景竭力忍住了笑,才叫:“生出了四隻腳,它自己跑了,唐勒去追它,也跟着失蹤了——”

胡說輕輕咳嗽了一下:“可能不止四隻腳,還有一對翼,飛走了——”

溫寶裕一本正經地問:“它有四千公斤重,怎麼會飛得起來?”

胡說道:“古代的翼龍,身體多麼的大,有的恐怕重達一萬公斤,還不是一樣飛得起來!”

溫寶裕忽然“啊”地一聲,伸手在自己的頭上重重打了一下,神情如發現了新大陸:“會不會那大石球根本是一隻大蛋——翼龍的大蛋,忽然孵化了,那……”

他說到這裏,自己也知道太胡說八道了,所以尷尷尬尬地住了口。可是良辰美景卻不會放過他,立時責問:“那麼蛋殼呢?”

溫寶裕可沒有那麼容易服輸,他有的是強詞奪理的本事,立即一揚頭:“被孵出來的翼龍吃掉了——牠需要鈣質,順便,也吃掉了那個礦務工程師——”

良辰美景眨着眼,一時之間,倒也說不出話來。溫寶裕得意洋洋,望着原振俠,原振俠微笑:“這設想雖然荒誕之極,倒也可以自圓其說。”

溫寶裕一有了支持,更是神氣活現,向那位先生一指:“這是他常說的,當沒有另一個可能時,看來再荒誕的可能,也就是唯一可能——”

那位先生微笑:“我們的小朋友忘了一點:X光曾照射過大石球的內部,那是不是一隻大恐龍蛋,自然也早經判斷過——”

那等於全面否定了溫寶裕的假設,溫寶裕漲紅了臉:“或許,那是一隻怪蛋,蛋中不一定是翼龍,可以是一種怪物。那怪物在蛋中,未經孵化時,樣子看起來,恰好如同水晶的結晶——”

那位先生轉問李加:“閣下一定帶着X光拍到的相片,請拿出來看看,是不是有可能,真是什麼古怪生物的胚胎?”

溫寶裕再會強辯,也聽得出那位先生正在諷刺他,他也自知難以再假設下去,所以乾脆不再作聲。

李加吸了一口氣:“是,公司由於曾寫過信來,表示可以出售那大水晶瑙了,而如今無法履行諾言,所以才派我來解釋。我帶來了照片,本來就準備送給屋主的!”

他說着,良辰美景已忽往倏來,把他帶來的一隻大畫夾,自廳中取了過來。

這種大畫夾,通常是用來放設計圖的,自然也可以放大張而不能摺疊的照片。他打了開來,雙手取出了一厚疊相片——每張都放得很大,並排列在一張相當大的几上。大家都聚了過來看,只有原振俠和瑪仙仍然在原來的地方,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他們正互相靠着,當然不願意分開,但是他們的視線,還是投向了几上的照片。

X光照片經過電腦和光譜分析儀的處理,已經可以達到真實情形的十之六七。所以照片上看到的,全是色彩繽紛、一大簇一大簇的水晶六角形晶體。

李加在事前曾用了一些形容詞,來描述這個大石球內部的瑰麗。這時看了照片,才知道他的形容能力不是太高強,那種奪目的美麗,簡直令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這還只是照片,要是看到了實物——那大石球被剖開來之後的情景,不知還要美麗多少!

原振俠有點戀戀不捨地,把他的手自瑪仙的細腰上揚起來,指着那些照片:“溫寶裕的假設不成立了,這些顯然全是水晶礦石——”

溫寶裕不到實在沒有辦法時,是絕不肯放棄的,他立即道:“有的病原體,其細胞組織放大千萬倍時,看起來也不知像什麼。也有可能……這就是怪物的……結構!”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愈來愈低,當然也沒有什麼人再去理會他。

原振俠又道:“這些照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勒認為有……人在大聲吶喊的那幾張。”

李加吸了一口氣:“我也帶來了……”

他在畫夾的一個夾層中,又取出了一張相片來,放在胸口,對着各人。確如他所言,那是一簇髮晶的照片,是結晶體柱中的雜質。其中一個晶體中,有一大團陰影,就算沒有經過事先的提醒,也可以很容易就聯想到,那是一個人的臉,張大了口在叫。

溫寶裕又神氣了起來:“看——裏面有人!可能是這個人出來了!”

良辰美景冷冷地道:“對,是一個見風就長、力大無窮的妖魔,把大石球和唐勒都吞了下去,再化作一陣清風而去——”

溫寶裕大聲應着:“為什麼不可以?”

那位先生把視線投向瑪仙:“讓我們聽聽巫術方面的意見?”

瑪仙甜甜地笑了起來:“我沒有意見,那在我的知識範圍之外。”

她說了以後,又抬起頭來,自下而上地望着原振俠:“其實,他最近的遭遇也怪異莫名!”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瑪仙來了以後,他雖然心情已和平常無異,連日來的那種焦躁不安,已不再存在,可是想起最近的經歷,他還是不由自主臉上變色,神情怪異。

所有的人,一看到他那種情形,知道原振俠的經歷,一定非同小可,其驚險的程度,可能遠在大石球的失蹤之上。可是大家看到李加那種焦切地想知道答案的神情,也不好意思把他擱在一邊。

溫寶裕把照片疊了起來,向李加道:“謝謝你送給我這些照片,世上有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

李加苦笑:“到我走的時候,情況已經十分糟,工人不肯進礦洞,怎麼勸說利誘都沒有用。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世界上規模第三大的水晶礦務公司,就只好停業了——”

有一個人一直沒有說什麼話,這時才道:“那有什麼辦法?別說一家礦務公司,真要是劫數到了——世界末日,都會來到!”

那人的話說得不是很客氣,李加的神情十分尷尬,口唇掀動着,想說什麼而沒有說出來,氣氛變得有點僵。

過了一會,李加才道:“這位先生剛才提到‘劫數’,我對這個詞相當陌生……”

那人看來性子很急,一揮手:“不論是什麼人和物,大至全世界,小至一粒芥子,都有生有滅。等到必然要滅的時候,就是劫數到了,劫數一到,也就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挽回——”

李加皺着眉,沒有再問什麼,神情憂鬱,把畫夾合了起來。

那人又道:“舉例來說,羅馬的龐貝城毀於火山,是這座城的劫數到了!你在的那個礦區,無法繼續再開採,也是礦區的劫數到了!”

李加悶哼了一聲,一副不了解,而且根本不想了解的神情,提起了畫夾:“多謝豐富的晚餐……和各位那麼出色的人物……聽我講了一個沒有結果的故事!”

他在“沒有結果”這句話上,特地加重了語氣,大有暗責在座所有人徒有虛名,竟然無法解決這件怪事之意。

這令在場大多數人都感到不滿,溫寶裕首先想說話,可是被那位先生使了一個眼色,加以制止。

若是李加就此離去,那麼,也就不會有以後的事發生。而李加也確然已向門口走去,但是他到了門口,忽然又停了一停。

李加停了下來之後,並沒有轉過身,但是卻提高了聲音:“大石球是恐龍或是怪物的蛋的設想,還不如當地的印第安人——”

溫寶裕不禁大是惱怒:“印第安人怎麼設想?”

李加仍不轉身,他的這種行動,自然是表示了他對各人的不滿:“印第安人說,那大石球根本是大山的精靈。被我們開採了出來,大山自然要發揮力量把它弄回去,而且,必然會降下巨大的災禍!”

溫寶裕應道:“好啊,那你有沒有到開採出它來的礦洞中看過?”

李加怔了一怔,像是絕未想到過這一點。溫寶裕“哈哈”一聲:“怎麼不去看一看?大山已發揮力量,把它的精靈弄回去,它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去了!”

李加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溫寶裕一眼。溫寶裕為自己的惡作劇哈哈大笑,讓李加的神情更加惱怒!

原振俠大聲道:“他的話有點道理,如果要找尋何以會發生那麼不可思議的事,至少應該到開採出它來的礦洞去看看。”

李加喃喃地道:“那有什麼用?它已離開了礦洞……怎麼會回去?”

原振俠雙臂向上伸,懶洋洋地改變了一下姿勢:“沒有去看過,怎知道有沒有用?”

李加想了一想,向各人彎腰鞠躬道歉:“真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實在是由於事情太怪,而且唐勒又是我的好朋友!”

溫寶裕攤了攤手,作了一個“無所謂”的神情:“只聽你的敍述和看幾張照片,實在作不出什麼結論。建議你回去之後,再繼續蒐集資料,歡迎隨時和我們聯絡——”

李加苦笑了一下,嘆了一聲,胡說送他出去。在胡說沒有回來之前,所有人,竟然不約而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而且,大家的視線,也都在陳列着的水晶礦石上移來移去。但想着的事,自然也是那麼大的一個大石球,如何會消失,和唐勒究竟做了些什麼。事情雖然和他們無關,可是卻實在十分怪異,無可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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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葡萄牙里斯本聚集了许多等待前往美国的流亡者。一天深夜,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码头相遇。一人因没有船票而徘徊,另一人愿意送出自己的两张船票,条件是对方要听他倾诉至天明,故事就此展开。送出船票的是德国人约瑟夫·施瓦茨,他因反对纳粹政权,被他做盖世太保的妻弟告密,关进集中营,后逃出德国,却冒险回国探望妻子海伦。海伦决定和约瑟夫一同离开德国。他们辗转瑞士、法国、西班牙,经过数次分离与重聚,逃过种种追捕与监禁,终于到达了里斯本,却在最后关头不能登船去往“应许之地”了……约瑟夫和海伦的逃亡之路是一首“由恐怖、喜剧、逃跑、官僚政治、绝望和爱情组成的史诗”。
  • 沸腾的玉米地

    沸腾的玉米地

    惊蛰刚过,村头的玉米地就露出了尖尖的绿。清晨的空气清新得很,笨笨嗅着嗅着,就有些醉了。笨笨应该是整个村子起的最早的人,两只水桶在扁担两头骄傲地晃动。水井在村东。笨笨急急地放下水桶,水桶在井里发出“咣”的一声。笨笨笑了,觉得整个清晨都在打晃。吃满水的木桶一声不吭,而扁担在笨笨的肩头“吱咯”着叫。笨笨走得轻快,桶口的表面聚集起一层波动的水。水波动着向前,又在笨笨把握的节奏里向后。波动的水晃着笨笨的脸,笨笨的心里静得就像一颗活泼的水珠。路过一家高高的院墙,里面的狗又开始叫。那是黑皮家的狗。
  • 第七情报员(典藏精选集)

    第七情报员(典藏精选集)

    007奉命前往加勒比海调查情报员史金城的神秘死亡原因,与此同时,美方怀疑其发射的飞弹遭到当地发出的电波干扰,以至于无法顺利发射。007到达后,与当地渔民库洛及CIA情报员莱特合作调查,得知属于一名中国人所有的卡基岛上的矿石含有辐射,岛主诺博士原来是个想统治世界的野心科学家,007深入虎穴,摧毁该基地,带着岛上结识的少女顺利逃离卡基岛。
  • 面向大海

    面向大海

    本书是献礼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鸿篇巨制,讲述第一代深圳人的创业发展史,通过魏东晓、杜芳这对小夫妻的创业经过,记录深圳从一座落后的小渔村变成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历史进程。基建兵魏东晓转业后回到深圳,面对家乡贫穷困窘,乡亲纷纷舍命逃港的现状,下决心寻找出路,要“过上好日子”。凭着自己脑子灵活、敢拼敢干,魏东晓被市领导点名招进市委办公室,成为书记、市长的左膀右臂,并因此进入到深圳改革开放的核心阵营。国家调配两万基建兵支援深圳建设,魏东晓白天上班,晚上在工地上跟基建兵一起加班加点赶工,吃苦受累却乐得其中。市场经济的洗礼,让魏东晓无意仕途,他停薪留职,潜心研发数字程控交换机,创开办了万为通讯公司,既代理国际品牌,也开发自主产品,渐渐在国际同业中占有了一席之地。万为通讯在他的苦心孤诣下,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产品标准入围国际5G行业标准,魏东晓也成为享誉中外的万为集团董事长。
  •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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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垂我意识到,我已经和残杀我的仇人融合一体。我们一起接受审判,是在1989年12月,晋虚城人民法院审判庭。四周惨白的墙面,把一个故作庄严的声音放大。它切入我的感应区,由于虚妄放大而趋于虚弱的声线飘摇不定,试图笼罩四周。我是脑。我的罪名是故意杀人。因证据不足,虽判处了死刑,却得以缓期两年执行。这就给了杀我的人,以及我作为脑继续存活下去的机会。审判者宣告我们有罪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声音似乎才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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