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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中元节(一)

“出城的信鸽都逃不过御林军的射杀,你还是出一趟城吧,将这封密信当面交给齐王!”

冯英儿带上了黄锦的密信,乔装打扮混出了皇宫。

黄锦站在大梁禁城的城墙上目送冯英儿出了皇宫,前往征讨安西大军的行营。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京都府尹衙门有人来报案,来人自称是京都城一家客饯老板,字号是仙客来。

数日以来,仙客来的生意一落千丈,因为酒店住宿的客人反映,这店里住宿的房间内老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儿,白日天热,大开门窗透风还未曾觉得。

可到了晚上关上门窗睡觉时,这股臭味越发浓烈,呛的人睡不着不说,还有那绿头苍蝇嗡嗡环绕,实是惹人心烦,客人们纷纷退房,去了别家。

眼见这生意越做越差,老板心急如焚,自个带着伙计,跑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个客践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在一间客房中找见了臭味的源头。

原来是一具男尸,天气炎热,已腐臭难当,在床下才翻捡而出,把个众人吓得屎尿齐流,这才惊动了京都府尹。

派仵作下来一检验,才从尸体上带的玉佩,发觉是王府之物,这才知道,这是齐王世子的尸体。

一时间消息也未来得及封锁,搞得京都城内,人尽皆知,齐王夫人得知世子已死,万念俱灰,竟上吊而死。

皇帝李建真得知时,全城百姓已无人不知,大街小巷,人尽疯传,气得皇帝将那京都府尹召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京都府尹本也是个本分胆小之人,回家后,越想越怕,明白这事已惹天子震怒,为了不牵扯家人,竟也吞金而死,事态越发不可收拾。

这在黄锦看来,已是变天的征兆,想到此时,黄锦抬头望了下天,只见今日万里碧空如洗,他喃喃道,李建真,你蹦跶不了几天了。

再过几天就该是中元节了,据传中元节那一天,地狱门大开,逝去的亲人会在这一天得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一日。

阳世的家人在中元节这一天会在饭桌上为家中逝去的亲人摆上碗筷,等待他们回家。

可也有那游魂四处无家可归,在街上游荡,依附生人作祟,所以中元节这一日,是什么邪事也会发生的。

当阳光洒进凝芳斋小小的院落,小公主已早早起床,藏在被子里的黑猫,睡眼腥松,独自呆了一会儿,感觉无趣,化作一团烟雾飘走了,直唬得那桌上的大白鹦鹉,大叫,妖怪,妖怪。

小公主在为自己的哥哥准备祭品,想来他也会在中元节这一天回来看下自己吧,她十分想他,只是最近她一直做恶梦,梦见自己的哥哥化为厉鬼,择人而噬,梦境十分恐怖,时常半夜让她醒来,却只有那只黑猫慵懒的望向自己。

这一日,小公主起床后,也未打算出门,半夜时常惊醒,引得她白日十分倦怠,也懒得梳妆,就那样披着长发到处走动,正在想这祭品还缺哪样。

初阳洒在公主身上,使其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一心一意为自己逝去的哥哥准备祭祀用的物品。

恬静的小院,哪怕外界惊涛骇浪,也暂时波及不到的地方,使得此处成为难得的一处避风的港湾。

可是这世间万物没有一处是能够独立于世的,风浪如果一直持续,再平静的港湾也会受到波及。

“姹紫,你去太掖湖采一些菱角吧,我哥哥生前很爱吃这个。”

姹紫心想这难道不是单独将嫣红叫出的机会嘛。

“殿下,既是摘,那就多多摘些吧,太后也爱吃的,让嫣红陪我去吧,我一人拿不了。”

公主一想也对,嘱咐她们小心一些,干万别失足落水,就打发出门了,临出门时,这二人又被公主叫住。

“这是父皇赐给我的一对碧玉云雾绛红坠,你们姐妹正好一人一个,拿去吧。”

嫣红见了那坠通透水润,绛红一点,万千娇柔,非常喜爱,已自带到脖子上,姹紫年龄大一些,推托了几下,也带上了。

当两人一前一后来至湖边,只见岸旁荷叶碧连天际,恰两人都有心事,姹紫正不知如何开口,找个什么借口将嫣红骗至淑妃那里去,这时嫣红却先开口了。

“姹紫,我想给你说件事,看下是否该告知公主殿下。”

嫣红忧心忡忡的讲道,:“不过你得先发个誓,绝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

姹紫一听,瞬间明白这事一定不小,肯定和淑妃有关,于是连忙发誓,讲自己如若泄密,便毒发身亡。

嫣红一听,觉得可以了,因为她知道姹紫是唐门药王传人,这个誓发得很重了。

嫣红就将那日在护国天王寺所见所闻讲给她听,等嫣红讲完,姹紫大张着嘴久久未能合拢,心道,这可捅了天了。

“嫣红,你除了对我讲过,还对谁说过!”

“没了,真没有,你和我在凝芳斋呆的时间最长,我才相信你的”

“真没了”姹紫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了,姹紫,我要不要告知殿下?”

“我想不用了吧,小公主她太过单纯,别让这些脏事污了殿下的耳朵。”

姹紫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却未曾想嫣红又爆出一句话来,一下子将她置于两难境地。

“对了,我回去告诉入画吧,她挨过淑妃的板子,告诉她,必不放过淑妃,岂不一举两得,咦,我以前怎么从未想到呢”

想及此处,嫣红这才开怀,而姹紫却陷入了忧愁中,心想,我若叫你去淑妃那儿,你肯定死活不去,可你要回去和入画一讲,淑妃必死无疑。

淑妃死了没关系,可我呢,我的婚事不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这又去不了,也不能让她回去,这可怎么办?

正在她胡思乱想中,嫣红咦了一声,将她惊醒。

“姹紫,快看,那边有一大片菱角,可这过不去。”

姹紫寻她手指方向一看,果然那边菱角有一大片,只是距离那边有段距离,水深难过,仅有几个礁石林立其间。

姹紫看到不远处漂下几块烂木板,有长也有短,一时手不听使唤,随口道:“嫣红,那边有块长木板,你搭过去……”

话未说完,嫣红挑了块最长的木板搭在两块礁石之间,摇晃着走在其上,边走还边说。

“我和你讲呀,我这个人,心中不能藏事的,必须和自己的好姐妹讲出来就好些了”

姹紫全然没有在听,她眼中只盯着那块烂木板,搭在这边礁石上只担了一点,还歪歪扭扭,摇晃不已。

她心中有个声音在怂恿她,瞧,只需轻轻一脚踹下去,就可以嫁入穆家为妾,说不定过几年还会扶正,到那时把妹妹也接过来,而这一切,只需,一脚。

姹紫再也忍受不住心魔的引诱,咣,一脚踹了过去,嫣红掉落水中,双手扑腾着水,大喊救命,却一下沉入水中不见了。

姹紫连忙上去查看,心想,这是你自己落水的,我,只不过不小心踩了一脚,想到此,愧疚的同时还微微有些兴奋。

却末曾想,嫣红将头跃出水面,嘴里含了口水,喷了姹紫一脸,用亮晶晶的眼神望向她,调皮道:“姹紫,吓死你了吧,哈哈哈!”

等待嫣红的却是姹紫随手拣了块石头,狠狠砸向了嫣红头上,“你怎么还不死!”

一下又一下,嫣红的手死死拽着姹紫脖子上的玉坠,她至死也不敢相信相伴十几年的姐妹会亲手杀死她。

而姹紫被嫣红纠缠不脱,一下子失控,着急,混乱中她也不知砸了多少下,只知道很多,很多。

终于脖子一松,丝线断了,嫣红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点一点没入水中,唯有一团血污浮了上来。

结束了,总算结束了,姹紫一下跌坐在地上,这时才感觉到脖子上刚才丝线勒得生疼,一摸竟出了血。

现在她脑子一片混乱,空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心想,不,不能这样硬呆着,自己现在这样,一定会惹人怀疑。

想到此,她想在水边洗把脸,可她怕嫣红又钻出来,只好用手帕沾着岸边泥坑里的水,使劲擦拭她身上的污泥,又镇定了好半天,才站起来,拿上盛了不多菱角的篮子往回返。

一路上过来过往的侍卫,她觉得都在盯着她看,好容易来了冰霞宫,拍门而入。

淑妃见是她,第一眼便觉出不对,见她仿佛失魂一般,脸色苍白,见了自己也不似往日恭敬,而是直愣愣走向自己。

淑妃最厌恶下人无礼,正待要发作,却见她神色有异,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竟有些让她害怕,仔细一观瞧,她一身污泥不说,发际上,额头边,袖口,领子,竟有红点。

这,这不会是……

淑妃不敢再想下去了,吓得有些后退,小翠暗使了个眼色,屋中无关人等一退出门去,姹紫开了口。

只不过她这句话足以让淑妃魂飞天外!

“我把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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