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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牵手

程淼听他说了一堆废话,没有什么大用,只好先放过他,几句话把他打发回去了。

等傅泽明走了,才转过身来神神秘秘跟颜瑾合计,“你觉得他此行有什么目的?”

颜瑾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忍的有点儿辛苦:“人家就不能单纯的出来玩啊?你想太多了。”

“哼,得了吧,你个小白眼狼,白跟你风雨同舟几百天了,人家两个果冻就把你招走了。”程淼十分痛心的摇头晃脑,“果然儿大不由娘啊!”

颜瑾实在绷不住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程淼也不想绕了:“我觉得是因为你。第六感,不知道准不准。你呢,有什么灵光乍现吗?”

颜瑾也不跟她打哑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你们的反应,看来他对我还真挺不一样的。其实我也能感觉到,是比对其他人稍微宽容一些,多了我也不太敢想,他那个人,深藏不露的,也许就是平时遇见了,邻里之间多照拂一下,或者干脆当成一个小辈照顾,而且他现在有女朋友的。”

程淼通透,听出她话里的酸甜和愁苦,深知情感的事情只能自己消化,旁人再上心也不过是就事论事,体会不到当事人的酸涩,况且自己那一堆烂摊子还挺着呢,哪有立场掺和别人的烦心事,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看着颜瑾就更加的可怜了。

两人一番密谈本以为能理出个七七八八,结果出来的时候比刚才更惆怅了,脸色就不太好看,傅泽明看着二人面有菜色,以为是饿的,于是很懂事的安慰道:“再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就能到市里了,咱们好好吃一顿,再往风景区赶,保证你们今天能舒舒服服的住上蒙古包。”

他一番话说的心情激荡,都快把自己感动到了,结果两位女士愣是没给一点回响。

到市里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其实市里也有几个景点值得一看,但傅泽明计划要留在回来路上,所以四人直奔一家网评很好的饭店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以后傅泽明吵着困了,想在车上补一觉。

于是傅泽明把导航设置完成,跟自家小叔交接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程安排,把颜瑾请到前座,他霸着宽大的后座,把程淼挤到边上,强行枕着人家大腿睡觉,程淼看他连夜做攻略的份上没跟他计较,勉强答应了他。

傅清和听了一遍就毫不犹豫的坐上了驾驶位置,连多余的问题都没有,傅泽明倒是十分放心,睡得那叫一个坦然。

颜瑾看着全程复杂的交接,十分好奇,他都记住了?什么记忆力啊?复读机吗?

车上一如既往的安静,因为后面那两只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颜瑾却还处在兴奋中,一点也不困。

傅清和还主动问她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会,不然撑不到晚饭。

颜瑾很诚恳的摇头说自己一点都不困,还主动的活跃气氛:“傅老师您要是累的话,我可以帮你开,我也能开。”语气十分的认真。

傅清和很平静的拒了:“没事,不累。”

然后就又没人说话了,颜瑾也不敢主动要求放音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市里到风景区的路程近,大约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傅清和先是联系到了景区的管理人员,确认了预订,然后工作人员带路,将他们送到了蒙古包。

傅泽明订了两个蒙古包,离得很近,方便照应。由于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天色稍暗,太阳已经准备落入远方墨绿的地平线里了,草长莺飞的大地配上黄昏的落日,三个毛头孩子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壮观景色震撼到了,集体愣了十秒钟,都拿起手机一顿狂拍。

傅泽明其实是带了专业的单反相机的,但无奈在车后备箱的背包里,找出来有点困难,害怕错过这个美丽的日落,只好跟着身边两个女孩一起用手机了。

傅清和也在车的另一侧静静的欣赏着美景,视线稍偏了一点,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颜瑾。女孩身着一身红色的碎花连衣裙,衬的肌肤胜雪,长长软软的头发随意披着,落日的余晖映在头上身上,整个人被金黄的光晕染得好像来自异域的公主,光是一个背影就美的惊心动魄,这一刻,欣赏到此美景的某人,心里的某个角落又缓缓的塌陷了一点。

晚上的气温已经有些凉了,几个人看完美景,冻得哆哆嗦嗦的,傅泽明一马当先的去拿车上的行李,傅清和也在旁边帮忙提箱子,全程没让两个小姑娘动手,颜瑾和程淼只好把一些水和零食拿进蒙古包。

傅泽明告诉她们赶紧回屋里换一身长衣长裤,一会去吃饭,饭后还有篝火晚会,然后和傅清和也进去收拾了。

两个女生在蒙古包里打扮半天,原本想租两套本地人的衣服来着,但害怕让傅清和等久了。要是只有傅泽明的话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但加一个傅教授,再借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

两人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等了好一会了,傅泽明忍不住吐槽:“你们女生就是磨蹭,我等的都快变成一朵蘑菇了。”

“得了吧,别美化自己,还蘑菇,我看你顶多算是一株...额....”程淼反击一半忘词,回头像颜瑾求助。

“狗尾巴草。”颜瑾十分平静的接话。

程淼听到笑的不行,“对对对,狗尾巴草,和你气质最搭了,哈哈哈...”

傅泽明气的不行,转头大胆的跟自家小叔撒娇:“小叔,你管管她俩,眼神不好不要瞎说,有这么帅的狗尾巴草吗?”

他们本以为傅清和不会理他,只会抛给他一对冷眼。谁知傅清和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径直的往前走,就在马上要越过他的时候,冷冷的抛出一句:“狗尾巴草么,有点过奖了。”

傅泽明听后绝倒,伤心欲绝的开始怀疑人生。

一行人到达篝火晚会的地点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场地很大,用餐地点跟篝火晚会地点是分开的。

用餐这面靠近蒙古包,在草地上摆着一排排木桌,不远处烤架上烤全羊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由于照明的光源只有几处,光线不足,所有人的脸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暧昧不明。

傅泽明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店家领着他们入座,不到五分钟切好的羊肉和蘸料青菜都端上桌了,陆陆续续又端的当地一些特色小吃,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店家还送来醇香的马奶酒,由于度数不高,颜瑾和程淼两个女生喝的新鲜,不知不觉竟喝的有点晕,傅泽明算是这趟旅游的导游,边上菜边给大家介绍,还讲了不少历史知识,他看大家听得很是认真,有点人来疯,直抓着店家要纯度高一点的酒来喝,店家高兴的给他拿了一瓶提纯的酒,不到五十度,几个人都很捧场的尝了一点,剩下的几乎都进傅泽明这位美酒爱好者的肚子里了。

他们吃完以后才去的篝火晚会那面,此时晚会正在高潮中,当地人在中间热情的献唱,周围旅客和本地人围了里外两圈在跳舞,热闹非凡。

入场的时候热情的当地人照例敬了每人一碗度数颇高的酒,双手捧着洁白的哈达,赠给他们。几人都乖乖的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受到场面热闹的感染,傅泽明已经迫不及待的飞奔人群,程淼拉着颜瑾也跟着疯跑,只有傅清和还一如既往的冷静,默默的踱着步子走在最后面。

可能是最后这碗酒度数确实有点高,颜瑾跑了一段路到达内场后,头已经晕的快要不能思考了,周围都是大家嘹亮的歌声,程淼转过来跟她说了好多话基本都没听到,即使听到了,也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飘出来,完全理解不了了,程淼跟她喊得嗓子都快劈了,看颜瑾还是懵懵懂懂的,只好牵着她的手跟着大家满场跳舞。

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自动围成一个大圈,程淼左手拉着傅泽明,右手牵着颜瑾,回头看见自家老板站在颜瑾旁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要加入或是要退出的意思,场内的主持人主动下场维持秩序,欢呼着让大家都牵起手围起来。

就在颜瑾刚刚弄明白现在是在干什么的时候,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她迟钝的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向上缓缓地移着视线,直到对上傅清和的眼睛。

那双永远冰冷没有波澜的眼睛,此刻可能由于光线的问题,竟然变得十分的温柔,如同表面蒙了一层透明的水膜,波光点点的情绪从里面透出来,接触到颜瑾的脸颊,瞬间她身上的血液从脖子涌到脸上耳朵上,像一只被煮熟了的龙虾。

颜瑾的大脑已经完全的不能思考了,里面像是盛了一碗浆糊,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不知道是不是草原的人们太过热情,还是自己太过激动。

她的手缓缓的冒出虚汗,和傅清和牵手的位置触觉更加的清晰起来,一路成倍的放大传回中枢神经,她用一脑袋浆糊朦胧的想,他的手比想象的要温暖有力,一点都不冰冷。

不知道最后谁先放开的谁,晚会结束的时候颜瑾的手还在隐隐的发热,热量一直顺着胳膊传到脸上,久久都退不下去。

傅泽明和程淼已经不知去向,颜瑾累的坐在草地上看着人群一点一点的散去,她想歇一会再往回走,结果还是傅清和过来主动扶起她向住宿的蒙古包走去。

傅清和身高腿长,他扶着颜瑾的胳膊,不到半分钟颜瑾体力就跟不上了,趁着酒劲撒泼坐在地上不起来,非要歇一会再走,还一直撵傅清和先回去,不用管她,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认路。

傅清和内心十分无奈,小姑娘醉成这个样子,估计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黑夜中他的表情禁不住的放下伪装,逐渐趋于温柔,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弯腰把颜瑾稳稳的背起来。颜瑾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傅教授步履稳健,她舒服的都快睡着了,顶着头上漫天的星星,今晚应该会有个好梦。

傅清和背着程淼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住宿处,他敲了敲蒙古包的木质门框,等了将近一分钟,程淼才从里面出来,看到他背上的颜瑾,惊讶的瞬间瞪大眼睛,直到傅清和进屋把颜瑾安顿好,准备往出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跟自家老板告别晚安。

傅清和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嗯。”就果断的出门了,全程一个字都没解释,坦然平静的让程淼有些想扒开他的脑袋的冲动,这人天生没有感知神经吗?没看到我一脑袋问号加疑惑吗?

傅清和回到自己的蒙古包,看到侄子已经睡熟,自己却毫无睡意,只好在行李箱里面翻出一本书,靠在床榻上看,一本书看了五分之四,天都快亮了。

他起身转转脖子,觉得蒙古包里面闷的难受,于是揣了一包烟,开门出去了。走到一处空旷的草地,看着周围洒下的月光和点点星光,即使快要黎明时分,还是熠熠生辉,波光粼粼的十分漂亮。

这一刻,傅清和沉重的心情才得到一丝缓解。

其实他那时远没有程淼看到的那么镇定。

颜瑾前半夜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本以为可以一夜好眠,谁知半夜突然惊醒,随着大脑逐渐苏醒,记忆开始缓缓浮现,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越想越心惊,直到彻底清醒。

然后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蒙古包里面蚊子也嗡嗡的吵着,她赌气的起来翻了一通,找到防蚊喷雾一通喷,过了一会世界终于清静了,拿出手机已经凌晨四点了,估摸着天应该已经快亮了,她麻利的穿上长衣长裤,偷偷的开门出去透气。

草原上地势平坦,颜瑾几乎刚出蒙古包就看到了傅清和的背影,衬着四周的漫天星光,像是走出星河的神邸。

她突然有些呼吸不顺,在门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抬脚往那个高大的背影走去。

走到距离他快到十米的地方,傅清和转过身来发现了她,颜瑾看不清他的表情,脚步没停的继续靠近他,直到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

他的表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颜瑾主动跟傅清和打了招呼:“您是特意来看星星的吗?”

她其实很紧张,昨晚的画面一帧一帧的萦绕在大脑里,让她忍不住的回想。

傅清和看着眼前的颜瑾,疲惫的大脑有些停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听见她说话才确定确实是本人。

他把刚才颜瑾的问题逐字拼上,才缓缓的回答:“不是。”

末了觉得自己应该多说几个字,又补充道:“里面很闷,出来透透气。”

他没冷场,认真的回答,颜瑾似乎是受到了鼓励,有些好奇的问他:“那个,傅老师,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来。”

傅清和听她困惑表达的这么直白,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嗯,马上开学了,想开个小差放松一下。”

“啊?哦。”颜瑾愣住。

傅清和轻声笑了一下:“怎么,没想到我也有这么生活文艺的一面?”

他笑的毫无预兆,清浅的笑容将眉眼都浸软,一时间摄人心魄。

颜瑾本以为这副常年板着的面孔上出现笑容会很突兀,没想到竟然如此朗月清风,说不出的迷人。

突然就从心底升起一股勇气,“傅老师,我突然觉得大家嘴里描述的你都很片面,至少我眼中的你很真实。”

傅清和竟然又笑了。

“不是的,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大家认为的样子,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他说完深深的看了颜瑾一眼,就转过头直视远方快要升起的太阳的地方。

颜瑾呼吸停滞的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说不出来任何话语。

傅清和看她半天没有说话,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眼神里好像在说:“怎么?”

颜瑾盯着他深沉的目光,瞬间结巴:“那个,傅...傅老师,我给你拿个防蚊的喷雾吧,你的手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了。”

说完就起身往蒙古包跑去,中途都没敢停,感觉傅清和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都快能灼出两个洞了。

傅清和看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没有出声阻止,低头看见自己被蚊子叮的手背,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他席地而坐,说不出的放松,竟有些困了。

不一会颜瑾就回来了,拿着一小瓶的喷剂,看到坐在草地上的傅清和,赶紧跑过去,蹲在他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说:“傅老师,您把手伸出来吧。”

傅清和依言照做。

颜瑾看着这双昨天还牵过自己的手,莫名的紧张,好在天还没完全亮,多了一层伪装,她佯装镇定的给他的双手喷药,仔仔细细的检查他露在外面的脸部脖子等地方,幸好只有手上的两个红点。

完事后又把喷剂递给傅清和,细心的嘱咐:“现在正是蚊子泛滥的时候,就算不招蚊子也得注意啊傅老师。”说完还不忘调皮的冲他笑笑。

傅清和看着自己掌心的小瓶子,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然后十分自然的起身,准备回去补个觉。

颜瑾也站起来,并没跟傅清和一起走,而是掏出口袋里面的手机,将眼前升起来的太阳连同周围油画般地景色拍了下来,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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