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线索，在叶秋的大脑中隐隐浮现出了一副恐怖的画卷。
如果真是如此……
叶秋骤然发力！
那缠绕他的菌丝瞬间收紧，以至于勒进了他的皮肉当中。而太乙号就在他的神念操纵之下猛地一翻身，犹如八爪鱼一般抱住了太岁赵雪琪，将其牢牢锁死。
“宫雨，断臂逃走！只有你活着，我才有生存的希望。”叶秋前所未有地严肃，他盯着屏幕上宫雨那似乎有些认了命的面孔急道，“马上！”
宫雨先是一愣，但不过半秒钟之后，她立刻操纵着广成号剥离了被赵雪琪抓住的左臂机甲，然后全力加速逃离赵雪琪。
赵雪琪似乎根本没兴趣，只是讥讽道，“生亦何还死亦何苦。”
冲入大气层的与太乙号，合金装甲之外摩擦出恐怖的高热。隔着火光，屏幕上的赵雪琪眸子正盯着太乙号的驾驶舱插入栓。
“恶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叶秋问，眉头深锁：“我对你们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这只是我的目的，与圣教无关。”
赵雪琪的眼睛清亮，除了瞳孔呈现血红色之外，似乎与身为人类时区别不大。
“你叛教了。”
“当然不是。圣教只是传递福音，为你们这些在末日中挣扎的生命开启一线希望。”
“哈哈！”叶秋大笑，“到了现在，还装什么神棍？”
赵雪琪抬起头，看向苍茫一片的无边冰原，“做好准备。”
嘭！！
狂暴的撞击之下，叶秋被震得七荤八素。若不是驾驶舱的避震装置极为强悍，恐怕五脏六腑都在这撞击当中被生生震碎。
它在拔驾驶舱插入栓。
缠绕叶秋的[菌丝]竟是自动断开缠绕，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锁了回去。叶秋将手放在脖颈处轻轻按下，头盔便迅速升起将其头部笼罩。
他知道，赵雪琪要的是自己。
于是叶秋手动打开了驾驶舱的门，“我跟你走。”
太乙号废了。整个下半身都在与地面的剧烈的撞击之下彻底磨灭。
赵雪琪伸手将叶秋[捡起]，如同捏着一只布娃娃一般，把叶秋托在手中，“你看，我们撞击的这个大坑还真是大呢。”
叶秋坐在赵雪琪的手上，举目望去只见方圆数十公里一片焦黑，在冰原上生生造出了一个深达百米的巨型“陨石坑”。
“在这里是不是有[你们]的老巢？”叶秋问得很平淡，似乎像是早就认了命：“是不是在地下？”
“急什么。”
赵雪琪大笑，它纵身一跃跳出深坑，开始在冰原上疾驰。
它奔跑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叶秋只看到一片流光掠影。但是他坐得倒是十分安稳，赵雪琪的手臂就是绝佳的避震器。
昆仑号并未来得及探测整个行星。
甄志飞下令逃离，只是因为[太岁尸体]逃跑之后，昆仑号探测到了行星内部的剧烈能量异常。
所以，当在地平线的远端，叶秋看到一座高达三百米的巨型方碑之时，也不禁有些震惊。
这星球，竟然存在文明的遗迹。
石碑之下，有一座通往地下的门户。
无论是方碑还是这座大门，都是光洁异常，通体漆黑，不知适合材质。
叶秋忽然间笑了起来，“该不会是太岁这种低等生物，也曾经创作了文明吧？”
“我觉得，嗯……太岁应该不会创造什么文明。”
赵雪琪沿着台阶拾级而下，来在大门前用力将沉重无比的大门推开。
在氧气涌入的瞬间，那庞大宽阔的通道内燃起无数火把，向着地下延展开去。
越往下，空气就越湿热，与叶秋先前所见的火山口没什么分别。
于是他也就收了头盔。
叶秋仰起头，看着那硕大无比的赵雪琪的头颅，“我有点好奇，现在的你到底是太岁还是人类？”
“你不是说我是人类和太岁的混血儿吗？”
赵雪琪微笑着，“我倒是想问问你，人到底是怎么定义的？按照是否有生殖隔离算的话，我大概不算，但毕竟没试过——有机会我们试试？”
“你这个体型，够把我塞进去的了。”叶秋再次恢复了那令人讨厌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再说，你还有那套女人的系统？”
“虽然你说的很无耻，但不得不说，你说的有道理。”赵雪琪不羞不恼，“你觉得呢，人是如何定义的？”
叶秋没开口。
这个命题太大了，他自觉无法驾驭。
倒是赵雪琪自问自答道，“我觉得，是按照心来算。自认为是人的，那当然是人。自认为不是人类的，哪怕是拥有一样的血脉仍然不算。”
“就好像有些民族是以血缘来划分，有些则是按照文化。”
空气越来越潮湿，温度也越来越高。
终端上显示的温度已经接近了50℃。
好在紧身的骑士制服拥有温度控制系统，叶秋还不至于太热。
叶秋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些，“那么，你觉得自己还是人类吗？”
“是。但我的目标，是成圣，渡过无量量劫。”
“狗屁。”叶秋大笑，“玄学那一套东西，早在地球时代就证明了，根本就是胡编出来的玩意。如果真的存在什么圣人，什么仙，什么魔，太岁横行之时怎么不见有大能出来镇压？”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完成生命形态转化的？难道是靠[科学]？”赵雪琪嘲笑道，“你来解释解释着其中的原理。”
叶秋当然解释不了。
但无所谓，他也根本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广阔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下汪洋。
只不过这片汪洋却是粘稠而又腥臭，完全由鲜血构成的海洋。
叶秋纵身一跃跳下赵雪琪的掌心，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那海水放到鼻下闻了闻。
没错，是鲜血。
赵雪琪没理会叶秋，径直迈步走向那片血海。
叶秋眼看着血海漫过了它的双腿，又漫过了她的脖颈，直至没顶。
半个小时之后，血海翻滚如若沸腾！
在远处，一座高高的黑色石碑升出海面，在石碑的下方，石台之上放着二十四把钢铁王座。
最末端的王座上端坐的，赫然就是赵雪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