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方在府里摆宴,将高族的头面人物都邀了过来,一一给段思平介绍。段思平这才知道弟弟段思良已经是高族举足轻重的人物,主管军饷和粮草。高方将一个瘦高个带到段思平面前,说这是我们年青人中的佼佼者,名叫董迦罗。董迦罗来自另外一个蛮族董族,高族和董族是姻亲,董迦罗算起来还是高方的外甥。他比段思平略长几岁,处处透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精明。由于他在白蛮地区长大,经常奔走于各个蛮族和部落之间,对他们了如指掌,也成了高方的重要幕僚。
随后的几天里,高方、董迦罗、段思良和段思平一起纵论天下大事,段思良还带着段思平一看了高族士兵的营帐、队列和晨练。
高方再次设宴。酒过三巡,高方问段思平,“贤侄看我高族将士如何?”
段思平一迟疑,道,“高爷待我不薄,我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族总体而言谋略有余,武力不足。高爷和董兄运筹帷幄,但将士武力不足,勉勉强强可以偏安一隅,再有所图就难了。”
高方和董迦罗听了相互对视一眼,高方正要说什么,董迦罗赶快眼神示意,高方转而哈哈一笑,“高见,高见。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高方宣布闭宴,众人各自散去。
当晚,董迦罗求见高方,道,“段思平目光如炬,能力超群,可以为我所用,但不能重用,更不能久用。”高方微微颔首,他知道以段思平的能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一定会脱颖而出。他打算请段思平留下做武功总教头,提升高族将士的武力。但现在段思良已经主管军队后勤,如果段思平也做大了,两兄弟一联手,高方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既然存有这样的风险,还没有正式开始启用段思平的时候,就得先想好怎么把他给打发走。一想到这里,高方的眉头皱了起来。要打发段思平走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宝贝女儿高小鱼对段思平好像有点意思。高小鱼自幼丧母,高方对她甚是宠爱,平时都百依百顺,要是她搅合进来,这事可能就有点难缠了。虽然有很多的顾虑,但高方还是决定先以大局为重,先请段思平留下做高族的武功总教头,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翌日清晨,段思平正在高府后花园练剑,他的剑法以点苍剑法为主,夹杂着一些其他门派和自创的招式,轻灵之中偶有厚重,长剑宛如一条白绫,飞舞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忽然听见有人赞赏“好剑法”,段思平收剑一看,高方带着董迦罗、段思良和高小鱼走了过来。
高方叹到,“贤侄呀,我有一事相求。现在兵荒马乱,而高族武力羸弱,难于自保。贤侄武艺过人,不知能否留下做高族武功总教头,传授我高族子弟一些功夫,以使我高族可以安然渡过这等乱世。”
段思良接着说,“大哥,你就留下吧。你在官府中那个小副将的角色,实在是埋没了你这身本领”。
“段大哥,我们都希望你留下。顺便也教我几招,这样我就再也不怕坏人了。”高小鱼说完,露出明牙皓齿,盈盈一笑。
段思平思前想后,也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继续在官府里不死不活地混着也不是个长远之道。高方等人热情难却,何不顺水推舟呢?段思平当下朝高方作揖,“承蒙高爷看得起,我愿效犬马之劳。”高方哈哈大笑,众人皆大欢喜,高小鱼更是又紧张,又兴奋,又开心。
高方立即召集高族将领,当着众人之面宣布段思平为高族总教头。自此,段思平总算找到一个用武之地,虽然他不能私自传授点苍派功夫,但他还是可以将一些基本功和自己琢磨出来的武功招式传授给高族的将士。兵法和武学有想通之道,给高族将士传授武功之余,段思平也在继续研习兵法。他本来就已经在点苍派“文渊阁”熟读《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和《吴子兵法》等兵学典籍,现和高族将士不断切磋,并通过练兵不停实践,他的统领能力也在迅速提高。
由于和段思平经常互相走动,董迦罗对段思平的态度也大有改观。董迦罗武功远不及段思平,见识却颇有独到之处。两人对于时局的观点和态度大致相同,聊起来还算投机。虽然董迦罗对段思平一直有提防之心,但段思平的能力和人品逐渐让他折服。两人经常把酒讨论兵法,谈论天下大事,怜惜百姓辛劳,渐渐产生英雄之间的相惜之情。高小鱼经常来看望段思平,偶尔也跟着比划比划,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朦朦胧胧的情愫。
一日,段思平听见帐外人声鼎沸,有人高喊,“快抄家伙!打起来了。”他出帐一看,只见一群高族士兵拿着武器正往外涌。一问,才知高族和董族士兵要打起来了。段思平连忙赶往事发地,只见高族和董族民众和士兵聚集了一大群,互相之间谩骂和推攘,火药味很浓。董迦罗已经到了,一看到段思平,大喜过望。
高族和董族本是姻亲,居住地都在洱海边,双方平时关系也很好,水乳交融。两族居住地之间有一个山包,山包后有一块地,平时双方都有人在上面种些庄稼和果树。由于洱海边这样的土地不少,双方也不在意,也没有人去理顺清楚这块地到底是属于高族还是董族。双方各种各的,各收各的,播种和收割的过程中还经常互相帮助,毫无矛盾。由于此地距离洱海比较远,还要翻过一个小山包,取水非常费劲,随着种植的作物越来越多,浇灌日益成为一个难题。洱海周边水脉很旺,白蛮人家多有打水井的风俗,今日,双方民众十余人决定在这里打一口井,这样就可以取水浇灌这块和周围的田地。
打井的过程中,铁镐碰到坚硬的物什,众人刨出来一看,竟是一口硕大的石棺。众人撬开石棺一看惊呆了,由于年代久远,棺的中间部分只留有一些枯骨和服饰碎片,棺内四个角落各摆放着一个金瓶,棺内还摆了百余枚金币。从这些服饰碎片可以看出这棺主应该是远古的白蛮贵族,而这些黄金制品应该就是殉葬品。这块地风水不错,是面水背山的一个洼地,前面的小山包刚刚好又挡住了洱海上吹来的风。看来远古的白蛮贵族看上了这里的风水,选择葬身于此。
众人一看到黄金,就开始了争执。有的说这块地本来就是高族的,有的说这挖井的主意是董族先提出来的,有的说高族首先挖到石棺,有的说董族先把石棺撬开,争来争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急败坏之下就动起手来了,双方都有人被打伤,就各自回去搬救兵。董迦罗提前赶到企图制止众人继续动手,但是他有点尴尬,他本是董族人士,现在又在高族任职,位子很难摆正,怎么处理都不讨好,因此他有点下不来台。焦急中,董伽罗看到段思平到来,如见救星的他赶快将这事的来由和石棺的情况给段思平做了说明,希望段思平出头把这事摆平。
段思平微微一点头,使出擒拿手从高族和董族军士手中各夺过一只长矛,跃上石棺,运足内力吼到,“住手!”这一声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诸人耳鼓嗡嗡作响。众人不敢造次,停止了争斗,都盯着段思平。段思平对着众人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商量。如果谁还敢起哄,如同此茅。”说完手上一加劲,将两支长茅折断。众人心中一凛,不敢再喧哗。段思平指着黄金制品接着说,“此乃白蛮先祖给我们的福报,大家如此失态实在是有愧于祖先。段某斗胆建议如此处置。”段思平接着给出了他的办法:
1.所有参与挖井的双方民众皆有功,每人获得一枚金币作为奖励。
2.将四个金瓶中的两个交于董迦罗,由其负责使用这些金子在背后的山上建一座白蛮本主庙。能发现这笔财富全靠神灵庇佑,在此建一座本主庙可供双方民众祭拜。将石棺封好,埋于本主庙旁。石棺再次入土那天,需请法师来做法事以渡亡灵。
3.剩下的两个金瓶和所有金币对半分,由董迦罗负责交于高族首领高方和董族首领董天成,由他们支配。同时,双方首领也需要负责医治在冲突中负伤的己方民众。
在场众人对此处置办法无任何反对意见,有几个喜欢闹事的主看着段思平的架势也不敢再出声,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了。事后,高族首领高方和董族首领董天成都对段思平的处理方式赞不绝口,段思平在两族内也开始建立起一定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