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洱海地区小国林立,互不隶属,其中有六个实力较强的小国,被六个国王统领,称为六诏,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蒙舍诏在诸诏之南,称为“南诏”。在唐王朝的支持下,南诏先后灭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建立南诏国,定都太和城。以太和城为中心的十赕(音同“简”)是南诏国的中心地带。十赕分别是:云南赕、品澹赕、白崖赕、赵川赕、蒙舍赕、蒙秦赕,邆川赕、大和赕、苴咩赕和大釐赕。南诏国还在外围要害地方设有六个节度,统治原六诏以外的诸部落,六个节度为:弄栋节度、永昌节度、银生节度、剑川节度、拓东节度和丽水节度。同时,南诏还设有通海和会川两都督。节度和都督的首领都称为节度使。随后的几个朝代都一直沿用南诏国十赕、六节度和二都督的格局。
点苍派主要的派众都聚集在点苍山,山下洱海边的太和城即南诏国首府所在地,点苍派在太和城设立分派,于十赕也都设立了分派。分派有大有小,人数从几人到几十人不等,是点苍派和南诏社会打交道的重要通道。点苍派从二十年前的支离破碎和一盘散沙,到现在形成一个人多势众并在武林中坐稳了一席之地的大门派,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柳如风的能力和心血,柳如风对此也颇为自负。从隋朝初年开始,朝廷的兵部就根据武功、规模、影响力等指标给天下的帮派排位,自从“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后,少林寺一直是天下武林第一帮派。柳如风接任掌门人之时,点苍派一盘散沙,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帮派风云榜”的排位跌出前五十位。在柳如风的带领下,点苍派逐渐摆脱颓势,一路高歌猛进,在最新的“帮派风云榜”上排到了十五位,众弟子都能切身感受到点苍派的进步。
柳如风担任掌门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强化点苍派的派规。点苍派派规包罗万象,涵盖了事无巨细,目的就是约束点苍派弟子的行为。除了习文练武,点苍派弟子日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派规,这也使得主管戒律的董长老成为点苍派的二号人物。派规的讲解和实施都由董长老及其内室弟子来完成,新弟子加入之时必须学习派规,老弟子无论在点苍山还是在各个分派,每年必须至少参加三次帮规的学习。董长老及其内室弟子会定期在点苍山讲解帮规,也会不定期前往各个分派宣讲。如果有点苍弟子违反帮规,对其的惩治也是公开宣布和进行。
今日柳如风在庭院中散步,看着石栏上斑斑点点的青苔,回想起自己这几十年的辛劳和得失,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一声长叹揭示了柳如风萦绕了很久的心事。最近点苍派的发展有声有色,柳如风不用再去操心太多的派内事务,这个心事就更加显得突兀,来得更加频繁,越是安静的时候就越挥之不去,都快成心病了。柳如风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点苍派更为壮大,人力物力财力都更为强大,只要“点苍十八剑”继续残缺,只要他柳如风无法创出至少两个新的“点苍十八剑”剑招,那么在点苍派众弟子和江湖人士看来,他就永远是个二流掌门人,无法和被称为“至尊”的祖师爷柳无双和被称为“上尊”的上官雄相提并论。“点苍十八剑”乃点苍派第一要务,也是掌门人的第一要务,其他所有事情都得排在其后。
对此,柳如风不是不努力,他甚至心里已经为这最后三招取好了名称,分别是“夕阳莫残”、“葶溟如瑾”和“阴北阳南”。他也努力做了很多尝试,创出的招式单独使起来倒也像模像样,但是放到已有的“苍山十八剑”当中或者显得无法融为一体,十分突兀,或者就与前面招式略显重复,有累赘之感。但是,随着对“点苍十八剑”研习越久,柳如风越是感觉到现有的十五式意犹未尽,也越是钦佩先祖柳无双的远见卓识。柳无双已经看到问题的影子,就是还没有看通透光的来源,年事已高的柳无双没有精力再做更多挖掘,只能将此重任托付后人。至于是不是非要十八式才刚刚好,柳如风倒是觉得不必拘泥,只是苍山十八溪是点苍派弟子的灵魂之水,称为“点苍十八剑”更能激起点苍弟子的热情,在其他门派看来,这个称呼顺理成章更像点苍独有。
锁眉之际,柳无双拔出掌门人信物、点苍派镇派之宝朱雀剑,在院中演练“点苍十八剑”。朱雀剑相传为战国时一位剑圣所铸,剑芒紫红,剑身四尺。柳无双在这把剑上浸淫了数十年,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只见红色剑影忽长忽短,忽明忽暗,一片红光之中隐隐透出白色长衫的痕迹,红光虽纯却不刺眼,反而是明暗之中带出几分灵动,掩映之处透出些许霸气,深得点苍剑法之精髓。使到第十五招“清碧无华”,柳无双收回内力,手腕一抖,朱雀剑朴实无华地画出三个剑花,分别守住自身的上中下三路,这一招化功为守,调整内息,而这三个剑花清新脱俗,以毫无修饰的手法挡住对方攻击,最后长剑微微下垂,挡于膝前。这一招看似简单,奥秘就全在这三个剑花之上。三个剑花有大有小,有前有后,虽然有意都在于守,却留下了变化的空间和不同的后着。柳如风的“点苍十八剑”到此就难以为继了,他心中闪过七八种后着,均觉不妥,最终朱雀剑一垂到底,剑势全无。柳如风怔在当地,呆立半响,只能还剑入鞘。苦闷之际,柳如风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杨栩之,琢磨着这杨栩之鬼灵精怪,说不定可以解解烦闷,当下使人带杨栩之来见。
柳如风担任点苍掌门以来,一直都兢兢业业,一门心思扑在派务和武功之上,并未娶妻,也没有子嗣。他虽然对杨栩之有一种难以言壮的舐犊之情,但也没有给予杨栩之任何的特权。爱之愈深,责之愈切,柳如风对杨栩之的管教反倒是更为严苛。逐渐从阿爸阿妈遇难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杨栩之总体而言还是比较超脱,他除了按帮规给下一代弟子传授武功之外,要不就在“文渊阁”和“武魁阁”看书,要不就独自在小武室中练习师兄和掌门师傅传授的“苍山十八剑”。如果段思平上山,杨栩之就和段思平在小武室切磋,并听段思平讲讲天下大事。最近有一阵子没有见到段思平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接到段思平的飞鸽传书,也就是寥寥数语,看得出来他在高族特别繁忙。
杨栩之传艺的三代弟子中有个叫杨闯的和杨栩之很是投缘。杨闯是个大大咧咧,很有江湖气息的汉子,长着一把络腮胡子,国字脸,说话瓮声瓮气的。他是杨栩之同乡,算起来也是同宗,年纪比杨栩之还长了五岁。他家里在太和城开了一个花店,但杨闯实在是干不了这种照看花花草草的细活,就投入点苍门下做了个习武之人。由于杨栩之是代师传艺,杨闯对他甚为尊敬。杨栩之对他也没有什么心眼,以诚相待,兢兢业业传授和点拨武功,两人相处甚为融洽。虽然杨栩之为了不勾起伤心往事,已经不再返乡,但是对家乡的好奇心尚存。从杨闯那里可以听到家乡的风土人情和传闻轶事,杨栩之对杨闯就不知不觉产生了很多亲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