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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滚烫的猩红溅起,洒落在赵不凡凝滞的脸上。
他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心中升起一种麻木,带着满足久违的快感,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张扬。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副一闪即逝的场景,一道持剑屹立在无数累累尸体上的背影。
死寂,永无止境的孤独和凄凉,却又在瞬间被他忘却……
染血的明月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长鸣,不知是将谁惊醒,狠狠敲打着他的心间。
赵不凡脸色苍白无血,看着缓缓倒地,眼中带着绝望和怨恨的少女,他身形有些不稳,害怕的摇头后退着。
他杀人了,是的,他亲手杀人了。
不顾跪在眼前磕头苦苦哀求的少女,任凭她哭花了眼也不管,当着少女的面亲手一剑了结了她的父亲,随后又一剑深深地刺中少女的胸口。
整个过程很果断,一共只出了两剑,一剑一死。
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轻颤的身躯,赵不凡像是找到了什么倾诉的依靠,嘴中不断喃喃的出声摇头辩解着:“我没有想杀她…我想让她走的…,是她想先杀我的…真的不是我,不是……”
说着说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辩解,又要辩解给谁听。
“你没有做错,不必自责。”赵春生轻拍着他抽泣的后背,看着虎啸天和那少女的尸体,心生厌恶,怒道:“不识好歹的劳什子!”
挥袖间,他们父女的尸首就化作一摊血沫,很快被越下越大的雨水冲淡。
……
阴云黯黯,豆大的雨水打落在两人的青衫上。
良久,赵不凡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明月长剑收回了剑鞘。
那少女是想杀他,他才刺出的那一剑,他不刺出那一剑,死的就会是他。
当然,老爹在身旁他是很放心自己不会出事的。
要说杀人的感觉,其实也还好。
只是刚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真的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杀那名少女。
现在想起来,正如老爹所说,他没有做错,要是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少女,不会再有任何的怜悯愧疚。
赵春生见他恢复过来了,撑起一把油纸伞,笑谈道:“古往今来,那些震铄古今的人物,那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踩着累累白骨,最终踏上巅峰的。”
赵不凡点点头,关于一些史书上记载的人物,他也是略知一二。
在浩瀚无垠,悠远的历史长河中,出现过无数惊才绝艳之辈。
最属惊艳的,是每一个时代的绝世帝君。
荒古时期,妖兽邪祟当道,人族的性命卑微如草芥,只得苟且偷活。
一名中年男人持刀踏出人族囚地,留下了辉煌壮阔的一生,一人号令人族,力压妖邪两道!
其所创的功法武技,受世人推崇!
他被世人尊称一刀横断荒古,斩天帝君,刀无影!
至此,帝君刀无影拉开了人族辉煌的序幕,带领人族走上前所未有的昌盛,创下了自己的宗门势力,他的传承,流传至今,那就是屹立在中洲的刀影宗!
也有近古万年历时期从中洲无垢宗踏出的剑道奇才,凭一人,一剑,游历四方,最终成踏破桎梏,被世人尊称为无铭帝君,也是目前最后一位帝君,不过已有千年未出现在世人面前,他的生死,无人知晓。
不过,帝君中最属传奇惊艳的,那就是各自创立二十八氏神族的帝君!
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要正正追溯起来,史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并不详细。
……
“对了,爹,我听大家说清月宗的冷清秋跟您有过一段情,还来吾昊宗跟您提过亲,被您拒绝了,这传闻是不是真的?”赵不凡解开了心结,立刻好奇的问了起来。
这个八卦,他也是从那些百姓口中得知的,至于事情的真假,他还真的很好奇。
不过当事人在这,问问不就知道了?
赵春生明显一愣,脑海中又浮现了那道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语气带着淡淡的回味,道:“算是吧,不过情还说不上,提亲倒是真的……”
“怪不得冷清月不来吾昊宗了,爹您还真是快意风流,提了裤子不认人啊,果真是深藏不露啊……”赵不凡看着老爹,啧啧惊叹道。
传闻中,冷清月早就跟老爹在床上有一腿了,都已经谈论婚嫁的地步了,事后被老爹提了裤子就一脚踢开了。
至那以后,冷清秋再也没有跟吾昊宗有过来往,这个传闻就更加坐实了。
这也是别人口中,老爹唯一的污点……
赵春生前一秒还是满脸得意的笑容,后一秒面色一凝,缓缓阴沉了下来,不再言语。
赵不凡丝毫没有任何的觉悟,继续笑嘻嘻的道:“爹,这次八宗会武你岂不是要和你的情人撞上,到时候肯定很尴尬……”
“闭嘴!”
“男人嘛,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我不会怪你的爹……啊啊啊,爹,我错了,你松手,别揪我耳朵了!”
父子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向城外走去。
“晚辈刘云天,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晚辈燕归,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晚辈安桃,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定以厚礼相报!”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三道声音,赵春生头也不回的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揪着赵不凡的耳朵消失在了渺渺的白茫雨雾中。
三人神情都有些恍惚,心中气馁,看来高人都是不愿多留姓名的。
“看来,我这小酒肆看来是开不下去了,不过正好随了夫人的愿,找一处地方栖身。”刘云天抱着女儿,把刚才那逃跑的胖小子一剑杀了,将抢回的玉佩重新给女儿带上,回头看着身旁的燕归和安桃,问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知两位姑娘要去往何处?”
“我们两个就是无名的修士罢了,四处走走,长长见识……”燕归拱手,洒脱的笑道。
“极南之地就是我们的家,远离蓝城便好了,免得被龙虎帮报复……”安桃看着狼藉一片的街道,感慨的叹了口气。
刘云天笑着表示赞同,从纳戒中拿出一袋满满的金币,转身递给二狗,严厉的嘱咐道:“这笔钱你拿着,你从小就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这些钱足够你在繁华的城池里娶个妻子,安家立业。”
二狗推脱了一番,最终擦去眼中不舍的眼泪,和刘云天拥抱过后,接过金币后,对着刘云天磕了几个头,便起身很快离去。
三人也是互道了一番保重,便准备各自远行,不过这时,一道远远的声音蓦然传来,由远及近。
“我爹说了,你们要没去处,可以去吾昊宗,对了!我爹叫赵春生,我叫赵不凡……”
他们三人愣了片刻,又是面面相觑,眼中惊骇过后,只剩下敬畏和激动。
赵春生的威名,早已贯彻整个极南之地!
不由分说,三人转眼间化作残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