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之后,灵元为了自我保护而封存了部分记忆。”听完严承宇的描述,南无尘叹了口气,又问道:“可还记得自己何许人也?”
“海素心之女,海境公主海千凝,父王出征时逃出,现为南无尘之徒池一淼。”海千凝流利地回答,又补充道:“但我逃离南境的大部分记忆都没有了。”
“你失去的记忆是情感上痛苦的部分,而不带有情感的内容则没有消失。”南无尘仔细听着她的描述,点了点头。
”好像是的。”海千凝再次回忆了片刻,认同地点点头。
“那这可怎么办啊师父。”严承宇焦急地问道。
“干什么怎么办?这不是挺好的吗。忘记那些阻碍着你的感情,体会人间的喜怒,这是我一直以来希望你做的。”南无尘慈爱地看着海千凝。
“可是师妹她毕竟……”话说一半,严承宇迟疑地停下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海千凝她的责任,他私心希望海千凝无忧无虑只是他的师妹,然而道义上却不能置海境万千百姓于不顾。
“是,千凝身上的责任无法回避,但她首先可以成为一个更加快乐的孩子。记着,孩子,海境王昏庸无道,你要在他回国之际夺下王位,这是你作为公主必须承担的。但不必担心,在那之前,我会帮助你变得足够强大。这其中的时间,你只需要好好地做无忧无虑的池一淼。”
海千凝花了片刻接受了自己的重责,因为有关海境的情感被封存,她不再感到悲伤,仅仅有宿命中的责任感。
“我明白了,谢过师父。”她是发自内心地轻松地笑了。
“何必言谢。好了,承宇,你带她去吧,今后,让她和你们一处学习,你可要多照顾师妹。”南无尘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欣慰,交代着。
“好!”严承宇从未见过海千凝露出这般无忧的笑容,亦是欣喜。
南无尘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千。曾经他们二人,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料世事无常啊。可惜不是正纾,若是正纾……也罢,孩子们的路,且叫他们自己走,她若能幸福,不论和谁,我都算无愧于素心了。
“来人,去叫江雅涵来见。”南无尘收回了神思,变得严肃起来。
“是。”
“师兄,你这样看着我做甚?”
从出门开始,严承宇一路眼睛都在海千凝身上,盯得海千凝甚是不自在。
“没什么。只是没见过你如此的神情。”严承宇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移开了片刻。
“我的神情?是很奇怪吗?”
“不,不。是很好看……你之前也很好看,我是说,今天格外的好看。”
严承宇慌忙地解释道,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太过直白,一时间红了脸不知如何圆场。
“师兄……”海千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亦红了脸。
两个人在尴尬的气氛里无言地走到书房,严承宇熟练地拉着海千凝坐到最后空着的位置,完全无视众人对迟到者的注目。然而海千凝对于一些人确是少见的生面孔,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海千凝不太自然地低头落座,看着眼前的书本,等着众人在先生警告的咳嗽中回过头去。
还没有找到正确的书页,这堂课就结束了。从前排走来一个人,不是前来询问详情的季念文,却是南正纾。
“师妹今天怎么过来了?”在海千凝面前站定,他有些惊讶。
“师父说,我以后就和大家一处读书习武了。”海千凝笑着回答。她的笑没有了过去掩盖不住的悲伤,变得明媚起来。
“原来是这样,也好,也好。”南正纾回报短短的笑容,便转身离去,似乎只是师兄妹之间例行公事的关心。
严承宇看着不远处关切注视着这边的江雅涵,想要叫她问个清楚。
“江……”
“江小姐,师父有请。”门外一童仆恰在这时进来,请江雅涵到南无尘处去。江雅涵有些慌神,向海千凝这边看了一眼,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童仆请了出去。
海千凝和严承宇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她环顾四周,打量着书堂的陈设和众人。讲台上坐着一个低头看书的中年男子,面庞黝黑,轮廓硬朗,看上去丝毫不像教书先生,却似个武夫。
“那是书礼师伯。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讲起诗书来还挺有意思的。”严承宇见她打量着先生,说道。
“文韬武略,本就不在相貌。”海千凝淡淡地笑着说道。
“念文这小子去哪儿了?怎么不见过来。”严承宇伸着脖子向前张望,寻找好友的身影。
“嘿!找我呀?”季念文从他身后扑过来,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你小子,果然又逃课了。”严承宇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刻伸手去打他。
“哟,师妹今天也来了?以后我们逃课,就有人打掩护了。”季念文一边躲闪,一边看着海千凝笑道。
海千凝看了一眼严承宇,又看看季念文,还未发话,严承宇便嫌弃地说道:“少带坏我师妹。一淼,别理他。”
“臭小子!”季念文佯装恼怒,打了他一拳,又忽然认真地凑近说道:“我跟你们说啊,最近山下可热闹了,听说西境袁世忠家的千金袁冰到了出阁的年纪,准备比武招亲呢!”
“真有这回事啊?”严承宇顿时来了兴趣。
“那可不是。且不说这袁世忠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光是袁冰小姐的才貌,就足够让四方男子都聚集西境一较高下了。”
“原来如此,难道师兄你们也想……”海千凝听罢,恍然大悟。
“不不不,我对她可没兴趣。”严承宇赶忙说道。
“师妹有所不知啊,这比武招亲,不只是为了赢得美人儿,也是天下武者、术士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啊。虽是比武招亲,但是袁冰小姐会全程观看,谁能赢得她的芳心,也说不定。袁世忠是有意举办一场武会啊,为了鼓励众人参加,还拿出了他家传的破云剑,以及无数的灵丹妙药,稀世珍宝,赠予夺魁者。所以说,不管是不是中意袁冰小姐,大家都想去试一试!”
“若是真的,那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热闹啊。”严承宇亦是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