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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矛盾

日落西山,燕京鸿一人走在衢州城的街上,那一日她离开了风溪云之后,便独身一人慢慢来到了这衢州城,虽然她无法放下风溪云,但也无可奈何。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就是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燕京鸿拐入一个小巷子内,推开了一扇破旧的门,里边坐着一位年老的婆婆,燕京鸿朝她拜了下去,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那年老的婆婆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燕京鸿平了身,似乎有些畏畏缩缩,只听那婆婆哼了一声,说道:“徒儿,说说吧,这次你杀了多少烛龙教的狗贼。

燕京鸿立刻拜倒在地下,说道:“徒儿无能,还请师父责罚。”

那婆婆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一个都没杀吧?怎么回事!”她最后一句时,语气已经变的无比严厉。

燕京鸿只得说道:“那一日,我听闻烛龙教的护法风溪云到了杭州,我便暗中跟去,在断桥上和他交上了手,但是徒儿无能,未能杀了他……”

“所以呢?你与我分开四个月,一个人都没杀?”那婆婆喝道。

燕京鸿一直跪匍在地上,不敢吱声,那婆婆似乎在压制着怒气,过了片刻,她似乎气消了点,说道:“起来吧,一直这样像什么样子。”

燕京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婆婆。

婆婆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烛龙教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众多江湖人士所憎恶,你说对不对?”

燕京鸿只得点点头,那婆婆继续说道:“这次有十二个门派和众多江湖人士齐聚于此,为的就是对付烛龙教,这是除掉烛龙教余孽的最佳时机,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燕京鸿只得点点头,那婆婆继续说道:“我和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的师祖就是被烛龙教的司空争鸣所杀!我们和烛龙教之间有血海深仇,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但是弟子这次独自走江湖,听闻江湖上的朋友们说烛龙教十五代教主司空争鸣义薄云天,更是为了保护大宋北击西夏,马革裹尸,是个什么大大的英雄……”

燕京鸿还没把话说完,那婆婆便喝止道:“住口!”她立刻起身朝燕京鸿的脸上一巴掌扇去,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耳光,燕京鸿捂住了脸,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那婆婆倒也是一下子心软了,坐回到了座位上,说道:“这些都是当年司空争鸣为了笼络人心编的鬼话,这你也信,你真的还是太年轻了!”

燕京鸿说道:“师父,烛龙教大多还都是有情有义的…”

“住口!”婆婆又再次大怒,说道:“你离开我太久了,被世俗所感染,脑子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你好好想清楚了,别被烛龙教的人洗脑了!”

说罢,那婆婆便转头走进了内室。燕京鸿突然问道:”师父,我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那婆婆转过身来,说道:“你是我玛依努尔唯一的弟子,是我的衣钵传人,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老婆子意志的传承,如果在我死后,烛龙教还没有覆灭,那便要你来继承我的意志,懂吗?”

燕京鸿只得点点头,说道:“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玛依努尔驮着背一步一步走进了内室。

燕京鸿看着玛依努尔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昔日杀人不眨眼,让整个江湖都害怕的青衫冥妖居然也会有老态龙钟的一天。

燕京鸿走出了破旧的小木屋,走在街上,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另一边,月儿挂上枝头,燕京鸿突然悲从中来,坐在街边的石板上,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在燕京鸿幼时,她的父亲便教导她何为善,何为义,但是后来燕京鸿她父亲得罪了当朝权贵,一下子家破人亡,燕京鸿有幸被玛依努尔收养,这个在燕京鸿眼中宛若亲生母亲般的师父,却和烛龙教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让她不惜一切去杀烛龙教教徒,一面是师命难违,一面却是父亲从小教导她所谓的正义。

再后来燕京鸿认识了风溪云。

燕京鸿也不知道对他是一种什么情感,一开始她在暗中跟着风溪云,发觉他度恶如仇,一个月间挑了山西各个山寨的恶匪,却不图山寨中的财宝,将所有的财宝都分给了当地的穷苦人民,那时燕京鸿只感觉他是个正义的人,对他产生了好奇,但是越到后来,她越对那个烛龙教的护法感兴趣。

后来在断桥,燕京鸿对风溪云第一次出手,风溪云一剑挑开了她的面纱,二人的第一次对眼,风溪云固然被燕京鸿所惊艳,而燕京鸿的心也被牢牢扣在了风溪云身上。

燕京鸿可以为他出头挡下鬼面人的致命一击,可惜带着他跋山涉水去找治疗风溪云的内伤,她可以为风溪云做一切事情。

这是一种什么情感,谁也不知道,但能让燕京鸿确定的是,这个在她眼中处大敌而不惊,敌弱者而不傲,怀天下于胸襟,还万民于太平的男人,已经是她再也无法割舍的了。

可惜她有一位与风溪云势不两立的师父。

如果燕京鸿选择了师父,那她势必会与烛龙教为敌,与风溪云为敌,但是燕京鸿若是走到了烛龙教的一端,她又怎能忍心斩断和师父十几年的羁绊?

燕京鸿一下子百感交集,她拿出那段风溪云赠给她的剑穗,燕京鸿呆呆着看着这块剑穗,便如同看着风溪云一样,喃喃的问道:“溪云,我该怎么办?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后天她要去参加斩龙盟的会盟仪式,一旦去参加了这会盟仪式,她便与风溪云势不两立,但她又不得不去参加。

这世间,本就是有许多事,你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人心愿。

这便是属于人的无奈和悲哀。

燕京鸿正呆呆的看着街头,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溪云正从一家酒馆中醉醺醺走了出来,一步一个踉跄的走着,手中还有半壶没有喝完的酒,燕京鸿一面正惊讶着为什么风溪云也来这衢州城了,另一面燕京鸿知道此刻这座城内有太多烛龙教的敌人,风溪云这般走在街头实在太危险。

于是燕京鸿便取出了随身带的人皮面具,化妆成一位粗犷的大汉,她驮住了即将摔倒的风溪云,将醉醺醺的风溪云扛到了一家附近的客栈,燕京鸿看着昏迷的风溪云不由得感慨万分,既然风溪云来到了这衢州城,那么他必然会知道斩龙盟的会盟仪式,后天,燕京鸿就会与风溪云站到对立面,这让燕京鸿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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