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从一座书架底部卷出一部手机，操作几下打开了渺信app的视频通话，直接举到君青面前。
“狄公子，我们找到人了，麻烦您确认收货。稍后请把报酬打到百鬼账上，或者直接渺信转账给我也成，只是需要您自行截图保留转账依据。”
屏幕对面的人表情有点不易察觉慌乱，画面乱晃好一会儿才被摆对角度:“你怎么……”
人形浓烟微沸般翻腾着，传出阿郎平静的声音:“因为狐君也是百鬼的熟客，为了保密和安全，我们在接单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您的联系方式。温馨提醒：您的手机似乎还没有任何反追踪措施，若有需要，百鬼也有这种业务，现在即可下单……”
“好久不见。”君青打断书鬼推销的话，“你要找我？”
要他透过屏幕认人是个大挑战，毕竟彼此失联了那么久，他又是个重度脸盲。五官轮廓是有点熟悉，但最好还是找到真人再确认更妥当——气味比外观要认多了。
可惜生命之音的力量不能透过这种媒介传递，不然现场就能确认个七七八八。
“一件出于信任的护卫任务，我想最好到见面时再详谈。”狄海云无奈地笑了一下，“尽快过来吧——你知道怎么找我，应该不用指示？我是实在找不到你，只能出此下策了。”
“百鬼也有干护卫的业务，不通过中介的私单可以提供一定的优惠……”阿郎在一旁孜孜不倦地推销。
刚从混沌界回归八荒的仙修诶，也不像是个体实力强悍的那一类，那就很可能是某些主家放在次界的世家的重要成员了，那可是个潜在的大客户！
“抱歉，我需要足够信任的人。这次很感谢诸位帮我找到了好友，但恐怕我跟百鬼未熟悉到足够的程度。”狄海云露出一个温和客气但疏远的微笑，“但我对阁下刚刚提到的反追踪业务有些兴趣——只要君现在为百鬼担保。”
“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
“你能否以莲荼之名起誓保证百鬼不会借你们给狄怀天的服务直接或间接对他不利？”斟酌了一下，君青这么说道。
怀天是狄海云的原名，君青以前分不清人族的原名表字就一直这么叫他。
誓言以起誓者但共同认知为准，如果阿郎认知里的“狄海云”不是君青认知的“狄怀天”，那么誓言就不会生效。
“能啊，我在百鬼里话语权还是挺足的。”阿郎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出了承诺，便把君青说的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但‘以莲荼之名’是什么意思？那不是你前世吗？”
“意思是如果百鬼违诺了，我有权召唤莲荼的力量制裁你们。”莲荼本人身处在元界是会受到严重的压制，但跨界召唤来的莲荼自身的力量受这个承诺保护，即使削弱一部分仍足以碾压元界绝大部分修炼者。
除去世界守护者的身份，莲荼本身也是一个大世界的顶级强者之一。
“呃……不是很懂但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是应该挺可怕的。需要解释么？”
“不用了。百鬼的职业道德应该还够用。”反正他也没真打算用这点伎俩干什么。
“有君这句话足矣。”笑容中的客套减去了许多，狄海云微微一点头，“那我……”他突然离开了镜头，但下一秒又回来了，“挂了？”手在屏幕上比划了几下，大约是在找关闭的办法。
“感谢您的信任与支持，接下来我会把这一单转到技术人员那边去的——不，我也只会玩手机，搞不来这些。”终于看不下狄海云那仿佛老年人第一次用手机的操作，阿郎提醒道：“通常按一下屏幕右下角就能退出程序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摄像头终于被正确关闭。
唔……
君青仔细回忆着视频关闭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画面中只出现了一只手的一部分，但按比例推算，这只手的大小应该要比一般成年男人的手小得多。而且虽然色差不大，但确实是比同样出现在视频中的狄海云的脸要白上几分。
女人？有别的人在？也是怀天信任的人？
君青默默将好奇心压在心底。反正是迟早能见着的。
至于这个狄海云的真实性，从他认可君青给的担保方式这点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跟异界守护者的身份不一样，不论是莲荼、遥天还是君青，为了避免旁人动不动就被魅惑或威慑，平时都有意控制生命之音的使用，通常方法是减少话语中请求、要求、质询的意味，因此知道生命之音有这种功能的人并不多。
而狄海云是其中一个。
既然是狄海云以信任为名提出的请求，那无论如何他都会去一趟。
狄家主要做的是修炼界的珍宝行业，最不缺财物，更不缺为财卖命者。而狄海云是狄家的继承者，没准已经当上了掌门人，现在急着找君青这个几百年没见过的好友帮忙，说明他手下却没有能用又可信任的人，多半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了吧，而且很有可能是武力方面的。
狄海云本身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相对君青而言——又是“初来乍到”，恐怕对现在的八荒十分陌生。
而且……
君青才刚刚想起来——天路才通了没多久，还不够稳定，有能力穿越壁垒从次界回到八荒的人不多，没准狄海云这趟，除了他自己，一个人都没带。
也不错，人少保护起来就方便多了。
而且，不会有狗。
君青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图标为一个血手印的无名app查看。搜索栏输入关键字“狄”“追”……
“要不我帮你打？”失人形的浓烟绕着君青打旋。
“不要！你一边去！别偷看。”君青护住屏幕一腿踢过去。
物理攻击伤不到书鬼，但他还是乖乖退开了。“看你们用电子产品就糟心，打个游戏还不能怪手残……”万一人气不过来场真人快打呢？
“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不去坑困难本的，怪不到我。”君青成功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份订单，填好接头地址，点击接取。
这份订单的任务物品是一缕没有任何信息的头发，预计明后天就能到达君青选择的血印分部。头发很可能是狄海云的，他应该能借这缕头发找到对方所在地。
只是手中还缺个寻踪司南。
“说起来……你们好像从没对我这么热情过。熟客优惠呢？”
“都主动给你额外的安全保密了还不够优惠吗？”阿郎不以为然，“再说我们多熟啊——欢迎您对……您好，感谢您的……”
浓烟突然扭曲，嫌弃得皱成了一团，“说不出口。我又不是真的客服，没这种职业道德。要不你找花花说去，她大概没这心理障碍。”
“不啊！优惠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嫌多？”
“那我给你抬价的优惠，看你嫌不嫌——附赠一个温馨提醒：你再不出去，外边那妹子要等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