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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莲与狐

元界中簇拥主界的众多次界里,为首的是混沌次界。

混沌次界的特殊地位不仅在于它拥有最大的空间,还因为它是元界极少有的不是由守护者彩虹蛇创造,而是由几位通天大能开辟的几个小世界融合而成的的位面。

于是它也拥有了数量最大种类最繁多的修炼者,也在不同群体中拥有了诸多称呼。其中但最被常用的还是“混沌”一名,全因来自八荒文明体系的人数太多。

能吸引如此多修行人士的原因,除了世界守护者对这个人造空间的掌控相对要弱得多这一点以外,更是因为混沌次界的修行者太多体系太杂,缺乏产生其它种类级守护者的条件。

这里有的只是一座座城池和以不同方式统治它的城主,有的是喜爱权势,有的是想要通过模仿“守护神”来寻道,不一而足。

简而言之,这里修行者的限制很少,更多凭自身实力说话,更自由,也更危险混乱。

而修炼者的破坏力也能在这个位面展露无遗。

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大地满目疮痍,所长草木尽数被毁去,连着泥石一起被深深砸进地下。完全看不出这里原是一片繁茂的树林。取而代之的是直径数百米的巨大坑洞,地表下沉最深处有将近数十米。

若有不知情的人路过,恐怕会以为这里经历过一场流星雨的洗礼。

实际上,这些杰作全部出自遥天之手。

他是狐林三魂之一的理魂,不似拥有本体肉身的情魂君青,他在数百年前牺牲了原有的自我,继承了莲荼觉醒后的大部分力量。自此,他的战斗作风也跟着性格一起转变得很彻底。

莲荼本体近似植物,武器是一柄重型双头锤,祂的行动速度对同级别的强者而言很慢,但胜在判断精准。因此祂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就是借助重力,通过不断穿越交界线来获得高速位移与巨大的冲击力,然后瞄准敌方。少有人能躲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

这是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莲荼之强可以无视这种伤害,但遥天不完全是祂,所以承受了同样冲击力的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全身脱力、多处骨折,内脏损伤。就这还是因为妖狐体魄够强韧,还有宇恒临时当起了医修,才没横死当场。

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战斗一结束就丢下锤子,然后就站立不动了,由着宇恒随意摆布。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一具精致得诡异的玩偶。

这也是莲荼常见的毫无伪装的姿态,当他暂时没有行动目的时。

而宇恒,狐林三魂中的欲魂,本应是三者中行事风格最狂放的一个,却就这么被生生逼成半个医修的:

遥天几乎每次战斗都会把自己摧残成这个鬼样,只能由一直同行的宇恒在结束后做紧急处理。如果有条件,就再把他带给狐月那样专业的医修做深度治疗。

否则遥天能把伤势拖到濒死,然后元界天道看不过眼帮他修复为止——显然自我疗伤从没在莲荼的行动列表里出现过。

有时宇恒都觉得自己比起半个医修,更像是个修理工。

所幸遥天很少这样主动攻击,通常只会在宇恒要求时提供一些防御和控场方面的协助。

除非宇恒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次宇恒也战成了重伤状态,但远没遥天严重,而且他恢复力强,一腾出手就能给自己治疗个七七八八,完全不碍事。

而遥天就纯粹自己作的。完全莲荼化的心态,使他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坚不可摧,忘记自己也会死亡。

不惧死亡,意味着遥天毫无危机感。

“明明是你提醒一下就能避免的事。”宇恒在帮他修复内脏时低声抱怨。

遥天不用眼睛视物,一直使用的都是莲荼的天赋“生命视界”,以他为中心半径百米内一切“生命”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甚至能通过几乎无处不在的微生物勾勒出无生命物体的形态。所以这场有预谋的偷袭遥天也应当早就发现了的,只是完全不觉得有提醒和防范的必要。

抱怨声毫无意外的如石沉大海,收不到一丝回应。

狐林一魂三分后,他们三个化身的灵魂之间仍时刻保持着深度的精神链接,所思所想瞬间即可在彼此间互相传递,连世界壁垒也不能拦截。但也许是不想显得孤独,三魂之间常用开口说话来交流,仿佛彼此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个体。

时至今日宇恒仍用直接对话来跟遥天交流,但更多是因为对方广而空的精神世界。通过链接把精神投映给遥天,仿佛是在对着无底的深渊呼喊,连回声也不会有。

叹一声气。宇恒有点想家了。

左右算算,他俩出门已经过了三天。也不知道他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出生了没有。

大概是没有的,不然狐炎也该来信了。

红土狼族有特技“心灵链接”,听上去很像,但跟三魂这种藕断丝连式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种链接相对薄弱许多,由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还需要有一位精神力和心理都足够强大的人作为中转,承载并过滤被链接的各人发送的信息。这种特技常用在成员彼此高度信任的小团体里,使他们更容易在战场上默契如一人。

雾隐岛的狐家成员都有以君青为中转的心灵链接,通常用来在外出时向家里报告近况,比需要卫星信号还不能跨位面打通的手机要可靠得多。

但现在宇恒最怕的就是狐炎突然打过来问情况,他即没法对狐炎说谎,也不想让他难过。

“现在还不能回家,待在外面也不安全。接下来去哪好?直接回红土还是先找君回合?”不管决定去哪,首先都不能在这里久待。宇恒变身巨狼,让遥天爬到自己背上。

“不知道。都行。”遥天终于出声。

他跟莲荼就这点好,有问必答,还诚实得可怕。

“炎知道又要生气了。你明明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

“我活着。”以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回应。

“前面好好两个字你吃了么?”

“没有。”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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