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林好捧着杯子坐在阳台椅子上,闭着眼享受着柔柔的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过一会她有些昏昏入睡,朦胧的睁开眼,不知何时陆砚已经坐在她对面,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研读着,她揉了揉眼,话音里卷着睡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言陆砚抬眼望着林好,眉眼舒软,温声说:“你刚睡着的时候。”
林好坐直身体,拿过一旁的杯子抿了几口水,眼眸调皮的看着他,鬼马精灵的问:“那我的睡颜是不是很赏心悦目?”
陆砚把书签放在书中,认真的想了一会,微拧着眉说:“要听实话吗?”
林好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算了,你还是别说吧。”她自己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没有口水的痕迹。
陆砚倏忽笑起来,“很好看,很还看”话音里还余留着笑意,正色道:“让我移不开目光。”
林好忽的脸发烫,不知是不是还有太阳作用,“你老实告诉我,你在熊本吃什么了?”
“都一样,或许小别胜新婚就是这种感觉。”陆砚眼眸渐深,静静的看着林好。
林好心砰砰跳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转移目光看着开的盛的花,清了清喉咙,佯装说:“这花开的真不错。”
陆砚看着微风拂过的鲜艳的花,“恩,看来你照顾的不错。”
林好有些骄傲的说:“我可是拥有二十几年养花经验的人了。”
陆砚拿起书,低笑着:“所以说你,是养花的一把好手,”末了抬眼看着她,“机票我订好了,下个星期五十点。”
林好愣了一下,“恩,好”,她静默一瞬问:“那个,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什么?”陆砚合上书,并未听清。
林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稳定心绪,再一次问道:“你会忐忑吗?”
陆砚眼眸漾着笑,像是春风,“有一些,毕竟我只用一年时间就让你陪伴在我身边,他们养育你,给你温暖,可是我却从未给你什么,就这样从他们身边带走你。”他握住林好的手,低声说:“林好,我很感激你父母,在这偌大的世界,你来到的身边。”
林好眼眶慢慢泛红,鼻子酸酸的,她有些哽咽,“你这是在跟我宣誓吗?”
陆砚静默一会儿,温和的笑道:“是的。”他伸手将林好揽在怀里,“是你让我觉得人间是温和而愉快的。”
林好靠在他肩膀上,微微笑,眼泪挂在睫毛上,一颤顺势落在他肩膀上,“所以,你要好好的珍惜我。”
“恩”陆砚沉声应着。
三点刚过一刻,陆砚的手机嗡嗡响着,林好正窝在陆砚怀里安心的睡着,听到声响,她轻轻的推了推陆砚,睡意沉沉的说:“你电话。”
陆砚已经拿起电话,敛眉,声调有些清浅的睡意:“喂,您好。”
“陆医生,这边有突发状况,麻烦您来一趟医院。”那边声音急促。
他轻手放开林好,人也已经清醒过来,“好的”。
林好揉了揉眼睛,眼前模糊着看他穿衣服,鼻音浓重的问:“是医院吗?”
陆砚穿戴好,转身看着她,弯腰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又亲了亲她的嘴角,“恩,我先去医院,你在睡一会。”
林好清醒大半,立马从床上下来,“我送你出门。”
“好”陆砚轻笑应着。
在门口,林好看着陆砚走进电梯,她挥了挥手,电梯门渐渐合上,她手无力的耷拉在腿侧,转身关上门,阳光大好,她却觉得清冷。
她有些怅然若失的躺在床上,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和余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这次陆砚回来,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相恋一年,陆砚几乎不怎么说情话,越是这样,就越反常,她内心慌乱的猜测着,侧身出神看着窗外。
阳光已经有些惨淡了,一阵风吹来,落叶凄然的掉落。
陆砚赶到科室,护士已经拿着病例等待着他,神情沉重。
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伸手接过病例,眉心拧着结,“易位”唐氏综合征,他问:“病人之前在哪里治疗?”
“是在国立癌症研究中心东医院”护士已经把之前治疗的资料一起放在桌子上。
陆砚翻着病例,看着上面医生的名称,抬眼看着护士,“川崎医生的联络方式有吗?”
护士想了想,“我这就去问问。”
不出一会传来敲门声,陆砚专心的看着病例,头未抬,“请进。”
“陆医生,这是川崎医生的联系方式。”护士喘着气把一张纸条放在陆砚眼前。
陆砚拿着电话打了过去,抬眼看着护士,“谢谢您。”
护士微微笑着,“不客气,那您忙。”
陆砚微笑的颔首,电话已经接通了,他率先的自我介绍,随即说明来意,“川崎医生您好,我这边转来一位病人,她最开始的治疗是由您负责的,所以我想咨询您,关于病人的一切事情,麻烦您了。”
“您说的是不是——小村黛樱,她曾经是我的病人”川崎医生说,加重语气:“也是最让我无力的病人。”
陆砚看着病例,庄严的说:“川崎医生,您对病人做出的治疗不仅减轻了她的痛楚也让她的生命得到延续。”
川崎医生叹息一声,“减轻了她的痛楚有什么用,她依旧还是躺在病床上。”
陆砚垂眸看着病例上面,沉声说:“她曾经患过白血病,但是未经治疗就已经自我恢复了,这在唐氏综合征的中很少见。”
“恩,这是在她三岁之前的事情,她被送到医院是因为脸上长了一个肿瘤,一种生长迅速的肉瘤,放疗的效果很好,消失了,但是很快她又诊断了患有急性骨髓性白血病。”川崎医生说:“这个孩子是因为辐射而患上这种病症。”
“辐射?”陆砚翻着病例,并未找到关于辐射的字眼,“是家族遗传。”
“恩,是的,您应该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这种无法消灭的基因病症。”川崎医生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
电话里很多事情无法说清楚,川崎医生建议明天中午来一趟陆砚这边,说好之后,挂了电话。
“易位”唐氏综合征是人类的21号染色体有一条多余的拷贝,小村黛樱的多余的21号染色体还发生了易位,并连接到另一条染色体上。
小村黛樱此刻在儿童病房,陆砚站在医院儿童游乐场门外,看着里面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能呼吸,但是今天的欢笑就已足够。
长时间的生病消耗着人的精神,小村黛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其他孩子玩闹,眼里闪着跃跃入试的情绪,在一旁的护士安抚着她,她走了过去,其他孩子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活动。
陆砚看了一会,就回到办公室,手机在桌子上闪着光,他走近,是林好发来信息,问他晚上能回来吗。
林好睡的有些头疼,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四点了,她急忙的下床,走到厨房看着冰箱里面的剩菜,站了一会,直到冷气袭来,她关上冰箱门,倒了一杯水温着掌心。
日头已经开始泛红了,枯槁的树叶衬的景色凄然。
她静坐了一会,发了信息给陆砚。
抿了口水,手机在桌子上嗡嗡想着,她垂眸看着,陆砚的电话,她瞬速的拿起手机,说:“这会不忙吗?”
他站在窗前,看着日落西沉,沉缓的说:“刚忙好,就看到你的信息了。”
“恩,晚上你能回来吗?”林好问道,又喝了一口水。
“不回去了。”他低笑着说:“我们出去吃。”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她笑问。
“没有什么事情”他说:“下班我回去接你。”
林好放下杯子往房间走去,柔柔的说:“好,到了打电话。”
挂了电话,林好坐在床边沉默一会儿,打开衣柜拿出买了有些日子但是不曾穿过的裙子,在身上比划着,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心一横走到浴室把衣服换上。
一个月前,他们正式同居了,两个房间分开住,偶尔两人同眠,也没什么榆距的,最开始两人都不习惯,尤其刚洗澡出来,她习惯了不穿内衣,前几次都没事,陆砚回来的晚,她也早已经睡着了,唯独那一次。
她跟往常一样,没想太多,过了一会她突然想起这是在陆砚家,呆愣的转身看着陆砚已经站在门口换鞋了,她又低头看着自己。
陆砚刚换好鞋走到沙发边,突然不再向前了,面部有些惊愣,一瞬间又恢复如常,微微侧身,假装咳嗽,脑海不禁回想起林琦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涟漪的思绪转瞬即逝,他稳定情绪说:“天气有些冷了,还是多穿些衣服,防备感冒。”
林好闹了一个大红脸,低头应着:“恩,那我先回房间了。”
关门声嘭的一声,陆砚扯了扯领口,莫名的口干舌燥,拿起林好喝过的杯子一口气喝完,忽然无奈轻笑一声,敛眉看着林好的房门,眸光渐深渐沉,像是厚重的墨无法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