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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买菜

大周朝京都的菜市场都是早开早收,寅末卯初便开,菜要鲜,鱼要活,肉要嫩的,懒人就别想了。大户人家不用赶早市,都有固定的商贩送上门去,只有这陆府的管家猫姐天天亲自采买,商贩们也乐得和她搭讪,猫姐也的确没什么架子,就是性子有点泼辣,怎么个泼法呢…

“老板!昨天买的一筐土豆发芽了两个,今天赔我4个!”猫姐小小个子一嗓门能叫醒半条街!

老板苦着脸:“猫姐,我赔给你十个都行,别喊了,我还得做生意啊!”

猫姐顺手从摊上抽了根萝卜撸两下灰嚼着“嗯,小江,放车上,再带半筐萝卜,青菜一筐…”

老板:“…”

猫姐身后三个大小伙子,一辆车上堆着采买好的各种菜肉活鸡,猫姐叼着萝卜眯着眼溜了一遍,“差不多了,小江让人再送20斤鸡蛋进府,老规矩月底结账!”

叫小江的点头应下让另两个人拉车跟着猫姐,自己去找卖鸡蛋的,没走两步见一人急匆匆跑来抓住他问:“小江,猫姐人呢?!”小江道:“正往回走了,出什么事了?”来人是小丁,小丁满头大汗,和他耳语道:“皇上!皇上召猫姐进宫!”

“什么?!”小江腿肚子一紧,扭身就往菜市场里面跑,小丁跟上,猫姐正冲着面铺老板发脾气“又不是不给你钱,好好的雪花白面给我换成啥了?啊?!包个饺子下水就散架,你这招牌是我砸还是你自己动手?!”撸袖子,抄凳子就要上,面铺老板都快哭了,猫姐一女的他又不敢拉扯,只能不停拱手“猫姑奶奶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

正闹得一团糟,小江小丁赶到,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抓着猫姐裤角就喊:“猫姐,小王爷有急事喊你速回!”

“回你个头啊回,太阳还没升起来了就要吃要喝?!等我拆完了再回去!”说着站在凳子上做势去摘面铺招牌,小江急道:“猫姐!急事,真有急事!”

猫姐低头一看小丁一头大汗也冲她点头,忙下来问:“怎么了?”小江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一句,惊得猫姐发愣,小丁也顾不得了,拉着猫姐往外走,“小江我先带猫姐回去,这里你处理!”小江点头应是。

市场外已备好马车,猫姐上车,便急急赶回府。

陆府,说是陆府,其实就是陆王爷府,陆老王爷生前南征北战英雄半辈子,不知怎的鬼迷心窍通敌了一把,结果西北一场大战败北,命也丢战场上了,皇上念及他以往战功按律削了他的爵,将功补过只抄没了家产,没流放家眷,当然还是看在当时身怀六甲的陆嫔。陆家虽没了爵位,但皇上宠爱陆嫔(现在的陆妃)几年不衰,所以大家对陆遥,陆少爷还是叫一声陆小王爷,毕竟皇后去逝多年,后位悬空,要不是陆老王爷出事,这陆小王爷现在可能就是国舅爷了!

车拉着猫姐从侧门直进二门,猫姐下车就看到陆遥一身灰布衫,头顶银簪,站在院当中,见她下车上前扶她道:“先别问了,我让小婵找了身姐姐以前的衣服给你,赶紧沐浴更衣,王嬷嬷会给你讲进宫的规矩,皇上巳时招见,你得赶紧了,进宫还有大段路要走!”

猫姐怔怔的,嗫嚅:“是”,小婵和王嬷嬷拉起她便进屋。

陆遥走出二门,回到中厅,大管家老江已候着,回道:“小王爷,宫里娘娘有话传出来了。”

“嗯”陆遥居中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吧!”

“是”老江道:“传的话是:无需多虑。”

陆遥眉头一皱:“就这一句?”

“是!”

陆遥两指敲了敲桌面,“你和小江跟去,再带几个人远远的缀着,我去西风楼,有消息传那里!”

“是!”老江下去布置。

一刻钟后,猫姐已收拾好,穿的虽是陆妃娘娘在家时的衣服,却也没把猫姐衬出几分颜色出来,王嬷嬷和小婵在后跟着,陆遥看了看猫姐,脸上涂了点香粉,白了几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的一直眨,两片薄唇紧抿着,两只手在腰间揪着,怎么看都象肚子疼,后背也崩着,陆遥只好道:“就这样吧,别害怕,皇上是仁君,脾气很好,我也往宫里递了话,进去有人照顾你!只是记住,宫里不同家里,说话前多想一下!”

猫姐点头:“哦!那我走啦!”

陆遥扶额道:“就这样吧,王嬷嬷送她去!”

王嬷嬷点头,扶猫姐又上来时马车,小丁驾车轱辘辘的出了府。

陆遥回身打了个响指,几条黑影飞身跟上了马车。

西风楼离皇宫不远,三条街,原是陆老王妃的嫁妆,陆老王爷战死后,老王妃忧思成疾,没熬过一年就去了。其实也不只是老王爷的去逝,陆遥自小聪慧,光是武艺师傅就有5个,骑射刀剑,马战近搏无一不能,无一不精,书也读得好,可谓天之骄子!偏偏还是个活泼的性子,世家子弟中尤其混得来,朝中都说陆小王爷将来必能镇守一方,造福黎民云云。可谁知道陆老王爷通了敌了!一场大战几乎全军覆没不说还断了陆遥的一条腿!副将们把他从死尸里捡回时,一身泥血不说,还昏迷不醒,军医又战死,没人诊治,待抬回来时已经耽误了治疗时间,右腿接好也还是瘸了,额头上一条疤,身上更多!更要了老王妃命的是,抄家以后,四壁空空,家仆跑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几个王嬷嬷和江管家这样的老仆支撑着。重重打击之下,陆老王妃一年没支撑到就撒手人寰了!

陆妃娘娘是陆遥的姐姐,皇上念陆老王爷战功赫赫又不居功自傲,选秀时特意招了进宫,入宫便封为婕妤,第二年生了个公主,直接升位陆嫔,老王爷死后又生了三皇子,升位为妃!几年来宠冠六宫!而陆遥自皇上还是太子时即为伴读,15岁随父上战场,大西北杀得跶子人仰马翻,还捉了个小部落头领,年少时一战成名,谁知一朝落尘成泥!那时有多得意张扬,现在便有多低调内敛,低调到什么程度呢?陆妃娘娘的亲弟弟,年近20无人提亲…

陆遥坐在西风楼后院一座三层小楼静室里,低头想着什么,巳时已过,猫姐应该已见天颜,下人只递过两次消息,至此无事。

静室门开,一人披着黑色滚金边绣梅花图纹斗蓬踱步进来,头顶玉冠,面若银月,身长玉立,话未说三分笑,天然玉成,俊雅非常。

陆遥嘴角一弯:“秀城来了,坐!来人,上茶!”

冯秀城优雅的脱去斗蓬,优雅的坐下,优雅的抚平衣摆,才优雅的开口问道:“有消息了?”

陆遥摇头道:“有相当于无!”

冯秀城白嫩的手指抚过茶杯:“没有消息也就是没有坏消息!”

陆遥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知道她的性子,三句话就能和赶大车的一起蹲地上抽烟袋,扔沙包输了能赖小孩子的瓜子,这脾气到了皇上面前,我真没底!”

冯秀城呵呵笑起来:“还不是你惯出来的?谁家管家不是知书达理,八面玲珑的?偏偏你把一府的内务交给这么一只泼猫!”

陆遥笑笑:“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家啥样,说好听了有个宠妃姐姐,其实家里就是个空壳,往来交际的也就那么几家,小猫虽泼辣些,也护住了府里人没让人欺负了去!”

冯秀城温声道:“阿遥,你还是说门亲吧,也不必高娶,书香门第,三四品官眷家女儿也可,有个内人照顾才象话些!”

陆遥点点道:“是啊,可是谁又敢嫁女儿给我这叛臣之子呢?!”

“哟!叛臣之子怎么了,我看就挺好!”门外一声娇笑,闪进一片红云,乌发高叠,环珮叮当,细腰窄肩,一把红面金丝小扇抖开,香风阵阵直刮陆冯二人而去!

二人忙捂口鼻,陆遥高喊:“有话坐下好好说,放下扇子!”

“是!官人!”佳人落定,倚在陆遥身边,陆遥让开点,她便蹭上去,口中还笑道:“官人,奴家来晚了!莫要见怪!”

二人细看时,那佳人眉目弯弯,下巴小巧,肤白胜雪,淡施香粉,一双默默含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勾魂摄魄,艳红的口脂涂在这精致的脸上一点也不突兀,反而让人惊艳!佳人正对着陆遥含笑眨眼,冯秀城手握拳至唇边,忍笑道:“小五,玩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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