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记忆开始，一直照顾她的人便是妈妈，温柔体贴，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可是懂事后，她变得敏感了不少，发现了妈妈温柔是温柔，可……没有温度。
仍是对孩子疼爱的温柔表情，但望向妈妈的眼睛，明明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却总觉得，妈妈看的不是自己。
不仅是自己，妈妈看其他孩子，也给她这样一种错觉。
究竟……该不该相信妈妈的温柔，判断这是自己的错觉呢？
她不知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到的都是温柔的妈妈，在麻木中，或许她已经接受了。
不……根本就不会接受，这样温柔，却不属于她的妈妈。
“小琪，你的妈妈一定是喜欢你的，只是孤儿院里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孩子，何阿姨她顾不过来罢了”少女揉了揉小琪的脑袋，目光柔和，“我的妈妈只喜欢我一个人，所以给我的爱是全部，你的妈妈喜欢每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所以能分给你的喜欢并不多”
“所以呢，小琪，不能一直依靠妈妈哦，而是要学会独立，你明白了吗？”
小琪懵懵懂懂，大概明白了落鸢的意思，“我知道了，洛姐姐”
“小琪真乖”落鸢伸出手抱住女孩，安抚性地在她耳边低语，“如果觉得难过时，偶尔发泄一下也挺好”
“洛姐姐？”小琪疑惑。
落鸢噙着笑，拉住她的手移到玩偶熊后背的口子处，“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小琪似有所感，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指尖忍不住勾进口子里，抬头盯着落鸢。
“聪明的孩子”落鸢夸奖道。
小琪盯着她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问了，“洛姐姐，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只是一个很常见的普通人而已”落鸢勾唇，“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特别喜欢兔子的普通人罢了”
小琪哦了声，又问，“洛姐姐，妈妈真的喜欢我吗？”
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孩子，终究还是天真的孩子。
落鸢叹了口气，嘴角微扬，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温柔。
“她喜欢你，只是她不爱你”
小琪彻底不说话了。
落鸢也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孤儿院的孩子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多，主要还是从大人们那里入手。
于是，想结束这段话题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嗯？”
衣角被扯住了。
“洛姐姐，妈妈眼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少女笑笑不说话，小琪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谢谢你，洛姐姐”小琪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但是，我还是喜欢妈妈”
就像妈妈不爱我一样，我喜欢妈妈，但……不会爱妈妈了。
房门被打开，在外面等着的男孩子们嗖的一下起身，围上来。
“洛姐姐，你是要走了吗？”小鱼问道。
“嗯，差不多了，去和何阿姨道个别，我就走了”
“你还会再来看我们吗？”
“一定会来的”落鸢答道。
孤儿院里的秘密还没有揭露，她自然还会再来的。
至于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落鸢略有深意地向身后的女孩瞥去一眼。
若是她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也许这个孤儿院，还存有希望。
少女提出要离开时，何袅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你很得孩子们的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请你来照顾孩子们了”说完自觉这个请求不可能，又换了个请求。
“虽然不能雇佣你，不过你能常来这儿看看孩子们吗？”
落鸢本就有这个心思，自然叫好，和何袅、孩子们道别后，离开了孤儿院。
少女一走，何袅没让孩子们离开，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你们啊，一点也不懂事，缠着人家洛姐姐那么久，都聊了什么呢？”
“很多很多，学校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好吃的，洛姐姐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小鱼掰着手指数，“还有，小琪问的洛姐姐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鱼虽然性情调皮，但在妈妈的询问下，倒是一股脑全坦白了。
此话一出，小琪整个人都僵住了。
何袅柔柔一笑，顺着小鱼的话接过，“那肯定是一个美丽、温婉的夫人”
“对，洛姐姐说了，她妈妈很疼爱她，还说……”小鱼挠挠头，“什么喜欢一个人，眼里都是那个人，之类的话”
女人眼中的笑意褪去了一半，嘴角的弧度也没有刚才上扬地大，“是这样的，你们现在可能还不理解，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懂了”
她偏头，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小琪，你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啊，洛姐姐也这么问过”小鱼指着小琪，“好像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生病？小琪，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妈妈呢？”何袅加重语气，责怪道，“跟妈妈走，妈妈给你看看”
别去。
不能去。
不可以去。
小琪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此时应该拒绝，不能答应妈妈。
可是……反抗了有用吗？
女孩迷茫了，将小手伸出去，任由妈妈拉着自己，带到孤儿院的医务室里。
被蒙上眼睛，被拉扯着前进，女孩都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直到重新可以看清一切，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一直以来都很温柔的妈妈手里拿着一管装满了淡红色液体的针，缓缓朝自己走来，女孩才瞳孔一缩，有了勇气，开始剧烈的挣扎。
“好孩子，乖乖的，不痛哦”何袅拍拍女孩的脸，安慰道，“你生病了，打完这针你就好了”
“妈，妈妈……”小琪话里带着哭腔，“不要……”
兴许是小女孩的哭声太大太凄惨，女人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以前从来不会哭不会闹的，怎么现在倒是哭得这么厉害了呢”何袅一边说着，一边将针头扎进了小琪的胳膊里，缓缓推送液体。
被刺痛感吓到，小琪瞪着眼，不敢再乱动，只得咬紧牙关承受，闭上眼不去看这一幕，并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任由那不知名的液体输入体内。
滴答，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脸颊上，伴随着针管抽出，小琪睁开眼，微微愣住。
妈妈的脸近在眼前，挂着她从未见过的凄惨的微笑，两侧挂着两道泪痕，正在流泪，黑黑的眼睛里，是连她都能感受到的悲哀。
“你以前从来都不哭的……”女人痛苦地捂脸，身子发抖，一瞬间变得那般无力、弱小，“眼睛里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过……妈妈的存在”
“小鱼……”
小琪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看着女人悲伤的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因为那种情绪太过强烈，感染到她也涌出了悲伤。
小鱼？她是在叫刚刚那个孩子吗？
可是，潜意识里，又觉得不是在叫小鱼，是在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还有很多很多疑问都来不及思考，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落鸢坐在出租车上，和秦俞发消息。
【我现在可以回来了吗？】
【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秦俞很快回了话。
这意思……是让她别去他那房间吗？
【行，提前和你说一下，我还带了两个人回来，会有人拦着我吗？】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发来回复。
【现在不会了】
落鸢挑眉，这是给她开后门了啊，果然有权利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底气。
等到了收容所，落鸢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刘希和那个血族放出来，一手拖着一个，有血族引以为傲的体能，还是完全莫得问题的。
还好这个收容所位置比较偏僻，这个时候没有过路的人，不然自己可能第二天就上头条了。
#震惊！一少女拖行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这究竟是……#
进了收容所，落鸢发现两边的房间禁闭着，过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出自秦俞的手笔了。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落鸢直接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可以要两间相邻的研究室吗？】落鸢打字。
得到的是秦俞的同意回答。
研究室，就是关着吕茂的那种房间，落鸢麻利地将两人扔进了不同房间里关起来，又回到了房间。
每个房间的桌上都有台电脑，只要打开，就可以在电脑上显示监控屏幕，看那些过道走廊啊研究室等等，除了秦俞那台电脑可以多看到几个房间的监控。
落鸢把两个研究室的屏幕画面调出来，便松开了鼠标。
现在只要坐等两人醒来，就有的好玩的，不怕无聊了。
少女眼眸微闪，嘴角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