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经过尚初萤刚刚的教导,倒是也摆出那日的狂妄来,斜睨着顾恕游,然后开口,“我身份是不俗,而且我正好也会做机关城的钥匙。但是,本公子为何要听顾侯爷的,帮你做事,顾侯爷以为自己脸很大吗?”
顾恕游没料到这无名公子竟这么直白的拒绝他,还又羞辱了他一番。原先,他想着之前的事忍气吞声算了,就当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这无名公子也真是过分,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着法骂他,还是在这花楼的姑娘面前。这花楼的姑娘们平日不知见多少达官贵人,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十八说,“本侯爷请你做钥匙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尚初萤坐在后面嗤笑一声,这顾恕游也就这点能耐,稍微一激,就好面子地喊打喊杀。顾恕游没想到,自己被无名公子嘲笑也就罢了,今日这无名公子的小随从也敢嘲笑他。
柿子都挑软的捏,他斗不过无名公子,难道连这随从也动不得吗?考虑过后,顾恕游就朝着尚初萤开始大吼大叫,“放肆,一小小仆从也敢嘲笑本侯?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断手脚扔到醉花楼门口。”
尚初萤特别看不起顾恕游这种做派,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以为这醉花楼是他开的吗?在这里大呼小叫指使人。醉花楼开了这么长时间,把周边所有酒楼挤走,成为京都第一花楼,可不是像顾恕游一样靠谄媚奉承别人来达到的。
且酒楼作为吃饭喝花酒的地方,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谁都不能把这里划入自己范围,就连皇帝也得给醉花楼几分薄面。如今顾恕游却妄想在这里行使自己侯爷的威力,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没出尚初萤所料,醉花楼的人早已成了精,能在二楼包下包间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常人?自然是不可能为了顾恕游去得罪一个摸不清对方路数的客户,所以大家都没把顾恕游的话放在眼里,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
顾恕游看到自己说话,竟没有一个人理会,更加气氛。于是亲自动手来抓尚初萤,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尚初萤,就被两只手给拦下了。
毫无疑问,那两只手,来自于十八和齐北桓。十八是知道尚初萤在齐北桓心中的位置的,毕竟那日把还在执行任务的他们召回来,只为介绍她,就足以说明,齐北桓认定了她。而齐北桓认定了她,他们下面的人也就认定了她。所以,他一定要为主子拦下。
齐北桓则是在顾恕游开始眼神飘忽的时候,就明白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向尚初萤那边靠近了一些,待顾恕游出手的时候,齐北桓则直接把他拦下了。
这时十八反应过来,开始说,“顾侯爷好威风,竟要代替我教训我的……我的随从吗?”十八说这话的时候,冷汗直冒,内心想着,堂主和夫人多担待啊。
顾恕游也明白自己反应过激了,冷哼一声,面色尴尬的退到座位上坐着。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事到如今,即使人家和随从嘲笑他,他又能怎样?毕竟是他要求人的。
尚初萤看他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内心大爽,同时也在心里想,算这顾恕游还有点眼色,知道今天是他来求人的,不然她这个无名公子怎么“帮”他做机关城的钥匙呢?
顾恕游也冷静了下来,他厚着脸皮对十八说,“无名公子,刚刚多有得罪了,实在是顾某想和你身边的人切磋一下,这才出手。”
尚初萤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不要脸的功夫见长啊。看齐北桓和十八的反应,可能他们也被顾恕游给震惊了!但是当事人顾恕游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像刚刚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十八也知道,齐北桓尚初萤是要将计就计引他上钩的,所以也就顺势给了顾恕游台阶下,并没有一味地追究顾恕游刚刚的行为到底是要“切磋”还是恼羞成怒。
十八还是像刚开始那样摆足了姿态,“哦?切磋?那不知侯爷可切磋出一二来了?”顾恕游尴尬地笑着,“公子所带之人果然不同凡响,顾某佩服。”
废话,你连人家衣角都没有沾到,反而被一招打了回来,能不让你佩服吗?
十八在心里腹诽,我家堂主要不是因为你动的是夫人,还不想出手呢,平时我们都是见不到的呢。
顾恕游忽略旁边尚初萤和齐北桓等人鄙视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和十八套近乎。从哪里人,游历过哪些地方,年方几何一直说到婚娶了没有。最终,看到十八疲惫不耐烦的眼神,才收敛了一些。
顾恕游想着,做了这么多铺垫,也该把刚刚没有继续的话题拿出来再说一说了,便试着开口,“不知公子对刚刚顾某所说的,帮顾某制机关城钥匙有什么看法?”好吧,这下连对自己的称呼都从本侯变成顾某了,诚意够足啊。
但是,十八还是说,“侯爷既然请我为你做事,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再说,我无名公子,也不是不慕权贵,淡泊名利之人。凡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十八心想,我当时听夫人给我这么说的时候,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吗?不淡泊名利,也不是不慕权贵,怎么跟话本里那些能人志士说的不一样啊?
顾恕游忙说,“自然自然,事成之后我自会重金感谢公子。”顾恕游心中不忿,你的不淡泊名利我可早就见识了,还是我把你的不淡泊名利传出去的呢,不用你一遍遍提醒。
“重金?不知,在侯爷眼里,这重金,是有多重呢?”十八一步步追问。
不过这一问,倒还真把顾恕游给问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重金是多少。本来,他只是那么一说,至于事后,再想给这无名公子多少就给多少。
“这重金嘛,自然是会让公子满意的价格。”“让我满意?我可记得,上一次你从我这里买走绥丹,都是非常吃力的,听说把家里的几幅字画都给卖了。我又怎么能够确定,顾侯爷府上还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呢?”
顾恕游没想到,连他去倒卖字画的事都被无名公子知道了。明明当时,为了不让这件事传出去,被同僚笑话,他甚至都没让仆从去卖,而是自己带着那几幅字画往最远的黑市去的。可如今,这无名公子却像是对这些了如指掌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又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要是顾恕游知道,尚初萤他们不仅知道他倒卖字画,还把苏婉的有些陪嫁给卖了,然后再把事情给传出去,不知他脸上会有多好看。毕竟,这玄机阁就在齐北桓掌握着,想要谁的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顾恕游哪里会想得到这些,他所能想的,只有自己卖字画时的羞恼。他甚至把这一切推到了眼前这无名公子的身上,心里在想着,等我拿到机关城的钥匙,得到里面的东西,再来慢慢收拾这所谓的高人。到时候,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要无名公子他们百倍的还回来。
十八他们把一切看在眼里,但没有说破。尚初萤甚至觉得,幻想吧!现在想的越美好,等到梦想破碎的那一刻,他失败的那一刻,才会更难受。至少,把他加诸在她们景家身上的痛苦,给赢回来一些。
顾恕游知道自己的实力已被这些人知晓,于是沉吟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如果顾某愿意用顾府的镇宅之宝来换机关城的钥匙,不知公子可愿意换呢?”
“呵,我要你那镇宅之宝有什么用?在我这里,古玩珍奇还会少吗?镇宅之宝镇宅之宝,镇的也是你的宅,我可不想要。”十八一脸嫌弃。
“那公子的意思是?”“我要你顾恕游三分之二的家。”
顾恕游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这无名公子的胃口不小啊。不过幸好,他顾恕游,和那顾府,现在已是躯壳一副,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既然他查的到他典当字画,那应该也知道这些情况的。
他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又听十八加了一句,“听说当年莱安郡主嫁到你们顾府,可是带了许多好东西啊!粉色的东珠就有九颗,还有早已失传的绿翘琴和沉风谱也在?”这些话,都是尚初萤让他一定要说的,因为尚初萤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粉色的东珠,是爹爹在外打仗时,打渔人所赠。父亲知道小女儿都喜欢这些,也就感谢地收下,之后想去感谢那渔人,渔人却早已不知所踪。连同他的渔船,渔铺子都不见了,好似没有这件事一般。
父亲认为那东珠定是高人所赠,有灵气,也就让她一直带着。说来也怪,戴着那东珠,确实要好入眠一些,这么多年来,连病也没有怎么生。
当时她还是景惜暖的时候,苏婉就眼红她那几颗泛着光泽的粉红东珠。现在,那些东珠,一定落入苏婉的手里了吧?所以,她一定要要回来。
而那绿翘琴和沉风谱更是她的心头爱,来头可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