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北区到白云山并不远。
沈默搭乘地铁，一路上仔细观察泛光的玻璃球，发现沾在上面的血丝居然真的顺着缺口渗透进球体内，留下痰水在外面。但说来也怪，球体内渗入了血丝后，颜色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通透干净。
而玻璃球的红黄青三道线条和白色的光，在血丝完全渗入球体之后，便慢慢消失。
因此他一路上对着玻璃球吐了好几口的痰。
等抵达白云山顶时，沈默看到人群中的黄忠正靠在他的双色迈巴赫座驾旁边，搂着一个妙龄女郎站在山崖边指指点点，像是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样。
“黄总监。”沈默上前打了个招呼。
黄忠转过头，不冷不热地道：“哦，来了啊。”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的脸转向怀中的女郎，“他叫沈默，是我的老同学，也是我的新下属。”
他的眼中颇有得意之色。
那女郎看了沈默一眼，轻蔑地笑道：“我认识他啊，他面试的简历还是我帮他递的。”
沈默也认得那个女郎，她是总公司的前台——吴珍，而且是整个公司里最令沈默觉得印象深刻的前台，一是因为她的身材很sexy，二是因为她极度喜欢看一些星座预测之类的app，经常在同事之间宣传和交流。吴珍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叫吴珠，也在同一个公司，当董事长的秘书。
他点了点头，道：“黄总监，请问你对我新设计的那份作品还有什么意见呢？”
黄忠四十五度仰望星穹，道：“你看这天。”
“看了。”
“看到什么？”
沈默细细斟酌，发现这次夜光云真的很奇特，道：“淡蓝色的夜光云很美，更重要的是它的分布很有层次和规律，就像是人为设计的一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令人羡慕。”
不远处，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还在跟着沈默。她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噗嗤一笑，嘟囔道：“这个朝法宝吐痰的呆子可真够呆的，大自然怎么可能自己出现这么有层次有规律的夜光云？明明是乾宫的师叔设计的杰作。”
而黄忠则眺望着夜光云，缓缓摇头：“沈默你说的不对。”
“那你的看法是？”
“你看这道云，它又长又宽，就像这个星星它又大又圆。我觉得你的logo，可以参考它们，设计得既长又宽，整体又大又圆，会更加有美感。”
旁边的吴珍捂嘴偷笑，她听得出黄忠是在故意刁难沈默。
沈默低头看了看口袋中的玻璃球。
三道线条在球体内不安分地游动，淡淡白光在缺口处闪耀。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设计的那份logo图。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一点都不圆的logo。
但沈默却将手机递过去，道：“黄总监，我觉得我这个logo就是既长又宽，又大又圆。”
黄忠接过一看，愕然道：“你眼力不行啊，这哪里长哪里宽哪里大哪里圆啦？”
“吴珍，”沈默将手伸入口袋，紧紧握住血迹未干的玻璃球，“你看看logo。”
吴珍的身体突然轻轻一震，随后便抬眼去看黄忠手中的logo图。
“长不长，大不大？”
沈默一边问，一边在心里默念：回答，很长，很大。
吴珍深深地咽了咽口水，道：“很长……很大……”
沈默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底已格外欣喜。
他真的能够让别人听从他的命令，控制别人的举动！
黄忠有些意外，他暗中掐了一下吴珍：“哪里长，哪里大了，你看清楚再说！”
沈默默念：回答，说的是logo，它既长又宽，整体又大又圆，很有美感，简直是巧夺天工，我觉得黄总监要给沈默升职加薪。
吴珍一字一句跟着说道：“说的是logo，它既长又宽，整体又大又圆，很有美感，简直是巧夺天工，我觉得黄总监要给沈默升职加薪。”
“不可能！不可能！”黄忠怒了，一把推开吴珍，骂道：“你的审美有问题！”
吴珍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幸好沈默将她搂住。
黄忠瞪着沈默和吴珍道：“这logo有棱有角，方正得不能再方正，你们居然说它既长又宽，还又大又圆！你们的眼睛不正常！”
沈默淡淡地笑道：“那你问问其他人。”
黄忠见沈默这么淡定，吴珍的表现又很奇怪，便怀疑沈默是有备而来，怕是说不定窜通了附近的人。
他打算找一些可靠的自己人。于是，打电话让他的司机找了四个黑衣男过来。
黑衣男们一个个虎背熊腰，却对黄忠毕恭毕敬，称他作“黄少”，似乎是黄忠养的汉子。
“你们看看这个logo。”黄忠把沈默的手机给他们一个一个地传过去看，“有两个眼力不行的人说这logo设计得既长又宽，又大又圆。我觉得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对。你们说说，是认同我的观点，还是他们的观点。”
沈默的手心有些冒汗。
因为他不知道，同时面对四个人，玻璃球能不能起效果。
他的目光扫过黑衣人，心里念道：回答，黄少，我认同他们的观点。
四个黑衣人浑身一颤，显然都有感应！
“黄少，我认同他们的观点。”
“什么？”黄忠暴怒，给了他们一人一拳，“你们眼瞎了吗，这玩意既长又宽，又大又圆？”
他转头问司机：“你呢！”
其实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暗地里和司机交代过这里的情况，让他带黑衣男们过来支持自己。
沈默的眼神扫过司机的脸。
司机身体一抖，也听到了来自沈默那边的苍莽而不可抗拒的声音。
“黄少，我……认同他们的观点。”
沈默长出一口气，笑道：“黄总监，这么多人都认同我们的观点，看来眼睛不正常的，可能是你哦。推荐你使用一个疗程的珍视明滴眼液。”
黄忠怒不可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你个沈默！买通了我身边这些人！”
沈默摊了摊手：“我都没有钱交房租了，哪里有闲钱给他们？黄总监，我的作品既然能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你不妨考虑一下给我发发奖金呗。”
黄忠连连冷笑：“我就不信，在这里找不到一个支持我的。”
“若真的找不到呢？”
黄忠拔出钱包中的一千块钱，道：“那这些钱就当是我输给你的！”
他举起钱挥了挥，向四周喊道：“谁过来看看这个logo，只要一句如实点评，我送一千块现金！”
周围观看夜光云的人很多，但都不认识黄忠，见他拿一千块来大喊大叫求区区一句“如实点评”，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骗子，因此大多都驻足观望。
“没有人吗？”黄忠又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再加一千！”
“我来！”一个少女从沈默身后跳了出来。
她扎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马尾，笑嘻嘻地打量了一下沈默，又看了一眼黄忠。
她就是原先跟她师姐在沈默宿舍外注视沈默的那个少女。
少女的师姐在发现沈默只是凡人后，已经先行离开了。但少女却选择留下，因为……她对沈默有点感兴趣。
毕竟她从没有看到有人把法宝扔到泡面里浸泡，也没听过有人向法宝吐口水，而且不止一口。直到她遇到了沈默。
黄忠双眼发直，嗓子有些干燥。
他自小养尊处优，出入高档场所，但却极少见过有人像眼前这个少女这么清纯、浪漫，简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周围的其他人，目光也都被少女所吸引，整个噪杂的白云山顶瞬间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