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吃完早饭,太阳也才刚刚升起。他们到了后山林子里,苓羽忍不住问道,“要是在这里习术法,被妖王发现了怎么办?”
毕竟几天前,他们才在这里和妖王打了一架。一旦用了术法,妖王必然会发现他们。
“无妨,跟着我便是。”说着,他竟然徒手撕开了一个结界,“进来。”
苓羽看着凭空撕开的一个口子,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听到他的话,连忙应了声,进了结界。
结界里是和林子一模一样的景色,他竟将这林中的景色复制了一遍!
“开始吧。”
话音刚落,苓羽还在惊叹蛇妖的本事,却见他忽而一记妖法打了过来,苓羽侧身躲了过去。
结界里一直都是白天,所以苓羽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们从结界里出来时,已是月上高枝。
她手里结印一束法力的光芒自她指甲萦绕,她思索了片刻,疑惑道,“为何你教我的术法和那些妖怪用的不太一样。”
术法的光芒清明耀眼,和之前那些妖怪使用的妖术有些不同。但哪里不一样苓羽也说不出来。
“你以凡人之躯修得妖法,自是不精纯。”
苓羽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道理。
翌日,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在楼下吃了早饭,苓羽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青衍,只觉这蛇妖心性难以揣摩,这几日不光要吃早饭了,连晚饭都一顿不落。再这样下去,钱就快不够用了。
这几日老鼠精又不知到哪里玩去了,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苓羽心里泛着嘀咕,要是没等老鼠精回来,他们的钱就用光,又要露宿野外了。
她正一脸愤愤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原本在低头吃饭的青衍忽而抬了头,与她四目相接。就在这尴尬之际,忽听得她们远处的一桌人正在低声呢喃,自从习了术法,苓羽的听力也比以前灵敏了许多。
“昨晚林府里有下人突然暴毙,死状极惨,颈部血肉模糊,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断了脖子,啧啧。”一人忍不住感叹道。
“当真?”
“嗨,我还骗你不成!”那人在另一个人耳边低语道,“是我一朋友接了那托运死人的活,将那尸体扔到了后山的乱坟岗里。尸体从草席里滚了出来,亲眼看到的。听说啊”那人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个下人是从云中村来的。”
云中村……..颈部…..暴毙?
苓羽敛了眉,难道又是僵尸?云中村的僵尸来到京城了?
青衍也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默了片刻对她道,“那王氏之妻为何会变成僵尸?”
苓羽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突然就发了疯。”
王氏妻变僵尸时,她正要踏过结界,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等她发现异常的时候,王莽已经被她掐住了脖子。
青衍眯了眯眼睛,“看来今晚我们得去挖坟了。”
他教完术法,带着她去了乱坟岗。乱坟岗离他们所在的那条小河只隔了一片林子的距离,一堆或腐或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有些已经成了枯骨,有些已腐烂的看不清样貌。
按照那白天那人的描述,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滚落在草席边的死尸。
苓羽用术法将那人从死人堆里提溜了出来,只一天的时间,尸体的小腿和手臂上的肉居然已经开始腐烂了。
“竟腐烂的如此快?”苓羽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具尸体。脖颈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露出森森白骨,“不像是僵尸咬的,倒像是被什么猛兽东西咬断了脖子。”
青衍盯着那具尸体,伸出食指,一记法力落在了那尸体身上,那尸体瞬间被一层透明的光笼罩。
“那妇人其实并不是要饮你的血,而是要咬断你的脖子。就和这个人一样。”就在他说话之际,有团黑气从那尸体上涌了从出来,想要逃窜,却被那光罩挡了回去。黑气便开始四处乱窜,渐渐的像没了力气一样慢慢消失了。
苓羽看着那黑色,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这是?”
“金猊兽的邪气。”他答道。
黑气消失,尸体上的那层透明光罩也消失不见。
苓羽蹙眉思索了一会道,“咦……..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听谁说过。”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他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平淡,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连这让三界惶恐的上古凶兽自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和那些鸡鸭鱼没什么区别。
听他这么一说,苓羽倒是想起来了。三百年前,她第一次到地府投胎的时候,那时的地府有些忙碌,鬼差来来回回跑,脸上也是一副惶恐至极的样子。当她站在阎王殿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阎王的脸已经愁成了苦瓜,对黑白无常叮嘱道,“你们且去上面看看可有凶兽的踪迹。天界已经派人去寻了,你们只要跟着他们,必要时出一份力便好。切记不可鲁莽,打不过就装死。左右这人界的鬼魂还需得你们来勾。”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领了命便消失在了殿上了。
黑白无常走后不久,孟婆来了冥殿,颇为无奈道“这是怎么了?奈何桥上的鬼竟都不肯喝孟婆汤,不想入轮回了。说外面凶险的很,与其投胎就死,还不如在地府做个孤魂野鬼。”
“三清之境的镇天杵一夜之间消失了,镇压在里面的上古凶兽也逃了出来。天帝怕凶兽进攻三界,已经派人去寻了,要将这凶兽重新封印。”阎王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孟婆一惊,“可三清之境不是由初元天尊看守么?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再说了,镇天杵消失,圣帝已仙去,还有何人能够封印凶兽?”
孟婆的问题显然是三界之人皆想问的问题,但是没人会回答。阎王自然也回答不了,只不安的连连叹气来回踱步,不小心踢到了站在一旁的苓羽,这才注意到被忽视很久的大白鹅。
苓羽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反正她知道三界应该是发生了不得了大事。至于什么大事,似乎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一次,阎王也没管她,直径让她去了轮回道,投了胎。
不曾想这凶兽出逃安稳了三百年,此时竟出来作妖,作就算了,还被她给碰到了。
现在想想僵尸跟这凶兽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既是凶兽,天上那些神仙自是会派人来对付,我们就不要趟这浑水了吧。还是先找人。”苓羽拍拍屁股想要走,却听他在身后道,“你已经摊上这浑水了。”
“你那恩人的儿子,也是被另一个凶兽附了身。”他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却听得苓羽心里一惊。
什么?!
苓羽的重点没有放在恩人儿子被俯身的上面,只注意到了‘另一个凶兽’这五个字。也就是说这里竟出现了两只凶兽!
“可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凶兽?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她承认他的修行确实比她高,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但见过上古凶兽的妖应该很少吧,他怎么会如此肯定?
“不会。”这是他看守了万年的凶兽,它们的模样和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别人或许会弄错,但他绝对不会。
见他如此笃定的回答,对于他忽视了她第一个问题也不甚在意了,这个大蛇妖果然不简单!定是修为颇深,没了内丹都这么厉害,连上古凶兽都见过,那他的内丹…..苓羽摸了摸肚子,弯了弯嘴角,肯定非同凡响!
她一定不能辜负了这颗内丹,好好修炼,然后和他比试,将这内丹赢过来!
“照你这么说,附在恩人儿子身上的是另一个凶兽。那我们只要找到他,然后将凶兽逼出,再带着恩人儿子回家祭拜,这恩也就报完了。至于那个什么金猊兽”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跟我们也无甚关系。”
“上古凶兽虽凶残暴虐,但极重同伴之情。若你杀了其中一只,其余三只定会来复仇。是你想甩也甩不掉的危险。”他看着她狡黠一笑,“这恩你还报吗?若怕了,就放弃吧。”
激将法!这么幼稚的招数!
苓羽似是不在意道,“我说了要报恩就一定要报!”
“好,这可是你说的。”他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那双黑眸弯了弯,看她的眼神狡猾无比。
“现在就去找凶兽。”话音刚落,他唤出初影剑,带着她御剑飞行。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要找这凶兽?”她站在剑上,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之前说他善良那是赤果果的奉承,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他趟这浑水的理由。
“我说过。”他们御剑的速度很快,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他依旧背着她,按理说他的声音会受风声的影响有所削弱,但传到她耳朵里时就像他面对着和她说话时一样清晰,“我本性好斗。”
原来他是要和凶兽一决高下啊!这个理由…..似乎还蛮有说服力的。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苓羽能从那狂妄的话里想象到此时的他,嘴角一定挂着一抹邪邪的笑意,倨傲又狂妄。
待到了恩人的那所宅院,苓羽不由的一愣,问道,“为何来这里?我们难道不是先去找恩人的儿子吗?”
“我说的是找凶兽,至于找到哪只,就看运气了。”他答的坦然,直径走到宅院中,而后侧目看了一眼还在院外的苓羽,“跟紧了,要是被凶兽吃了我可不救你。”
苓羽咬了咬牙,内心狠狠挣扎了一番,终是跟了上去。万一这里的凶兽就是恩人的儿子呢,以这蛇妖的秉性,打的红了眼,肯定不会管被俯身的恩人儿子的死活,一剑刺死都是轻的。
她必须得保护好恩人的儿子。
不过半月,这屋檐上已经有了些许蛛网。她跟在他身后,用鼻子嗅了嗅“我怎么没有闻到这里有凶兽的气息。”
不仅没有凶兽的气息,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他们站在里屋的正中央,只见青衍唤出剑,道,“站到我身后。”苓羽便又朝他身后挪了几步。
他手握剑柄,剑刃朝下,一道光自剑刃流出,在他们脚下画了一个圈,将他们围在光圈里,光圈以外的景物如同走马灯一样快速变化着。等光芒散去,原本站在屋子里的他们,此刻站在了一个漆黑的甬道里。
靠着初影剑的光,苓羽才看清周围皆是泥土的墙壁,以及连光芒都照不到的甬道的前方。
在青衍收了初影剑的刹那,陷入黑暗的苓羽几乎是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袖。漆黑的甬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听到他带着嫌弃的声音,“做什么?”
苓羽白了他一眼,“废话,你把剑收了,没有了光,看不见路。我又不能像你一样在夜间视物,当然得拽着你了。”
青衍似是压了重重的一口气,说出的话竟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这几日教的术法看来是白教了。你且仔细看看。”
他这么一说,苓羽便发现原本一片黑暗的周遭变的清晰了许多,泥土做的墙壁,还有脚下坎坷不平的泥土路,就连他脸上的汗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她眨了眨眼睛,松了手,欣喜道,“我居然能夜视了!”
青衍看着她,有些心塞,这大白鹅,连自己修行修到何种地步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发现自己修的是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