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洪武二十年春,正月初一。
午门外人山人海等候着前来给皇帝拜年、请安的平民百姓。
正中的朱红大门徐徐打开,围观人群齐齐跪伏在地;有磕头如捣蒜的、亦有默默祈祷的,就是不能喧哗说话。。。
伞盖下为太祖皇帝,红衣者为锦衣卫校尉,着甲扛器者为锦衣卫天武将军,随时侍奉左右,听候调遣;众人前后相拥、威严肃静出了午门。
亲军早已在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枪林立开辟了一条铜墙铁壁的御道。
今天天武将军、校尉、力士、殿廷卫士们的服饰异常华美。
鹅帽锦衣、长枪是亲军校尉;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是贴身校尉。。。
天武将军穿戴饰以小旗的头盔、对襟的罩甲、外披大红袍;盔甲有金盔金甲、红盔红甲和红盔青甲等各种颜色;腰间悬挂宫禁金牌和佩刀,手持金瓜或斧钺。
天武将军贴身保护;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殿廷卫士则外围封路。。。
进太庙,三重台基用汉白玉石栏环绕,月台御道正面依次刻有龙文石、狮纹石和海兽石。
殿内的大梁为沉香木,其余用金丝榆木;地铺金砖;天花板及四柱,均贴有赤金叶。
殿内供奉木制金漆的神座,皇帝座雕龙,皇后座雕风。
座前陈放有供品、香案和铜炉等;两侧的配殿设皇族和功臣的牌位。
通过石露台连接前殿到中殿,殿外的石阶下左右各有二个石灯;殿内正中室供太上祖,其余各祖分供于各夹室。
各夹室内陈设神椅、香案、床榻、褥枕等物,牌位立于褥上,象征祖宗起居安寝。
早晨天刚蒙蒙亮,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开始在祖庙祭告。
太庙大祭祀时的“割奠”,是“国礼”。
在祭祀时,由御司膳、御厨跪在地上割祭祀牲畜的肉,然后放在太仆卿侍奉的朱漆供盘上面,撒上御酒,而后祭供。
御太祝呼帝后御讳,致祭年月日数,致祭物品,最后读祝文。
礼毕,以割奠之余撒在南门外,名曰“抛撒茶饭”;凡是大的祭祀,行割奠之礼,以示隆重。
“太祖回【应天殿】举行大朝会。”御太祝高声传报众人道。
朝贺礼仪活动庄重,王公百官整肃,仪卫威严气派。
皇帝大驾出五彩琉璃门,原路返回进了午门。
午门大门合上后,众围观跪拜的千千万万百姓才各自起身,高高兴兴的回家去,此活动在民间传呼为【出皇拜帝】,意寓沾点龙光。
威武的护卫队列中金辇升上三台,经过【谨身殿】、【华盖殿】,最后皇帝御应天殿,端坐在金銮宝座上接受臣官的新年朝拜。
到了辰时,百官已经齐集应天殿广场,等候给皇帝拜年。
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屋檐下排列着皇家乐队和金钟、玉磬等乐器。
钦天监官员宣布道:“吉时已到。”
午门上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皇帝端坐应天殿宝座,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
赞礼官高喊道:“排班。”
百官依照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两名大学士跪捧贺表,由宣表官宣读。
读毕,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皇帝赐座赐茶,百官又要叩头谢恩。
茶毕,静鞭再鸣,乐队再奏。
“元朝太尉纳哈出,拥众金山,屡攻辽东,朕欲伐之。”皇帝走下殿来说道。
咦!百官本来正等着退朝,皇帝突然开了金口,看来今年的贺岁拜年大典还不算完!百官们在心里开始揣摩圣意。
“陛下,末将愿领兵北伐,为陛下分忧。”蓝玉出列作礼后,说道。
“陛下,臣愿领兵前往为陛下解忧。”傅友德出列作礼后,说道。
“陛下,臣也愿意前往。”冯胜出列作礼后,说道。
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东川侯胡海、武定侯郭英、商焉。。。人人争先恐后,出列作礼请求出战。。。
“好、好、好得很,大家都不要争。朕拟旨: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颍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为左右副将军,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为左参将,东川侯胡海、武定侯郭英为右参将,前军都督商焉参赞军事,率师20万人北征故元太尉纳哈出。”朱元璋龙眉一挑、威仪八面,如是说道。
“是。”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退回本位。
“北征方略、任命谕旨朕已拟好,兵贵神速,众将军速速领旨即刻出发,路上切不可耽搁贻误军情。”朱元璋说道。
“是。”
众人齐声回应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要走便走、要战便战。
“退朝。”赞礼官高声喊道。
果然,朱元璋率领文武百官在午门亲自为出征将领们送行,足以证明皇帝对此次北伐的重视和期望,都是很高的。
众将士们喝完皇帝赏赐的御酒,戴上头盔、跨上马背,雄赳赳气昂昂挺枪直奔北平军营而去。
此时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他是故元将、亦是原纳哈出的部将乃剌吾。
众人日夜兼程,一路上不敢休息、不敢吃酒、一连换了七匹战马,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正月初三赶到了北平府军营。
冯胜等众人率兵赶到通州时,眼见时候还早,便派出侦察兵去庆州打探军情。
“将军何往啊?”冯胜问乃剌吾道。
“禀报将军,吾随身携带陛下玺书前去谕降纳哈出。”乃剌吾毕恭毕敬回答道。
众人闻之均大吃一惊,方才知道圣意并没有斩杀纳哈出之意!
“凭阁下三寸不烂之舌,估计有几成把握?”冯胜问乃剌吾道。
“十成把握没有,但总之八九不离十。这都是凭陛下的德威之功!”乃剌吾毕恭毕敬回答道。
“好,等我军侦知纳哈出所在,将军再去不迟。”冯圣说道。
“是,一切全凭将军吩咐。”乃剌吾毕恭毕敬回答道。
“冯将军,陛下的北征方略是什么?赶紧跟弟兄们说说。”蓝玉问道。
“驻师通州,遣人观其出没。彼若在庆州,宜以轻骑掩其不备。既克庆州,则以全师径捣金山,出纳哈出不意,必可擒矣。”冯胜说道。
“弟兄们赶了两天一夜的路,都辛苦了,赶紧各自去休息一会。鞑子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来了呢,只等侦察兵回来,我们就采取下一步行动,搞不好马上就有一场恶战。”冯胜想到大家暂时只能干巴巴的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补充说道。
“是。”
众人出了大帐,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却说两骑侦察兵出了松亭关,天空突然飘下鹅毛大雪,俩人心中一喜来。
呼呼作响的大风,卷起漫天雪花,白天亦昏暗无光,是侦查和突击战的天赐良机。
“哇,好雪啊!这场雪下的越大越好、越久越好,要是庆州驻扎了鞑子大军那就好上加好了。”高个侦察兵说道。
“嗯嗯,鞑子做梦也想不到,大过年的我们会打过来。”矮个侦察兵说道。
俩人一阵急驰,爬上一座山丘,拴好马匹,步行向庆州旁边山丘潜去;因为担心鞑子会在山上布置暗哨,所以只能一边侦查,一边谨慎前进。
也许是下雪的缘故,又或者是正逢汉人农历新年,元兵未曾布置任何防备,俩人顺利抵达庆州山顶,庆州城没有城墙,元兵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
众人先后回到军中大帐。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庆州驻军不少于五万哩。”冯圣高兴的说道。
“陛下说彼若在庆州,宜以轻骑掩其不备;现在得知只有五万元兵,足以证明纳哈出不在庆州,将军应该全力歼之。”前军都督商焉说道。
“嗯嗯,陛下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纳哈出在庆州,则他的主力部队必在庆州;而庆州、金山成掎角之势,相互增援;要想第一战即消灭纳哈出的军队,显然我们也会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陛下不想两军斗个两败俱伤,故而说彼若在庆州,宜以轻骑掩其不备袭扰之,先把他赶去金山,待其成为疲劳之师,再全力击之。”冯圣说道。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阻击金山的增援之敌。”商焉说道。
“商焉将军阻击金山援军,我去攻打庆州;大将军再派一支军队插在我们两个中间,如此既可以伏击庆州逃往金山的漏网之鱼,还可以在危机时候增援商焉将军。”蓝玉说道。
“嗯嗯,妙计。想那纳哈出一来不知道我们的虚实;二来全军出动与庆州汇合,辎重、百姓又是其沉重负担;故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的。”傅友德说道。
“好,事不宜迟!蓝玉带三万轻骑兵攻打庆州,商焉带六万士兵埋伏在扎鲁特旗,傅友德带六万士兵埋伏在哲里木盟,我在后面给你们掠阵。咱们用铁三角阵打他的犄角阵,方能万无一失。哈哈哈。。。”冯圣高兴的说道。
“是。”
果然,蓝玉率轻骑乘天大雪出兵,杀其平章果来,擒其子不兰奚,获人马而还。
第一阵,明军大获全胜。
三月初一,三路人马全部回归大本营。
冯胜等率师出了松亭关,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驻兵大宁,把明军前线阵地直接推进到了元兵内地,一边与之相持对峙休养,一边调集粮草军备之物准备大战。
五月二十一日,冯胜等谋趋金山,留兵五万守大宁,自率大军至辽河东,获纳克楚屯卒三百人,马四百余匹。
六月,冯胜大军再次进师,向金山之西挺进。
临江侯陈镛率所部与大军异道相失,陷入敌阵之中,全军覆没,自己为国捐躯战死。
六月十九日,明军进至辽河之东,元兵3000余人不战而降,缴获战马400余匹,随后大军进驻金山之西,与纳哈出大军隔着松花河比邻扎营下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乃刺吾亦渡过松花河,随身携带朱元璋亲笔玺书前去谕降纳哈出,劝纳哈出投降。
纳哈出在大帐见到乃剌吾后,立即大惊道:“乃剌吾,你还活着吗?“
“托将军洪福,明太祖不但没有为难手下,还常以礼待之,升手下做了他的使臣,今日方能与将军再见上一面。”乃剌吾把朱元璋亲笔玺书恭恭敬敬奉上,向他述说明太祖的恩德。
纳哈出暗想:我是圣武皇帝四杰之一木华黎的裔孙,说投降就投降了,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长生天!更是愧对黄金家族列祖列宗赐予我族世世代代的恩宠!真是岂有此理!
“乃剌吾,你能来看我,我太高兴了,我要留你在此多住几日。我会派人去与他们联系的。”纳哈出故意表示出很高兴,当着乃剌吾的面派遣其左丞探马赤等前去河对面献马。
乃剌吾暗想:将军这是去侦察明军的军情啊!还把我扣做了人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乃剌吾长叹一声道:“也罢!也罢!既然将军不降,我回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那我就陪将军一起战死吧!”
纳哈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再次信任乃剌吾,给他军权,那不是在羊群里养了一只大灰狼吗。
“好了、好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只是想和你多些时间叙叙旧而已,不会让你去给我拼命的。”纳哈出给旁边卫兵使了一个眼神,安慰乃剌吾道。
“将军,我带你去驿馆歇息。”卫兵走到乃剌吾身边说道。
“请这位兄弟前边带路,将军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给我捎个口信。”乃剌吾说道。
探马赤等人拉了两船蒙古骏马过河来,一定要向冯胜面献宝马。
冯胜命令亲兵在帐内大摆酒席接待探马赤等人,接受了纳哈出的八匹骏马,命令亲兵偷偷送回京师自己府上。
冯胜见纳哈出还是不想投降,料定纳哈出不敢渡河过来攻打自己的大营;逐送走探马赤等人后,即亲率一支部队绕过金山,至女直苦屯,迂回到纳哈出大军的后方,降服纳哈出部将全国公观童。
“怎么样?明军来了多少人?”纳哈出问道。
“将军,微臣让手下在他们的军营之中以训马为名,已经跑遍了他们的所有兵营,他们来了至少不下20万大军哩!”探马赤如实禀报道。
“啊!”纳哈出惊出一身冷汗,脱口而出惊呼道。
这也难怪,此刻纳哈出的全部家当都陷在金山了!妻儿身家、男女老幼族人。。。哪一样都是他的命根子,该如何全身而退呢!
“将军何不派人去向鬼力赤将军求援呢?明军既然收了我们的宝马,应该可以缓解一时之急的!”探马赤说道。
“唉!虽说鬼力赤是一匹草原狼,破点财就能打发,但总比华南虎好相处一些!这事,你就看着去办吧!”纳哈出长叹一声说道。
“是的,将军!我会给您省着花的!”探马赤说道。
纳哈出已经决意向鬼力赤求援,想着日后难免会有一场血战,于是命令部队在河对岸偷偷调动起来,也摆了一个铁三角的进攻阵势。
纳哈出分兵为三营拒敌:一曰榆林深处,一曰养鹅庄,一曰龙安一秃河。
元兵畜牧繁盛,兵精粮足死守待援,只等鬼力赤大军赶来,方与明军决一死战。
冯胜走后,蓝玉立即侦查得知元兵异动,急留傅友德守大本营,自己也领了一支奇兵绕道赶去一秃河,只待冯胜到位后,便把元兵包了饺子,让元兵三者不能相顾。
“报告,咱们部落百姓家属已经被冯胜大军给控制了。”
“报告,一秃河发现了蓝玉大军。”
“报告,河对岸的明军一大半去向不明,寨中只剩傅友德部驻守。”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纳哈出心中又急又惧,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不堪地在帐中来回踱步。暗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让军中的士兵知道了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已经沦为明军俘虏,这会引起兵变的!”
“赶紧召乃剌吾来,我要与冯胜谈谈。”纳哈出歇斯底里咆哮道。
乃剌吾匆匆赶来,知道事情又有转机了,但是一言不发,因为他太了解纳哈出了。
“怎么办?怎么办?明军大军压境,步步进逼!他们是想要搞大屠杀吗?”纳哈出说道。
“将军,我早就劝过您了!您就是不为您自己着想,您也应该为您的族人们想一想啊!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部为国捐躯吗?这可是灭族之祸啊!”乃剌吾长叹一声说道。
“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时间来不及了!冯胜在我东面,蓝玉在我南边,傅友德在我西面,最可怕的是鬼力赤在我北面!天不复使我有此众矣!这四个人要是打起来,我如何能保我族人不灭啊!”纳哈出仰天长叹道。
“啊。。。你。。。你。。。将军糊涂啊!”乃剌吾也惊出一身冷汗,事情闹大了,大家都没有了回头路。。。
“快,快放我出去见冯胜大将军!将军如果是真心投降的话,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否则就请将军立即拔刀杀了我!我是眼不见为净,见不得我的骨肉同胞要血流成河啊!”乃剌吾急中生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纳哈出无计可施,朝亲兵挥挥手说道:“你们赶快护送乃剌吾去见冯胜将军!”
乃剌吾见了族人,泪流满面,好生安抚他们道:“你们不要害怕,千万不能做傻事。乃剌吾会以性命担保,明军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乃剌吾见了冯胜,含着眼泪把经过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毫无隐瞒的如实相告。
冯胜越听越害怕,心里默念了好多遍好险啊。。。
“那还得麻烦将军再跑一趟,带纳哈出去蓝玉那边受降为妥。一来我们要防止纳哈出与亲兵过来激起民变,二来他们离蓝玉更近一些。只要纳哈出签了降表,我保证护送他的军队、族人回大宁去。”冯胜说道。
“好!还是大将军考虑的周全,我立即去办。”乃剌吾辞别冯胜,匆匆赶去纳哈出大营。
纳哈出率领几百骑兵到达蓝玉的军营,蓝玉非常高兴,设酒宴招待他。
席间纳哈出斟满酒杯敬蓝玉,说道:“某素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此一睹尊容,实乃三生有幸。”
“唉,将军乃名臣后人。就是吾皇陛下,俘将军也不曾辱没将军半丝虎威!将军今日亲临寒舍,足以令寒舍蓬荜生辉尔。幸会,幸会。”蓝玉站起来朝上打躬作揖,再拿起酒杯回敬纳哈出,说道。
纳哈出心中一惊,暗想:“此人骄横跋扈、有勇无谋,为了自己显摆、奉承吾辈,居然敢当众议论国主旧事。他日必定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的,我今日若是虚拟蛇尾与他同饮此杯,日后必定要坐他同党,吃上冤枉官司!”
纳哈出越想越害怕,决计不能一错再错下去,这样陪蓝玉胡闹,一世英名可就真的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蓝玉见纳哈出端着酒杯木讷发呆,突然不再理他,暗想道:老匹夫,狗眼看人低,非要整这么一出文绉绉的酸劲出来,现在下不来台了吧。阶下之囚还当自己是黄金家族后裔呢!待我再戏耍、戏耍你。
蓝玉脱下自己的汉服给纳哈出穿,说道:“请穿上这件衣服再喝洒。“
纳哈出不肯穿,蓝玉也就不喝酒。
两人争执持续了很长时间,纳哈出干脆把酒倒在地上,暗想:不能再与这厮蛮缠了,反正已经签了降表,谅他也不能拿我怎的!
纳哈出假装大醉,故意冲着他的部下很气愤地嚷叫道:“本将军已经喝醉了。。。不能。。。再饮,为何还不离。。。去。”
两个亲兵会意,赶紧上前去扶纳哈出。
郑国公常茂在席间爆喝一声道:“你这戳鸟,我舅舅敬酒与你吃,你不吃;脱衣给你穿,你又不穿;还想一走了之。气煞我也!”
常茂说完,径直上前,借着酒劲拔刀砍伤了纳哈出。
砍人事件是突发事件,众人来不及阻拦;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吓懵了。
事情搞砸了不说,搞不好大家要一块连坐,毁了大好前程!
“啪”的一声脆响。
蓝玉甩了常茂一个大耳瓜子,常茂半边脸一下就肿了起来,脸上印着五个黑手印。
常茂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来。
“叮咚!”
血水里面还夹着两颗大白牙,常茂心里憋屈的紧,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大伙谁也不敢拦他。
“这厮吃醉了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请将军恕罪!”蓝玉对都督耿忠使了一个眼神,如是说道。
纳哈出心里又惊又怕,刚刚不是自己闪的快,这条小命就要冤死在酒桌上了!
故他不再理会蓝玉,冲着他的亲兵爆喝一声道:“回营。”
都督耿忠以为纳哈出回去要反悔投降之事,此时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蓝玉在后边一个劲给他使眼神,其实是让他赶紧带纳哈出去包扎伤口,耿忠可不想蹚这浑水,赶紧拥着纳哈出去见冯胜。
纳哈出被众人相拥带走,他的手下惊惧混乱,纷纷冲出大帐发疯般逃命,蓝玉彻底傻眼了,士兵们更不敢加以阻拦。
“完了!一切都搞砸了!”蓝玉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果然,纳哈出的将士及妻子儿女十余万人驻扎在松花河,听说纳哈出受伤,大惊而溃。
危急时刻,冯胜说服纳哈出,派遣纳哈出、观童追赶,规劝他们投降,获得二十余万人,牛羊马驼及辎重绵亘百余里。
冯胜军回至亦迷河时,又收编其残兵二万余人、车马五万。
探马赤领着鬼力赤匆匆赶来,眼见纳哈出已经投降,孤军独木难支,故在沿途设下埋伏,准备在明军经过时偷袭。
明军主力经过时,元军不敢发兵,等到殿后的濮英三千骑兵经过时,元军突然袭击,濮英中伏后寡不敌众,久战不能突围,最后全军覆没,自己为元军所俘。
元军俘获濮英后,准备拿濮英作为要挟明军的资本,濮英绝食不言,趁元军看守松懈之时,拿出佩刀剖腹自杀。
濮英殉国的消息传至南京后,朱元璋追赠其为金山侯,谥忠襄,特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柱国。
师还之时,冯胜将捷报上奏,并将常茂激变的情形也一起奏上,率领投降的二十万人全部入关。
明太祖大悦,派遣使者前去迎接慰劳冯胜等,而将常茂套上械锁。
当时有人揭发冯胜藏匿了许多良马,派门人向纳哈出之妻依次酌酒,以求大珠异宝,王子才死二天便强娶其女,因而丧失降、附之心,又损失濮英三千骑兵,而常茂也趁机攻讦冯胜之过。
明太祖大怒,没收冯胜的大将军印,命他在凤阳建宅居住,定期上京朝见,诸将士也无赏赐。冯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统率过大军。
咦!朱元璋命令蓝玉行使总兵官的职务,不久后还在军中授蓝玉为大将军,蓝玉移兵驻扎到蓟州。如此,金山之役唯独蓝玉一人之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