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带着几分激动的心情举起略显颤抖的右手，用筷子夹了一个正冒着热香气的牛丸放入嘴里，在牙齿的压迫下，只听“嘶”的一声响，嘴里喷出一道汤汁，溅射到两米开外的距离，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水渍，他似无察觉，开始来回地在嘴里咀嚼着，越嚼眼中也是越来越兴奋，甚至还隐隐有火光在升腾，就连那张又黑又老的脸皮也开始红润起来，就像是得到了大补一样。
实际上，高老头首先尝试牛丸而不是桂花蜜枣糕也是有他一定的理由，他的牙齿可比不了李大爷那口坚固洁白的牙齿，由于对冰冻的食物太过敏感所以他就先吃了牛丸压压冷气。
“怎么样？”有人回过神来，悄悄朝着高老头问道，只不过那眼神并没有专注在高老头的脸上，而是仍然盯着美食，没有移动分毫。
高老头默不作声，也没有去理会，吃了一个牛丸之后，他感觉到全身所有的细胞就似火山一样在爆发，衰老的身躯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坚挺硬朗了起来，原本这把老骨头都有些畏寒，此刻寒意消散，完全被一股火焰所包裹。
而这个时候冰冷到极点的糕点就是最有吸引力的，他伸出筷子夹起桂花蜜枣糕，冰冷的气息触碰鼻尖，让他感觉到了所谓的冰火交融的那种爽快舒适之感，高老头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一口一口的将桂花蜜枣糕吃进嘴里，来回咀嚼，红润的脸皮开始恢复了正常。
久久之后，他才呼了一口热气。
“感觉如何？”又有人好奇的问道。
高老头眼中的兴奋之色不曾褪去，他点了点头，看向早已吃得接近尾声眼无他物的李老头说道，“我算是服了，李老头，你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今天跟我打了这个赌。”
“嘿，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李大爷笑道，满嘴雪白整齐的老白牙晃得眼前人老眼昏花，这幅牙齿让许多的老人都羡慕不已，也羡慕不来。
“我老高一辈子走来，吃过川菜、粤菜、闽菜、豫菜、湘菜、杭菜、陕菜等，以前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美食了，现在发现，现在吃的才是最好吃的美食。尤其是这牛丸，肉质虽然肥却不腻，绝对不是一般的牛肉可以做出来的，还有糕点中的甜份比较适中，对于我们这样有着高血压或是糖尿病最忌讳吃糖的老头来说，感觉这样的甜味比植物糖还要健康许多倍，真是不用忌口啊！”高老头感叹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赶紧吃完结账，今天刚好有空，可也不能太晚了，晚上唱曲的事要抓紧时间，可别耽搁睡觉了。”
李大爷将热汤喝下肚，打了个饱嗝，擦着嘴角一脸惬意地说道，今天这顿饭吃得饱也吃得值，还不用自己花钱，这让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高老头不说话，黑着脸吃着牛丸，真是既有欢喜又有忧愁。
欢喜的是能吃上这么好的美食，忧愁的是打赌输了，丢了面子，尤其是还在周围街坊邻居的面前丢了面子，这让他争强好胜的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高老头，你的脸这么黑，该不是想着做个黑无常来一个翻脸不认账吧？”正吃完丢掉筷子，喝着大红袍茶的李大爷突然打趣说道。
不知怎地，看着高老头的黑脸他心里就说不出的舒畅。
“我老高还不至于输不起。”正忙着品味美食的高老头说着话，嘴里也不闲着。
“嘿！有这么多人作证，你就是想赖我也不怕，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李大爷说完，就不再打趣他了，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看着就能看饱了么？这么好吃的美食不尝尝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他这是在帮林凡拉生意，林凡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表情，见他手中的茶水喝完了，连忙招呼杨默为他重新泡上一杯大红袍。
“给我也来一杯。”高老头见状，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讨要。
杨默只是看向林凡，见林凡点头同意，这才为高老头泡上一杯。
“咦，想不到在这样的小店还喝上正宗的大红袍，不错！”高老头喝了一口后，惊叹道。
“高老头，你可不要看不起这家小店，你在外面可是吃不到这样美味的糕点，还有这牛丸，特有嚼头，百吃不厌啊！”李大爷道。
高老头默不作声，只顾着吃，今天他算是彻底输了，不过心里还算平衡，能吃到这样的美食，打赌那都是次要的。
而这时，原本在店铺里面瞅热闹的人也有些被调起了兴趣，店外还有些人没有离开，不过他们都还是在犹豫，尤其是一些老人，眼中的渴望是怎么也藏不住，但行动上被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克制了。
“各位，本店今天还剩下最后三份桂花蜜枣糕，先到先得，卖完为止。”在柜台上记完账放下账簿和笔，打算坐会儿的林凡突然说道。
现在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都已亮起，不想消费的人也已经离开了，还在犹豫的人自然还逗留在这里犹豫不决，不过这些都是意向客户。
只要是意向客户就有消费的可能，所以林凡仍不忘记推一把力。
只剩下三份了？
就在林凡刚刚宣布完，一些稍稍年轻的中年人咬咬牙，抢先开口道：“老板，给我也来一份桂花蜜枣糕。”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有人进到店里。
“老板，给我一份撒尿牛丸，多放点葱花。”
……
剩下的三份桂花蜜枣糕一下子就卖了出去。
接着撒尿牛丸也被点了几份。
店铺支起来的六张桌子在林凡接手经营过来时，这还是第一次坐满客人，显得有几分异常的热闹，略显窄小的饭馆里，有些暗淡的灯光在美食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在这些人眼中，即便身处在漆黑的环境之下，也没有美食来得吸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