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一个个在沿海驻扎的军队在紧急军令下慌忙撤退。连成长龙的车队上站满了手持军械的士兵。
他们面无表情，却显而易见的疲惫。
无声的静默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终于，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似乎将众人的心气都一起叹去，脸上都露出衰败来。
“联邦，败了吗？”
黑暗中，人群里传来这样一声喃喃，虽然小声，却无比清晰的响在众人心头。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
远方曾经的防线灯火已经熄灭，只能隐约看见那里依然乌云密布，时而闪动雷霆。
周泽眼神复杂的向那里看过去，他知道，方诺依然没有撤退，他还守在那里，一意孤行。
“人能胜天否？人能胜天！”
周泽回想起方诺那时的坚毅，带着一丝倔强和任性，那么固执的相信着自己心中的道理，哪怕自己怎么说也毫不动摇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最后周泽只能带着军队向后撤离，将方诺留在了那里。
“少年意气，少年意气！”他狠狠地锤了一下车窗的边缘，拳头紧紧的攥着。
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军令如山啊！”
他何曾不想如方诺一般一意孤行呢，曾经他也如方诺般固执，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们，他还有身上肩负着的军章，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这一切呢？
周泽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座椅上，眉间紧皱。
如果是方诺的话，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真的能抵挡自然之威吗？
......
轰~
方诺屈腿坐在断崖上，遥望着那远处黑压压的海面，脸上看不出喜怒，有的，只是一种坚定。
人能胜天否？
方诺相信，这世间的一切事都是基于力量来说的，只要人的力量能够比天还要强大，胜天自然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方诺觉得，自己要面对，也配不上“天”这个称呼，充其量，只是源星的自然意志而已。
以目前的已知情况来看，祂还做不到直接调动源星的一切事物，那场西部的海啸恐怕也就是祂最大的限度了，不然，为何不直接在联邦掀起地震火山之类的灾害，而是先从沿海开始？
这就证明自然意志的能力还没有想象中的大，祂并非无所不能的。
虽然仅仅是祂目前展露的实力来看，就已经十分让人无力。
方诺虽然不惧祂的种种手段，但却苦恼于没有对付祂的方法。
这虚无缥缈的自然意志，自己该如何撼动祂呢？
如果祂能显化出一个具体的形象就好了。不然方诺真的是无处下手。
但他坚信，自然意志，并非不可战胜！
在以往，面对敌人的时候，方诺基本没有动过脑子，因为不需要，如今面对自然意志这个玄而又玄的敌人，方诺终于开始思考。
既然自然意志目前没有显化出明显的目标，只能通过驱使野兽来完成自己的目标，那么只要将祂的手下统统消灭就相当于断了祂的手脚，如西部沿海那样的事情也只能让人类放弃沿海地区，于大局无碍。
如插翅白虎那样的生物，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沉大海，方诺只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终究不是一个智者，想破脑子也只能得出被动抵抗这一种办法。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感到畏惧！”
．．．．．．．
不久前插翅白虎引领的兽潮并不是自然意志的全力出击，事实上，那只是一次试探，之后祂又发动了很多次小型兽潮。
在以前，联邦对于陆地的控制是非常牢固的，但在经历异变后，这种掌握就出现了一短时间的空缺，一片片森林就像一个个隔离带一样，将联邦的各个城市分割开来。
联邦的城市之间大多通过铁路联通，而因为异变时期造成的破坏，很多铁路已经受到损伤，而后续野兽的袭击也让修复工作进展的愈发缓慢。甚至有些通往偏僻地区的铁路已经被完全切断。
而天空现在也成了无数变异鸟类的天下，它们在城市之外的天空中肆意翱翔，甚至有时结群冲入城市，对路人进行袭击后扬长而去。尽管有军队和能力者的阻挠，但人类在面对这样的空中袭击时依然显得非常无力。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起联邦的能力，怀疑联邦是否有能力继续延续人类的文明。
“如果联邦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话，就不应该享有统管全局的权力！”
“哦？那你想让谁上台？你觉得谁能解决这种事情？”
这样的争论在公共场合随处可见，联邦的无力让很多人都对他失去了敬畏之心。
一处餐馆内，正午时分，却只有零星几个食客坐在堂中，沉默着吃着饭，偶尔抬头看向餐馆天花板上悬挂的电视机。
“联邦快报为你报导！我军已在沿海地区成功稳住形势，又一次挫败了海兽入侵的攻势......”
看着电视机里长相甜美的主持人，一个食客愤然扔下了筷子。
“草，拿老子当傻瓜吗？你骗谁呢！”
其他食客转头看他，有个叹了一口气，道：“就当是真的吧，反正打到我们这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呢。”
“我就不知道联邦还在掩饰什么，沿海的难民都特么涌到家门口了，还当大家是瞎子呢？”
“唉，那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中年人叹道：“就算把真正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改变战局呢？”
“那我也不想当个冤死鬼！别等海兽打到家门口了，联邦还在那战局良好，我军优势呢，有意义吗？”
另一个食客也加入了讨论：“别说海兽了，就咱们市旁边的野兽入侵，联邦都搞不定！”
这话让几人都沉默了起来。
“咱们还能活多久呢？”
“害，想这么多干啥，该吃吃，该喝喝，趁着还有时间，能享受多久就多久吧。”那边一个中年食客说着又嗦了一口面条。
“嘿，就这面，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