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那熟悉的海滩,虽然此刻看去只有巴掌大小,但罗伊还是认出了那就是矿石岛,而那里的海滩上,似乎密密麻麻地堆积着什么东西。
此时一阵恶臭味袭来,那是尸体腐烂后的散发出的恶臭。
即使是好几天没吃东西的罗伊,这时竟也差点恶心地呕吐出来,不过他没什么可呕吐的,肚子里只剩下那点儿可怜的胃酸了。
艾因雷姆握紧了剑,来到他身边严肃说道:“是他,他已经来过了。”他和亡者旋风战斗过,眼前这血蒙蒙的风景,很快勾起了他的回忆。
罗伊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回事,竟大脑一片空白,蒙了。
大脑里闪现的是矿石镇里和大家一起吃篝火晚餐的场景,还有和琳的,卡莲的那些回忆。
“难道他们已经遭毒手了?”罗伊的理智渐渐从血腥味中缓了过来。
船只渐渐向岛屿驶近,隔着淡薄的血雾,岛上的事物越发清晰起来。
“呕~”
罗伊眼睛蹬得大大的,仅剩的一股胃酸猛冲了上来,涩酸的胃液弥留口齿间。
艾因雷姆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矿石岛上的海滩上,排满了镇民的尸体,整个海滩血红一片,那些尸体支离破碎,死相极其难看。
“嘭,嘭,嘭……”,此时,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船身。
罗伊忍着恶心,吐出一口酸水,扶着栏杆向下看去,一具仰面朝上的浮尸正在潮水中不停地撞击着船身。
那尸体已经肿胀不堪,但那一身咖啡色的短袖上衣,咖啡色的头发,却让罗伊大吃一惊。
爱因雷姆似乎看出了罗伊神情中的惊诧,上前盯着浮尸,说道:“这具尸体怎么了么?”
罗伊有些恍惚,说道:“好像我一个朋友……我这是,这是在做梦么?”
那浮尸身上的打扮,像极了在暴风雨中被淹没的克里夫,但他不是在那场暴雨中就生死未卜了么?
罗伊觉得头疼,他不觉得克里夫能够从暴风雨中活下来,即使活了下来,他又是怎么从数百海里外回到矿石镇的?
“去,去矿石镇吧。”他抿了抿嘴,将口袋里的橘子放到了嘴里,却忘记了剥皮……
“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有些喃喃自语,卓兰已经死了,现在连矿石镇也……
越往前,海上的浮尸便多了起来,有矿石镇镇民的,也有一些海盗的,罗伊没有细看,他只想知道还有谁活着,他们需要自己,即使不能保护他们,至少一起死,总比在这个世界落魄的活要来的痛快。
刚靠岸,罗伊二人便跳下了船,罗伊因为饥饿有些脚步虚浮,但在上岸之后,海滩上的场景,又是让他一阵窒息和惊恐。
整个沙滩之上,各种被四分五裂的尸体,以及那些可怖的面庞。
更让人惊骇的是,其中竟然还有克里夫!
“他妈的,他妈的……”罗伊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难道自己在做梦?还是被骗了?为什么还有克里夫?
而且克里夫的尸体不只有一个,还有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整整五个克里夫的尸体!
连素来镇定的爱因雷姆都被此刻诡异的场景震惊了。
他回忆着说道“矿石岛?哪里有什么矿石岛,我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矿石岛,更别说矿石镇了!”
“假的?”这两个字从罗伊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手里攥着那枚泛着绿光的枫叶。内心震撼。
是梦吧?不是?这他妈的,太真实了。他感觉自己要哭了。
就在此时,一声咆哮从矿石岛更深处传来,咆哮声胸夹杂着痛苦的嘶吼
罗伊回过神来,示意爱因雷姆跟着。
二人一前一后循着声音的走去。
越是往深处走,尸体的数量就越多,而且其中有许多都是重复的尸体,为什么有那么多一样的尸体?现在看来,还是个迷。
罗伊经历了许多,渐渐麻木,他现在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她妈的什么情况。
在广场上壮汉扎克正嘶吼着撞击着那些不断从地底下爬出的骷髅。
他浑身血红,已是体力不支,如同苟延残喘的猛兽。
“滚开,你们这些畜牲!”他嘶吼着,抢下一只骷髅手上的锈迹斑斑却仍具杀伤力的刀,一刀砍下了一个骷髅的脑袋,那脑袋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颌骨和下颌骨却仍在咯哒咯嗒地响个不停。
他们似乎在笑。
扎克已经精疲力尽了,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他感觉自己不行了,眼前逐渐模糊,一群骷髅缓慢地拿着刀向他缓缓走来,他们咯咯地笑着,似乎眼前的猎物已经任人宰割。
无数锈迹斑斑的刀砍向扎克,扎克闭上了眼睛……
呼呼,只听几声风声,扎克发现并没有一把刀砍在他的身上,睁开眼,眼前是哪个“男孩”罗伊,还有艾因雷姆,和那些被打散的一堆骷髅。
“你,你,你回来了?”扎克有些惊喜,但眼神很快黯淡下去,颤抖着,捂着脸说道:“回,回来了?但已经完了,全完了……你,你快走,快走!”
罗伊箭步上前,抓着扎克粗壮的两只胳膊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人是鬼?为什么?”
在此之前,罗伊已在路上看到了扎克的尸体。
扎克张开手,神情痛苦地望着罗伊,血和汗从他的脸庞化为一滴豆大水滴落下,在地面溅起水花。
“你说啊!”罗伊吼道。
扎克仍然一言不发,他缓缓回头,看向圣母山的方向,忽然猛地回头看向罗伊道:“琳!琳在那里,快去,那个恶魔要杀她……”
罗伊凝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但无论他怎么看,看到的只有绝望。
“快去!咳咳,快去!”扎克用仅存的力气去推罗伊,“去救琳,救她,她不能复活!求你!”
罗伊将信将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场荒唐的梦境,他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正在这时,一只厚实而温暖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是艾因雷姆。
他蓝色的双眼凝视着罗伊,说道:“去吧,要不然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罗伊明白他的意思,他经历风雨,来找雇佣兵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这里么?
“可是……”罗伊看着眼前无数的尸体和被火烧毁的房屋,只觉得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艾因雷姆拔出他的银剑,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去做你认为对的事?至少不会后悔……不要像我一样,活在愧疚之中。”
罗伊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星火般的东西,点了点头,接过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