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是烟雨蒙蒙，大巴车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还是可见度还是不足五米。
东尔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还在沉沉睡着的褚缊……再过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A市火镇。
褚缊睡得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身处在漩涡当中，摇摇晃晃，远方飘来一根稻草，手拼命想要抓住，可是稻草会动，无情把她甩开，然后发出了声音，“快起来”。褚缊正在找它的嘴巴在哪，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可是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整个人跳着起来。
褚缊感觉自己遭受着一股压力，手里好像还捏着一块什么，往左手一看，抬头看了眼老大正带着冷笑’瞪着’她，老大的眼睛简直是在整张脸的点睛之笔，双眼皮和蒲扇般的眼睫毛还有他眼里的星光，哪怕是对她冷眼都十分勾人，一个眼睛就让她一个女生无地自容。
不对，褚缊赶紧找回思路，她的手……她想回家，赶紧松开自己的爪子，她把自家老板的衣服给捏皱了。笑着望向压力的方向，憨笑着，“老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做无谓的挣扎，轻轻地用手想要抚平。还顺带着吃了自家老板一把豆腐。
“还傻笑什么，快下车。”此时车子已经空无一人。
褚缊赶紧把东西都放两手提着，火急火燎地下了车。
外面还在下着雨，褚缊哪敢让老板淋雨，赶紧领着老大去隔壁人家的屋檐下避雨，看雨也没有停的意思，“老板，你现在这儿呆着，我去看看能不能买把伞。”
东尔拉住褚缊，“没事，就淋着走，反正雨也不大。”
“哦，好。”可是让他那副金贵身子淋雨实在是有点恐慌。
……
一束绿光穿透浓雾，还隐隐能抓住些声音。褚缊视线渐渐模糊，在那个世界里人仰马翻，人们按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四处都是凄惨痛苦的声音，褚缊身体抑制不住地抖动，手掌紧紧护住自己的眼睛，能清楚看见青筋的脉络，腿向后一个趄趔，东尔意识到褚缊的不对劲，一手捞住褚缊的肩膀，东尔想象中的力度不同，褚缊完全无意识就像个牵线木偶般，没有东尔的支撑，恐怕就垂直掉落，他注意到褚缊哪怕现在无力支撑自己，手还在发抖并死命扣住眼睛，东尔的手犹豫了一下，继而轻轻地覆上去。
转眼锋利地盯着前面的光线，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孩童的声音，东尔手帮着安抚褚缊不安的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提着个电动的绿色走马灯过来，嘴里还传来一段童谣……
“在山的这头
住着个大胡子老头
散下发披着头
带着捞网，担着锄头
翻过山头
捞了个人
扔到山沟
留下个圆球
拖着布袋
网里挂球球
生起烈火
烤起待用
箜窿箜窿
举铁砸头
铁石研磨
飞灰迷楼
往罐子一收
排满栋楼
哈哈哈哈”
……
“圆球”……
……
褚缊恢复意识之后，东尔正直视着前方，雾气还在持续，比刚刚淡了点，至少现在看得到路对面的树。
之余，褚缊是瞄到了自己正靠着东尔的肩膀。
她都觉得自己飘了，都敢一天两次觊觎东尔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老大，我怎么在你肩上睡着了。“脑袋沉沉地想不起任何事。
东尔盯了褚缊好一会儿，一点没有移开的动静。
褚缊看着心里发虚，大不了不问了干嘛盯着人家，努力把眼睛放空。
”没事。”东尔左手撑着地起来。
看着他从刚刚都没动过的右手，估计是被自己的头给压着了的后劲。
褚缊麻溜起来拉着东西跟上，“老大等等我。”
在褚缊看来，自家老大平时毒舌惯了，但是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心的典型烂好人一个。
就看在上次去旅拍他救了她小命一条，在褚缊心理形象还是高大了些。
……
A市位于中部沿海地区，现在正处于春季梅雨多发时节，木镇在A市的边陲地带，既显山又显水，近十年以来市里把木镇当成重点旅游地进行开发，之前原住民建筑的地方早早被拆迁了，镇里现在已经搬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户具有当地特色的民屋被遗留了下来。
距东尔老家火镇十几公里远，东家父母早些年已经搬离去了城里生活，他们一家就鲜少回去，家里的东母是待不住的人，近些年开始就四处去旅游，东父只好妇唱夫随。
来拜访的人是东尔的旧友，据说是因为一张自家老大的摄影作品而结缘的忘年交，对方大了东尔近40岁。
到地，褚缊眼睛睁得老大，惊叹这建筑还有后面的山，简直就像是座皇家园林，能够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啊。
果然老板的朋友都是高攀不起的人物。
这大门就有够宏伟的了，整个建筑应该有个10平方米，支撑木门的是两根石柱。
柱前还立了个一两米高的石敢当，这石敢当众所周知通古博今就是个辟邪的玩意儿，大户人家有这东西一点都不稀奇，褚缊往前凑近了些，终于是见到活物了。
褚缊绕着眼前的这两根大石柱子晃悠，抬头看了眼在雾气中大致看了个头，约莫有三个她之高，灰白色柱体周身雕刻着曲曲折折游走上雾中的线条，大有冲破云霄的势头，莫非是以乱中取静，转念一想，罢了罢了，自古文人雅士各有自己的主张，岂是她一个池中物所能知道。木门是黑棕色，细看下还有一些细细的纹路，摸起来有起起伏伏的凹凸感，就现在的距离就能闻着木头的香气。“喂，你在那边摸着柱子干嘛？别想了，摸几百遍也不是你的。”东尔的语气中满是嫌弃，转身去敲了几下门环。
还未等有人来问话和接引，门已经随着一声“吱吖”声，现出了个缝，而后全开。
眼前跟自己想象的有点差异，褚缊想象中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溪河环绕，山上挂着一条清流飞泻而下，山间花草树木交相辉映，鸟雀声交杂……然而这一切全没有。
里面只一条石子路，一堆堆黄土被堵在石子中间挤压变形充当粘合剂，偶尔看到一两坨爆浆出来横行霸道，周围都是黄土，没有一株植被覆盖，之外，褚缊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庞然大物——一所’有点历史’的大宅给吸引住了。
“这怎么没人来接咱们？难道不怕咱们是坏人？”
褚缊声音刚落，一个人影悄然而至，褚缊眼睛只来得及抓到一团黑，之后，惊得嘴都合不拢。
从嗓子眼“啊——”的一声叫唤，倒是反应迅速蹭的一下躲到了东尔身后。
何老开好门，放好门栓，拍着手上的土和腐化的木头渣子，想着这东西是到头了，该换了。
刚直起身子就来了一声吼叫，细看’肇事者’正躲在好友后面，笑容略显歉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褚缊连连摆手，这哪里担得起，等下反倒会被前边的这个人给训一顿大惊小怪，“没事的没事的。”
褚缊可算是看清了刚刚’那抹黑’的真容。
对面的人年龄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着一身黑灰色的衣服，头发微长，两条发缕横跨眉毛，擦过眼尾，浓眉，眼睛微缩，眼内淡如水，嘴边还留有点点胡茬子。
“何老。”东尔伸出手跟对面中年男子握手。
”这是……”东尔一个眼神过来，褚缊适时住了嘴，褚缊上看下看四周看这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六十岁的老头子啊，这是吃了驻颜丹吗？
“您好何老，我叫褚缊。”褚缊乖乖问好，再仔细一看，真不是个六十岁的人。
“你好褚缊。”和善一笑。
那笑温和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