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一个夕阳渐渐落下的黄昏。
我与其他村的小伙伴度过了快乐的一天,互相挥手道别。但我仍恋恋不舍,跑回家的路上时不时看看沿途风景。
一个蹑手蹑脚的大叔进入了我的眼帘:他在每家每户的屋檐下轻声慢步地走着。
好奇心使然,我走了过去,问道:“大叔,你是谁啊?”他一惊,来回张望,接着才发现底下的我。那时我才五岁。他立即蹲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小娃,莫要叫喊。”
他的脸十分陌生,神色有点紧张。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我问道。
“小娃,莫管我是谁。我们江湖人士,最不看重的就是名字,讲究的是名号。”他慢慢地说着,显得有些神秘。
我来了兴趣,“那........”我还没说完,就被大叔抵住嘴唇。
大叔笑着说:“我的名号,很少有人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听完快回家。”
“恩。”我应道。
“琉——芒,没听说过吧。好了,快回家吧。”大叔说完便溜走了。
屋檐下的泥土十分湿软,大叔已经走了有一路了,难免沾满鞋底。他鬼鬼祟祟地走,速度一定不快。
见到新鲜事物的我自然不肯乖乖回家,顺着时有时无的湿泥巴印便追到了大叔。
“琉芒大叔——”我一边喊,一边向他怕了过去。大叔一把捂住我的嘴,气着说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因为........因为,”我眼珠子一转,说:“因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与大叔对视。他蓬乱的头发下,竟有一张细腻的脸。他叹了一口气,拖着长调说:“我叫豆——泥——丸。”一听他的名字是个食物,我被逗乐了,重复着说:“豆泥丸。”
“你就跟我走吧。”大叔带我一路躲躲藏藏,在一处有水声传出的屋子前停下了。
碰巧的是,这是我舅妈的屋子。大叔也许是有事找舅妈,于是我朝屋中喊道:“舅妈,有人找你有事!”
“谁啊?”
“豆泥丸。”
“到底谁啊?”
“豆泥丸!”
“什么逗你玩!舅妈现在不方便,没空陪你玩。快回家吃饭吧。”
夕阳即将贴近地平线,一切都变成了橘色,越来越暗淡。
大叔趁我和舅妈说话的工夫,走到了窗边。“琉芒!”只听舅妈大叫。
大叔立即快步跑走,留给了我一句话:“小娃,你我算有缘,来日相遇,我定收你为徒!”他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那夕阳之中。
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与荣誉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后来。“那人跟你说他叫豆泥丸?”舅妈气急败坏地问。
再后来。那一天是屁股胀红的不眠夜。
再再后来。十岁在学堂里被先生问及志向,说出:“我要当琉芒一般的人”,引起哄堂大笑,我才知道那不是琉芒而是流氓。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在我心中埋下了带有点江湖风味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