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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背叛(上)

地面上第二次战役的胜利传到了南方的朱丽叶洋,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被堵在这个巨大的盆里,即使地面上战事连连失利,围堵朱丽叶的敌人不减反增,这是最让她头痛不已的。现在连上后方搞生产的,不过几万疲敝的部队。

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严防死守,拖到人类打过来,二是孤注一掷,打最后一波突围。

“看来我们低估了人类了,这仗打得越来越厉害。”独臂鱼迷施感慨着。一同在座的高层有独眼象艾威,裂背龟桂长,平背豚汐里……除了朱丽叶四肢健全,其他同胞或多或少有些残疾了。每一条鱼的残疾背后都有着传奇故事,满含英雄气节。

朱丽叶叹着气。其他的也知道是什么处境了。

他们守不住了。事情正在变坏。

“女王,我们再进攻一次吧,我们不想死得窝囊。”

朱丽叶点了点头,泪珠化在了海水中。她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难道天真要亡了她朱丽叶不成?

“隧道挖开了吗?”

“挖开了,汐里将带着或全或残的家属作为漂流在外的尖刀。”

“我不走!”

“再见吧,把他拖走!”朱丽叶勉强撑起微笑,“拜托了!”

汐里沉默了,也不要人架,自己往挖好的隧道游去,所有成年海族里,只有汐里和朱丽叶穿的过去。不过朱丽叶选择在这里与将士共存亡.

这场突围几乎没有胜算,敌方人数是己方的十倍,而且己方大多伤残。或许是来自骨子里的不服输,个个激情四溢,个个怀着不死不归的觉悟。因为他们认为海神是荒谬的,不过一个统治工具,怎么会反客为主呢。所有人都想不通。

“别再愚昧了,为什么要信仰那个凭空出现的海神而不是大海呢?你们看看他都做了什么,那可是不必要的流血啊,别这么愚昧!”海神之恋放大了朱丽叶的声音,将她的声音传到对方的耳中。

对方没有回应,反而发起了冲锋。朱丽叶越想越气,地面上的连连失利还打不醒他们?动摇不了他们那虚无的信仰?

她将海神之恋托举到胸前,嘴里轻吟。偌大一棵珍珠碎裂开来,化成道道祝福笼罩了战友。嘴边渐渐流出缕缕红线,在水流中胡乱交织,竟织出了一朵花,一朵满含怨恨于无奈的花。此刻她想念她已故的母后,多么温暖的人啊,就算是最顽固冷酷的海族都会对她的温暖痴迷,然后恐惧自己会迷失在温暖里而敬畏了起来。

可是她死得悄无声息,潮水声掩盖了她的叹息。

再见了,阿泽。

………

每一条人鱼,都有一个幻想。莹莹索怀的大海,使得他们幻想是否会有那么一个像大海一样使她莹莹索怀的儿郎呢。现在,她也成了幻想啦,虚无缥缈地在虚无中漂泊。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温暖,强劲,像父亲的怀抱,似有似无的流水声,像母后的歌谣,像笼中的夜莺。传承千百年的歌谣,是每一条人鱼的幻想。

温暖而有力的大海,是所有人割舍不了的地方。

歌谣传遍世界,缓缓地托起希望。美人鱼的幻想,是化在海里的泡沫,是礁石上悠扬的悲歌。美人鱼的幻想,是一个大海一样的儿郎。莹莹索怀的大海,莹莹索怀的儿郎。

“今曾不蹭变,大海是不曾改变的太阳。”朱丽叶唱了起来,眼前如花丛般绚烂,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进天堂了?九族怎么可能会围成一个圆圈唱歌呢。

女王苏醒了!大家欢呼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买桂族在内的九族海族,真的围着自己欢呼,一个人鱼小妹捧着皇冠,轻轻为她加冕,为她量身定制的华服随水流飘转,流苏挑提,像一朵盛开的海洋之花。

这么一番轻飘飘的装束使她有一种喝醉的不适,穿惯粗布衣服的她只感觉滑溜溜的不自在。

人鱼小妹化在海中的泪水被她注意到的,她微微皱眉,视线不定,不知是欣喜还是别的原因。不过一副皇族的古典气质,是朱丽叶很熟悉的。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突破的围堵,就是……光明了。消息一传开,被打压的三族借势重组,并且带着另外六族中不一致的声音一起起事。”

这真的不是梦吗?朱丽叶依然怀疑着,艾辛珊死后她从来没有将心拿出来,一直放在怀疑的罐子里。可是忽然到来的心口一痛,打乱了她的思考,海水温暖舒适,却怎么也平不住,让人感觉海水冷下来就不痛的错觉。

终于,她失去平衡,人鱼小妹连忙接住了她。红色的丝线裹挟这罗裙,像是花瓣合上保护花蕊似的,一同合上了她的意识。

这只不过是大海给自己的温暖慰藉罢了。只不过她感觉到一股力量有力地托住了她,不让她沉到海底化作淤泥。然后就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辛苦了。

…………

但愿只是错觉,朱丽叶想道。海神之恋消失时一并带走了她强健的体质。不过她记得是让它将自己的生命一起带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现在就像海边的贝壳,能轻易拾起。现在朱丽叶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谁能看到当初那个万人敌的影子?她被安置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单独的房间里,照看也不错,就是对自己太担心了点导致自己反而没有安全感。

听人鱼小妹说,现在波塞冬正缩在皇宫里瑟瑟发抖呢。不过人鱼小妹不善言辞,让朱丽叶提不起劲。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名字这两个字她说得不轻不重,很是突兀。

“买桂族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起呢……”

朱丽叶不免感到惊讶,甚至还想一拍大腿发泄感情。不过斟酌了一下,还是算了。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只要是买桂族的人都有名字的,这是历史传统。

她再次回忆起姨妈谋权篡位的经过。

朱丽叶的姨妈,女王的姐姐沾染尸毒后长了野心。一场宫廷里的血雨腥风拉开了序幕,守卫女王的亲卫早就被她收入囊中,之间她畅通无阻地游上大殿,外面传来禁军和亲卫厮杀的声音。

女王就此“禅位”,而朱丽叶的父亲则是偷偷放出消息诏令天下。不久后得知此事的姨妈就将他擒住,私下处理,却被朱丽叶撞个正着。

朱丽叶被关在一个黑黑的大房间里,直到艾辛珊率部勤王,将她带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这个勤王诏令一传开,八族顿时沸沸扬扬,明摆摆地分成三路前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并没有明抢,买桂族实力未减,打不得。遭“摄政王”骂了个悻悻而归。

于是有鱼出了个馊主意,把海神从历史的垃圾桶里翻了出来,不过显然不靠谱。

直到海神活了。

还来不及接受信徒的朝见,就站出来大喊“买桂族不是正统”。那叫一个乌龙。连搬出海神的鱼都不相信这个滑稽的小丑会是曾经信众泰半的神明。但是呀,这未免与神庙里的雕像太像了,呼风唤雨的本事他也有。

最后,连信徒都看不下去了,聚众恳求他别丢神明的脸——然后没有了消息。九族剑指王位的静坐战依然进行着。可是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这个海神竟然在鬼不觉的情况下召集组织起了信徒,并给予力量,混的风生水起。

这个海神坏了事情,这次变故可不能给一个外人做了嫁衣。于是打起了“信仰大海而不信仰海神”的口号,王位争夺先放在一边,合力处理这个跳梁小丑。然而这个“海神”用了不属于大海的力量——尸毒。

尸毒麻痹了前去的军队,缺乏抵御方法的海族联军节节败退。高层直接被完全清洗,闹剧也到此结束。

然后,朱丽叶的母后也在清洗的名单之中。

她沉默着,不想相信这件事,因为这与朱丽叶了解的先傀儡再遇害的认知有出入。当然,她也不相信这个先前的认知。

咚咚咚——

人鱼小妹窜了进来,跟随她进来的还有桂长。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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