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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往昔历历:

东京,樊楼,琴箫合奏,玉佩齐鸣。佳人抚琴小唱:“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一曲罢了,浪子怀萧赞道:“姐姐这般弹唱真乃人间仙音!”

佳人感佩含笑:“小哥原来吹得一手好箫!”

……

山寨,群雄,燃香,歃血。众兄弟同声立誓:“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

东京,樊楼,义结,倾诉。佳人微颦轻叹:“造化弄人!何曾料想今日竟成了姐弟。只恨一生贱命,身不由己。”

浪子宽慰:“姐姐切不可这般说,姐姐玉质凤资,天生是飞云从龙的人。今日多了个弟弟,姐姐应高兴才是。”

……

眷恋,辞行。浪子情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得见姐姐!”

佳人惊异:“燕郎何出此言?”

浪子移步窗前,举目江山:“我等众兄弟欲与我家哥哥做一番大事……”

佳人解意:“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家不敢牵绊。只恨身不由己,不能共天涯。姐身虽污,素心尚在,相见有日,善自保重!”

浪子回身款款:“姐姐有龙庭吉佑,小弟自是放心。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又得见姐姐,何时再能听得姐姐仙音!”

佳人轻轻坐到琴边,弄弦小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楚州,群雄畅饮,意气风发。大哥举杯:“众位兄弟!我等以往逍遥山寨,抱打不平,劫富济贫,惩恶除奸,替天行道。如今举义以来,不过数月,更已连下数城。所向披靡,官军丧胆。全赖众位兄弟一心,同生共死。今又大捷,何其快哉。愚兄敬众位兄弟三杯!”

众兄弟开怀畅饮,连呼痛快。

……

东京,樊楼。佳人:“燕郎放心,他日得见官家,姐姐自当用心禀明,言尽你等忠义。”

浪子:“姐姐费心了。这几月不见,姐姐可知小弟有多想念!”

“燕郎……”

“姐姐……”

……

海州,兵马连营,英雄聚首,中军帐前。朝廷专使宣诏:“……朕,承列圣之丕基,奉至尊之休德;经武以绥诸邦,隆文以化万民。天疏而不失,人有智愚,是以尧舜流四罪,周公刑管蔡。近闻宋江等啸聚山林,劫掳郡邑。本欲用彰天讨,念上天好生之德,怜生民劳苦。闻江等作过有因,忠孝未泯,才堪可用。且宽免之,遣臣招安。诏书到日,军众归正,即刻赴京,待封听命。倘仍违逆,罪不容赦!於戏!王者之师无战,圣人和众安民。櫜弓矢而戢干戈,予式敷于文德……”

兄弟群雄投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睦州青溪,帮源山坳。兄弟:“大哥!我等众兄弟招安受封,本欲安邦定国,造福黎民。岂料今日竟至奉命诛伐这般农人!想我等以往聚义山寨,不服朝廷,继而起义,也似这般,同为贪官奸佞所逼。今同根相残,弟心不忍!不若围而不攻,奏请朝廷,求得一纸诏书,效我等招安算了。”

大哥:“兄弟此言差矣。方腊不行正道,唯以妖言诡事相煽訹,诱胁愚民为乱,焚室庐,掠金帛女子。所众愚戾,着邪入魔,善恶俱焚。怎可与我辈并论!”

……

东京,先锋衙府。浪子:“大哥,我等出生入死,南讨西征以来,兄弟已多有折伤,生者确也加官进爵。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而今奸佞当道,嫉贤妒能,正直忠良尽被陷害。我等也宜留个心思,寻个退步。”

大哥:“兄弟多虑了。我等刀山火海过来,死不足虑,何所忌惮!而今初建功勋,正当乾乾,以图更上层楼。早知你有退隐之心,哥哥不允你离去。想当初我等兄弟三十六人齐聚一堂,同生共死。而今只有我们几个还在,更不要再离散了!”

……

樊楼,泪,剑。佳人凄楚悲泣。

浪子惊疑:“姐姐缘何这般?这剑……”

佳人拭泪:“燕郎!姐姐未死,只为得见你最后一眼!”

浪子:“姐姐休要乱讲,究竟缘何?”

佳人:“你家大哥的剑都不识了吗?”

浪子:“大哥的剑?”

佳人抽噎:“本想一死了断。可我一死,官家岂肯干休!必定牵连无辜。始终瞒你,怕伤你兄弟和气。可你家大哥相欺愈甚,奴家实不堪辱!昨日他又来,这剑便是他忘下的。”

浪子:“大哥怎会是这等人?许是一时醉酒……”

佳人:“你与他结义兄弟,我俩结义姐弟,你且信他,我死前见你一面罢了,别无他求!”拿剑欲自刎。

浪子夺了剑:“大哥早知你我情义,更知你是官家的人,他怎能做出这等事!”

佳人:“我也以官家提醒,他却言官家更要颜面,如若暗使手段,他便掳我再回山寨!”

浪子怒:“大哥怎变得如此这般!我去寻他!”提剑忿然而去。

佳人哭喊:“燕郎──休要动怒!快放下那剑──”

……

先锋衙府。林兄弟惊喜:“小乙兄弟!你肯回来真是幸事──缘何这般?一脸杀气的──等等!”

戴兄弟:“小乙兄弟!你?”

浪子冲撞:“休要拦我!我寻大哥有事──闪开!”

林兄弟:“怎生这般?要找大哥比剑吗?先胜了我如何……”动起手来。

大哥走出:“住手!──贤弟,你可回来了!哥哥正挂念你……”

浪子:“你们都出去!我与大哥自个话说!”

大哥:“才知小乙又长进了剑术!几式下来,叫你林哥哥这般见了红啊。戴兄弟,陪他去敷药,我与小乙兄弟说话,无妨。”

大哥:“所为何事这般动怒?贤弟!”

浪子:“休再唤我兄弟!你也不再是我大哥!我从樊楼来此,都已知晓!”

大哥:“哥哥昨日去了樊楼,哥哥只是要她劝你不要走,贤弟何至于此?”

浪子:“休再狡辩!拔剑吧!这就与你恩断义绝!”

大哥:“也好!今日你若胜得哥哥,哥哥便不再留你,你便去过你那仙隐日子。”

一番击剑,被划伤的大哥含笑说道:“哥哥输了,随你去吧,想回来时,只管回来!”

……

戴兄哭着追回离去的浪子。

浪子跪扑逝者,惊哀悲号:“大哥──林哥哥──怎生这般?怎生这般?啊──”

戴兄弟:“那剑上有毒。”

……

樊楼,泪,毒剑。浪子剑指佳人:“为何害我大哥?为何骗我?是不是官家给你的毒剑?”

佳人含恨:“官家怎会害他的忠臣?杀了我吧!我害的不只是你们,我还要毁了他赵家江山!”

浪子悲号:“为何?为何──”

佳人抚琴悲凉:“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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