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前一日皇上特意命我入宫给了我一个小玉瓶,告诉我或许会用到。我开瓶嗅了嗅,刚贴鼻子到瓶口就被熏得眼前一黑,险些没喘过气来。这是一种味道极其怪异的药,有一种奇异花香味却掺杂着尸体腐臭味,两者结合味道让人难以言喻。
我收起药瓶谢过皇上,满腹疑团问他这是做何用,他答我总会知晓。我纳闷他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知晓?可见他肃色我又不敢多问,转道:“我跟那些游士可斗不过嘴。到时不小心杀了几个您可不能怪我!”
皇上负手而立,威严之气逼人,道:“一个游士都不能杀!否则会更难办。”
我碎碎咕哝道:“……可我只是一介莽夫……”
皇上久久不作回应,我咬牙下定决心,行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我去我便去,让我不杀我便不杀,这事办的成办不成都怨不得我,谁叫我只是腹中无笔墨的三品小将!
皇上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一般,补充道:“我派了两人与你同去。办不成,提头来见!”
“……”
吾皇啊!您这动不动让我交脑袋,又不是纳税,我许元泱有几个脑袋够这样交?
我闷闷不乐回府,想着或许可以请滇麻帮帮我。
阿芒见我回府指着书房让我快去看看。还没走近书房就听见房中叮叮哐哐的响动声,不时有一两筒书简从房中飞出,“啪”地摔到我脚边地上。再看房内,满地狼藉,我的兵书散落一地,还有师父的一些小说画本,房中灰尘四扬,呛得人喘不过气。
我捂鼻小心翼翼踏入书房揪出罪魁祸首,滇麻口鼻被旧衣包裹,手里举着鸡毛掸子。我夺过掸子扯下她嘴上的布问道:“你在干嘛?”
她抖了抖衣服,扬起一阵飞尘,答:“你不懂归类,书房杂乱无章,还多为无用之书,我恰好无事就帮你整理整理!”
我刚想斥责她,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事求她,于是勉强笑道:“好!好!你整理,你想整理成什么样那便整理成什么样,别扔了书就行!不过,还得应我一件事!”
她又拾起掸子让我有话直说,我嘿嘿一笑,将皇上授命一事跟她娓娓道来。她听罢思索一番,道:“行是行!不过你得再辟一间房给我藏书,而且房中的书包括赤乌及相邻四十余国所有的地理医药人文史记!”
拿我家不当别人家就罢了,还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我让滇麻一下午之内给书房恢复原貌,走前拍了拍阿芒的肩膀,叮嘱她盯紧滇麻。
没有她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不还有皇上派来协助我的二人?既然是皇上派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我按时去宫门口与二人碰面,远远看去是两个戴文冠的男子,一胖一瘦。本怕皇上会派两个武将与我同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有两个书生在远好过我一人舌战群儒。
无论他们官阶高低,此行还得多仰仗他们,还没走近我就招呼他们,高喊道:“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许大哥!”较胖一人招手回应。
许大哥?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莫不是认识?等走近再看,这岂止是认识!这不是林云霁和朱维一吗?!
林云霁一身玄青男子深衣,乐得合不拢嘴,我这才想起原来皇上昨日说的提头来见还有这层含义。
我嗓子干涩,半天才挤出声问道:“怎么……怎么是你们?”
林云霁答:“父皇有意让我参政,叫我借此去历练历练。”
朱维一答:“我以后得掌管我爹城邑百姓,我爹跟皇上说有机会让我多历练历练。”
皇上没搞错吧?靠他俩不就等于让我白送脑袋吗?
我思索一番让他俩在此等我,自己又折返家中对滇麻掇臀捧屁,不就是另辟一间书房,几本书吗?不难办!总好过大老远跑去做砧板上的鱼肉,任那些诡辩之士为刀俎。
我冲滇麻摇尾乞怜道:“滇麻小美人,你智圆行方,辩才无碍。这种论辩之事,只有你这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女智者才能做好。你想想,我一介莽夫肯定办不了这事儿啊!要是东道主出了事,谁还给你好吃好喝的,谁还护着你啊?”
滇麻思索一番,食指绕着耳鬓散发应道:“行啊!不过我还得加个条件!”
“你说,你说!”
她盯着我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要尔玛!”
尔玛?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什么,想来无非是牲畜飞禽花草,先让她应我才是头等大事,于是答道:“给!此事办好便给你!而且,事成之后你将会是我府上唯一门客,受我庇护。”
她欣喜,又怕我反悔,收笑问我:“若食言,你当如何?”
我立刻举手起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什么的太过俗套,想来想去,最后说:“许元泱在此起誓,若违所誓,诛心而亡!”
啪!
一声击掌。
“好!一言为定!”
阿娘似乎已经习惯了我总要外出一事,见我此行要带走滇麻,只是叮嘱我安全带滇麻回来,若是她的马友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用回来了。
我告诉她:“您的理想儿媳也在。”
她一听立马揪起我的耳朵,道:“你小子要是敢惹云霁哭,要是敢不护好她,我打断你的腿!”
我敷衍应和她,也不知道林云霁给阿娘下了什么蛊,让阿娘这么喜欢她。我带滇麻走到府门,犹豫片刻又折返回屋换上一袭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