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虎清了下嗓子,起身对文飏行了一礼:“末将真的是越来越佩服殿下了。”
“挑重点的说。”文飏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按照殿下的吩咐,我带了两个人,带着修理马车的工具前往和亲团临时在草原上的驻地,途中依照殿下的计策行事,让他们穿了我的衣服,然后分道而行,果然,那两位都在路上遇到了阻碍。”
“说的详细一点。”
“其中一个弟兄莫名其妙地踩到了绊马钉,在行程上停滞了,另一位则在路上碰到了一对讨水喝的姐弟,给他们分享了自己的水袋后,他到了营地才发现,自己带的那套修理马车的工具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装满石头的空盒子。”
“那你呢?没什么事吧?”
“殿下放心,我没什么事,很顺利地就到了营地,修理好马车后就赶来和殿下汇合了。”
“那就好。”文飏背着手在房里踱步,心里又一次在细细推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殿下,您觉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觉得呢?”被文飏这样一反问,戚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战事突起,必定有人从中获利,但是获利之人只可能是身居高位者,所获之力即是用数万将士之鲜血与万千百姓之姓名所换来的,我们觉得蹊跷,那些高位者却觉得理所应当。城池土地对于国家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在有的人眼里,那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至于辈分血缘,此乃人之大伦,如果连这都不顾了,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文飏脑海里又一次浮现了这段话。这是乔楠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当时他刚刚得知了和亲的消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求见父皇却屡遭拒绝,只能写信给乔楠,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担忧。而后,乔楠便给自己回了这样一封信,此后,便再无消息。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文飏反复品着这几个字,“确实不择手段。”
三番五次下手,甚至不惜搭上无辜者的性命,勾结毫无人性的马匪,这样的人,他究竟想获得什么呢?
文飏一开始不是没有怀疑过南乔。他最初甚至觉得,大周当初答应这场要求苛刻的和亲,就是为了在路上让郡主自尽而亡,然后栽赃嫁祸于大辽,借机要求补偿。
但是后来他看到了南乔,便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如果真是自己原先的想法,那么只要让郡主路上配合就好了,比如起火的时候没必要逃生,直接投身火海就行。但是实际上,南乔并没有这样做。
她也在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所以,她才会调查婢女的死因,才会执着于柳夫人落水的真相,才会悄悄跟着自己提出她对马车损坏的看法,才会纵马赶往通城,甚至在昏迷之时都在努力传递着自己分析出的结果,拼尽全力地要活下去。
这场和亲蹊跷至极,必然是有人谋划的,这一点文飏从来没有怀疑过。如果下手的不是大周,那会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