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在火焰中被焚毁的房屋,匪寇们兴奋的手舞足蹈。心中的毁灭欲在加速膨胀,他们的面目越来越狰狞起来。
残存的百姓们不堪火焰的灼烧,他们从藏身处跑了出来。但是面对他们的,却是这些贼人的快刀。生命虽然一直很脆弱,但是此刻却在被无情的诋毁与践踏。鲜血顺着刀刃滴在了地上,一滴滴滴在地上又汇入了排水渠,经过火焰时又被蒸干。一个个生命,就这样既不轰烈也不悲壮的消失了。
卫一鸣连同几位将士躲藏在火焰灼烧的边缘,看着大燕朝的子民被无情的火焰吞噬,被匪寇虐杀,他们心中却没有一毫波动。胆寒,胆怯,他们在害怕,他们在逃避。这一个个可堪英雄的人物,在无情的局势面前,一直往懦夫的深渊跌落。
“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我怕,我怕。”一个小女孩在火海中哭泣。她的四周没有家人,只有无情的火焰和残忍的匪寇。她刚刚落下来的眼泪还未滴下,就已经被蒸干。他的皮肤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早已是鲜血淋漓。但就是这样一位渺小的生命,匪寇也不肯放过。他们戏谑着,狂笑着,枪尖穿透小女孩的胸膛,仿佛如同穿破一张纸一样。随意的一挑,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结束了。
血光刻印在卫一鸣的眼瞳中,他是懦夫,他是懦夫!就算下一秒醒悟过来,他也会活在恐惧的日子里。到这里,卫一鸣终于失去了理智,他的脑袋空白了。
睁开眼,面前是敌人,面前是成群的敌人,卫一鸣提起枪!他,走火入魔了。
鲜血汇入那些孤僻的血管中,随之而来的是奔涌的功力。脑袋中的理智被慢慢的侵蚀,心里的防线直接失守。卫一鸣彻底的放手一搏,他全部都放弃了。他将身体交给了血气,他将自我的意识深深掩埋。枪出如龙,带出来的不是一条布雨润物的真龙,而是一条口中有灭世之炎的邪龙。
一枪三人,三名匪徒没有一击之力,被这疯狂的一枪直接穿透。到这里,卫一鸣的动作稍稍停顿下来,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下来。慢慢的,他整个手都变得猩红。细细的闻着,卫一鸣有些陶醉,但是这些还不够。下一秒,他窜了出去,消失在了火焰中。
北门上,只剩两百多号人的胡一天在苦苦的支持着。北门外,三百骑兵不断的绞杀这些从城墙上和城门内袭来的敌人。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这是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声,瞬间火光四起。“不好,是将军在的地方。”胡一天立刻意识到局势的不妙。但是现在,进退两难。
衣裳被鲜血浸湿,胡一天的一只眼睛也被敌人刺瞎,但是他顾不上。他很累,但是他无法躺下,因为只要他说他累了,那么他们就都完了。
终于,他隐约听到了盔甲相互摩挲的声音,援兵来了!胡一天看着眼前的敌人,再一次燃起了战意,他们赢了!将军有救了!
随着胡将军再次的向敌阵冲杀过去,他身后的御龙卫也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杀声再一次响彻北门。
星落枪变成了两节,断裂处满是碎肉。不知是卫一鸣的,还是匪寇的,鲜血将他们混杂在一起。卫一鸣的目光依旧十分的浑浊,他的面前躺着数十道尸体,唯一站着的人,他的腹部赫然插着那半截的枪杆子。飘散的头发,却无一点战神的样子,就像鬼一样,一条收割人命的鬼。将手中剩余的半杆枪扔掉,卫一鸣好似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向前走去,从地上随意拾起来一把刀,他笑的很开心,因为很顺手。
一路杀虐,卫一鸣的刀挥的越来越快,他的眼神再一次的灵动起来。很快,他就杀到了大街上,他的身后除了大片的尸体,还有一直跟随他的将士。
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匪首笑了。他不敢相信,同时也有点莫名的认同,这就是他要杀的人。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大将军,今天还不是要做他的手下亡魂!从今往后,他任飞的名字,就要响彻整个大燕朝野,就要被所有的大燕子民记住。不管是恐惧,还是厌恶,他任飞今天就将扬名。所以,他要与卫一鸣一对一。
任飞朝四周的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拉开距离。突然之间,卫一鸣就提刀冲了上来。“乓”,两把刀刃剧烈的碰撞在一起。他们拉扯着,摩擦着,但是在力量的比拼上,卫一鸣明显的比不过粗壮的任飞。任飞朝着卫一鸣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讥讽道“你就这点本事。”话音刚落,刀锋一转,任飞的刀刃就朝卫一鸣的脸部挥去。
卫一鸣丝毫不为所动,待到刀刃袭来,他十分巧妙并且精确的偏了一下头。刀刃擦着鼻尖过去了。同时,卫一鸣也没有停下手。刀法不会,枪法还是会的。“敲山震虎”,卫一鸣双手持刀,迅速并且用力的劈了下去。他无敲动这座山,那就劈开他。
任飞能坐上匪首的位置,恰恰说明了他不简单。虽然很疑惑为何明明使得刀,却用的是枪法。但是生死不容多虑,他下意识的避了开来。但是此刻的卫一鸣却不再迷失自己。随着气血的挥发,他渐渐地有了丝清明。—上挑!顺着刀刃反震的力道,刀背迅速的打向任飞。一时间,任飞措手不及,手中的刀被卫一鸣的刀背顺势击飞。
卫一鸣的右臂在流着鲜血,大量的气血流逝,让他的思维越来越跳脱。意识渐渐掌握身体,一时间想起了好多,也遗忘了好多。恍惚间,任飞乘机拿出了他的最终的本事“玄铁棍。”看着前方依旧在慌神的卫一鸣,任飞大笑着,他好像看见了对方的死亡。
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不多磨蹭,提起棍子就是撼地一击。这一招如果能够震散卫一鸣的下盘,那么他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地。可惜,任飞还是小瞧了这位少年武状元,一击之下卫一鸣纹丝不动,反而回过神就是一记甩刀。刀尖划着任飞的额头而过,干脆利落。
任飞头上流下了一丝汗水,但是很快他身上的彪悍之气就将内心恐惧冲散。他提起棍子,朝着卫一鸣的胸口就是一招“直捣黄龙”,虽然棍子仅仅是个钝器,但是任飞相信,只要卫一鸣抵挡不住,他的棍子就能将他的胸口贯穿。
看着迎面而来的棍尖,卫一鸣不为所动。他将刀反抓在左手上,而右手则向前伸去。既然用到右手总是不自觉的使出枪法,那么就换左手直来直去,痛快!
当左手拿上刀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刀为何物。刀,就是一往无前,刀,就是大开大合,刀,就是面对恐惧,却有劈开的勇气。用刀者,总是背水一战,将自己逼迫到极限,用刀者,总是由死向生。
棍尖朝卫一鸣的胸口飞来,他的右臂此刻依旧在流血。但是他没有选择,生与死只给你一次机会。他的右臂,撕裂着,破碎着,枪尖贯穿了他右手掌心,在即将抵达胸膛的那一刻,左手向前挥了过去。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假设,左手的刀快如疾风,因为这把刀只需要一往无前。
任飞的头从脖子上掉落,睁大的眼睛到死都不明白那一息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此刻的卫一鸣右手掌心被贯穿,胸口的护甲被击碎,嘴角不断的流下鲜血。但是他还活着,他的左手将他从死亡中拯救了出来。气血在慢慢的褪去,卫一鸣有些累了。
杂兵们看着匪首死了,纷纷四散而逃,但是依旧有几个悍不畏死的扑了上来。可惜的是,此刻御龙卫早已破开城门冲杀而来。枪尖贯穿了这些罪恶的灵魂,他们终于还是倒在了卫一鸣的眼下。闭上眼睛,卫一鸣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