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长鸣,在这空洞的穹顶不停地回旋徘徊。悠长的声音里,形意结合,颇有些真龙之息的意味。
卫一鸣卧倒在地,鲜血不停地在流淌。领头人死不瞑目,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一瞬,而如今他却是死亡的一边。
头顶的岩壁上一滴滴水珠顺延而下,滴在二人所在的地方,随即便铺散开来。从上而下的看去,鲜血在地上飞舞出一幅曼妙的痕迹。打斗激烈出,既是浓墨重彩,刀锋起手处,既是轻描淡写。刀起,势起,开天地,断生死,何不快哉。
死不瞑目是遗憾,卫一鸣相信在那一刻,他绝对没有轻视自己,当然卫一鸣自己也是在那一刻放弃了所有。伸手向前,轻轻合上他的眼眸,这是一个像样的对手。死亡,就是彼此最好的尊重。
群龙无首,自然作鸟兽四散。但是卫一鸣等人岂能放过他们,毕竟这里是大燕朝,而他们这是赤裸裸的侵略。没了领头人的他们,实力十不存一,很快便被卫一鸣等人干脆利落的解决。
这一场战斗,艰难。
杂乱堆放的柴火,火舌轻舔锅底,热气伴随着每一次水声的咕噜升腾而起。锅里面煮着几块风干的肉块和一些苔藓,菌菇,虽然看似寡淡无味,但实则香气四溢。一口热汤,冲淡了战斗的紧张与疲惫,鼻子稍稍通了些气,众人这才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臭味。
“我想,既然我们在这边碰到他们,那么往里面走应该会有出口。而且那个黑影,到现在还没被我们遇到,想必他也在前面。”卫一鸣道。
众人大口的品尝着,撇不开嘴,于是齐齐的嗯了两声。见状卫一鸣也赶紧大口咧了起来,一群人如狼似虎,嘴差一招就一口锅就没了,那还不得赶紧吃起来。至此,大伙们相视而笑,仿佛在这一刻有种情愫暗自生长。
吃饱喝足,当然要全力的休息疗伤。这一次,李寻用药明显下了狠手,疼的负伤严重的几人哇哇叫,好似仍旧在经历一场恶战。当然,这也怪不得李寻。神医圣手皆得以药为主,歹药虽痛,但是见效快,疗效好。几声叫唤,更是能够轻易的激发血气,加速伤口的愈合。肉眼可见,血痂生长。
忙完,李寻的脸上也显得痛快无比,如何救死扶伤,才是他真正出彩的实力。
躺在石壁旁,火把的光线幽幽淡淡,将此刻的洞窟照耀的深邃幽长。众人默默的向前看着,前方不知有什么在等待他们,要是时间停止于这一刻,那么该多么惬意。腹中食物的温暖抚慰着众人,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他们依旧是将士。天命在于战,不得停歇。
王福从另一头的幽暗处窜出,他的脸上模糊可见的喜色。
“我发现出口了,很大,很敞亮,而且离我们很近。看来这一队人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但是我孤身一人,没办法探明出口外是什么,所以先回来告诉你们,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王福说的很快,这是他的职业使然,但是他本人并不着急,一切都该有些准备。
卫一鸣看着王福,他还是有点脱力,起不开身。“我们这边的物资还足够支撑我们多待两天,你且先探明四周还有没有未知的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再出发。”说罢,卫一鸣意犹未尽。“如果感觉到危险,你就先回来,切不可莽撞。”颇有些操心,卫一鸣看着王福,心里始终有些担心。
患难见真情,但是王福作为本职的斥候,就意味着他应该是整支队伍里探明危险的眼睛。他有些豪爽的笑道“我会的。”说罢,跳跃着消失在众人面前。
战斗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最能够成长的方式。虽然作为斥候,王福在一场战局里起不到多大的浪花,但是打前点,做骚扰,报点位,都是考验他的方式。跳跃,疾走,潜行,飞檐走壁,背刺暗杀,一次次的的行动无不在考验王福如何更好的在刀刃剑锋上走钢丝。尤其是最近几场大战,以少敌多,借势欺人,更是让王福的身形走位上了个较大的台阶。
怪石嶙峋,他如履平地,幽暗不明,他恍若白日,在这样的洞穴里,他更加的如鱼得水。目光灵动精明,放眼望去,这片地方遍布着破碎的机械,仿佛是片埋骨地。只是埋的不是人,而是木头,钢铁,石块。细细回想,好像在哪里瞧见过,或者是听谁说起过的东西。“真是块奇怪的地方。”王福嘀咕道。
继续向前,血腥味传来。静步悄然摸过去,是来时的那个水塘,而一旁有个口子在不断的排出些液体到水中。除此之外,那时所看见的痕迹都消失不见。掏出水袋,王福想要装一点带回去,到时让些军中的药师看看这是什么,要是有用那可是比丰厚的军功。但是水袋放进去后,很快便破了个口子,吓得王福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震惊之余脸皮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在身上不断地摸索,很快王福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瓶子。“哎,这可是我用军功换的水晶瓶,要是再装不成。。。”一脸肉痛,面上有些岔气。但是结果倒是成了。
离开这里,四处敲敲打打,作为斥候的天赋告诉他这片地方还有些东西被藏着,掖着。可是一番仔细的探查,依旧是无功而返。但是奇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
王福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但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处,幽幽的光在一闪一闪。
营地处。
众人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虽然在这里他们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是自身的习惯依旧告诫着他们到了日常练功的时候了。而这一次练功,则再也不是个练个的,他们互相的切磋起来,仿佛有股劲在矫着他们心中的那根弦。
而练功也并非枯燥的就着自己那些固有的把式。一味的去磨,铁杵当然可以磨成针,但是你磨到最后,也仅仅得到的是那样一根针而已。
力山与花谷相互切磋着,力山长于力短于足,花谷长于眼短于身。对于花谷来说,他当然无法吃上力山的一招。巨力之下地动山摇,他的身板可脆的狠。而且对于射手来说,过于强壮或者说是臃肿的身体反而不利于隐蔽自己。所以力山的作用仅仅是磨炼花谷,让他具有躲避危险的能力,这样反而不会让脆弱的身体成为他安危之际的负担。
在力山向花谷攻击的同时,花谷则可以凭借过人的眼力,用箭矢强击力山的破绽。虽然力山看似铜墙铁壁一般,但是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而花谷的眼力则善于发现这一点。力山无法跑的更快,这是他身形的限制,但是力山可以尽量减少自己露出破绽的机会。在破绽乍现的一瞬间,以巨力抵上去,量谁也无从下手。
虽然两人计划的很好,但是实际上都不如人意。配合,默契,一切都是这支新生的队伍需要面对的难题。
另一堆人则是伊休与蜀今朝的组合。百说不厌“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伊休是强力的象征,蜀今朝则是危险的象征。
伊休的枪,不同于天下一般的枪,他的枪将强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别人的枪,强在枪头,一击致命。就像卫家的冲锋枪,所谓破开,就是枪头点到处,敌人便招架不住,一击即穿。但是伊休的枪,他的整杆枪都是他强力所在。伊休一人站在那里,若是力气无穷尽便能抵挡千军。他的功夫,从枪头到枪尾,无不是其所在。如果是卫一鸣拿起枪时,他的世界就是眼前的一片,那么伊休就是整个世界。一枪在手,八方迎客。
可是这也有漏洞,便是伊休无法做到“突破”二字。他的习惯迫使他整杆枪比划的十分均衡,这反而没有所谓的突破点。而蜀今朝做搭档,则是有力的弥补上这一缺憾。
蜀今朝的剑,在当今刺客流派势弱的情况下,就是险兵的象征。剑不同于刀,他有着双面的刃口。所以这就意味着,作为一名剑客,我可以从任何角度攻击你。在你抵挡住我的时候,我可以从各个方向变化,然后继续攻势。
面对伊休的完美防御,蜀今朝没有一丝气馁。他早已看透,这样看似无暇的枪法,其实处处薄弱。剑客最为擅长的就是刺入,若不是剑短于枪,近身之下,岂有枪法的立足之地。伊休也意识到这一点,若是卫一鸣则可以做到“针尖对麦芒”,但是伊休的枪法却无法招架。
蜀今朝面露微笑,这是他的招牌笑容,可以看得出他从容不迫。有时候,对于剑客来说,一场战斗就是如此潇洒。伊休全面的防御,意味着总有些地方是在白费力气。但是这无法避免,这是他招式上的漏洞,平常没有如此强敌,他的力气能够支撑他做无谓的浪费,但是面对蜀今朝这般能够精准抓住机会的剑客,一丝一毫的浪费都是对手积攒的优势。他越是要做到周天无暇,招式圆滑,那么他越要浪费这些力气。
蜀今朝看腻了,他不做等待。
突击,剑尖瞬间离伊休的眉心只有一毫的距离。蜀今朝握剑的手很稳,他的笑容依旧从容。而伊休的正前方,枪杆离蜀今朝的腰部也仅仅一毫,但是他知道,下一秒自己死亡,而对方则活着。
二人相视一笑,伊休并未沮丧,他知道自己不足所在。而蜀今朝也并未小瞧伊休,他是独行侠,而伊休则是战场上的杀神。这一场切磋的精髓在于,应对不可能的情况,这样才能优秀的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