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与先天的争执被搁置一端,后天与先天内的争执也在平息。大家齐坐一堂,探讨着整个世界的过往。朝历史看去,所有门派之间毫无交流,所有的问题都存在于暗处,所以大家把问题摆在了台面上,一起探讨未来。未来是什么样?是衰败,是颓唐?
末法已至。
这一场雨虽然平息了动乱,但并未抚慰世界的伤口。随着灵气的高涨,所有人发现,世界在逐渐的失去往日的光彩。所以众人开始自我封印,他们垒起高山,建成了小世界“天外天”,运用术法,阵法等等道法将世界的灵气聚集在一起。他们称这是净土,但有些人心里何尝不知这是在自欺欺人,这是一座自我禁锢的牢笼。
末法初现。
除了天外天以外的地方,灵气稀薄到无法供修者生存,灵草仙药也难以维持自我的生长。所有的宗派,修者开始大规模的来到天外天。而一些路途较远,或者实力地位的门派则在路途上耗费尽身体内的灵气重新变为凡人。他们遗留下的功法,则慢慢在凡俗间传开变成了所谓的武功。所有的修者开始变得恐慌起来,闭门不出,变成了天外天除了闭关外最为常见的事。
随着末法的加深,修者愈发的沉闷起来,天外天就此与凡尘永远相隔起来,直到那一年。
那一年,白驹八岁。八岁,是一般孩童退乳齿长成牙的时候,是会连贯说话的时候,是知书知礼知耻的时候,是开始认识这个天地浩然的时候。但是对于白驹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那一天,白驹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他身上穿着锦衣华服,就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伙伴玩耍。而他的身旁则是耄耋老人,他们下着棋喝着茶。天空依旧晴朗,四处散发着春天的香气。
白驹轻轻地开口道“一”。雨落,风云变,日月同辉。
他大声的开口道“三”。云流,日升月落,天地五彩尽华。
他环顾四周,忽然心声感应。他嗯了一声,末尾“也”字短暂而仓促。春夏秋冬一时间齐齐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大石块上长出了青苔,四周皆是落草落花落叶。面前的孩童长高了几尺,而身旁的老者却年轻了不知多少。
灵气飘散在他的四周,更有股股灵泉从他的脚底下喷涌而出,浓郁的灵气与天外天发生了共鸣,所有人都醒了。
时间很长,这里的人仿佛经历了数十载。时光匆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光又开始变得短暂起来。四周的岁月好似柳絮,轻轻从众人的身上滑过,刚开始是欣欣向荣的感觉,但随着尾端的悄然而至,是一种空空荡荡的错觉。
白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过。雪白的肌肤上,一道黑色的痕迹悄悄地滑过,好似细微至极的电光,一闪就没有了。他默默地蠕动着嘴唇,他想要说话,但却不知如何下口。
天空中流光划过,天外天来了。
白驹睁开泪眼,眼角的红丝渐渐退去。他依旧那么的完美,外表那么的一尘不染无可挑剔。但这一刻,世人依旧只能看着他的外表,他还是静静的,无论世界反复无常,他都是不变的那一个。
随着流光的靠近,这里的一切开始变得凝固起来。好像一块琥珀般,显得陈旧斑驳。
“零”。白驹好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他终于把含在嘴里的那个字念了出来,长吁一口,他吸走了这里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长大的孩童,和年轻的老者。不过他们却不自知了而已。
三道流光已至,他们分别是太微剑宗的掌门王守义,清微宗的掌门姜道涵,玲珑门的龙淼淼。随着他们的到来,四周的空气出现了波纹般的震动。
三人相视而笑,道韵四起。他们在白驹的身上感觉到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无论是后天大道的太微剑法,还是先天大道中的清微法,玲珑法,在这一刻都与四周有了共鸣。
这是末法的希望?天外天的希望?修者的未来?
或许这是世界的馈赠。
按照修者的规矩,他们本该询问白驹的意见,看看他到底愿意入谁的门下。但是三人这一刻都有些迟疑。在他们无尽的岁月看来,如果仅仅学一门不仅是对白驹的不负责,也是对整个天外天的不负责。但这样的天地钟秀谁不想让他继承道统。
“可能他继承的是天地的道统吧。”姜道涵活了四千多年了,他是整个天外天最为年长的飞升境修士。四千年,他也曾是人们口中百年一出的天才,他感悟天地,他知道天地有可能在想什么。
三人点头,白驹明白了什么。他伸手向前,眼神里好像有朵朵莲花。龙淼淼见喜,他抱起白驹,向天外天飞去。
岁月在天内,而天外,岁月就是一阵吹拂即过得风。
白驹从没显得慌张,也从未关上府邸的门独自的修行。他用眼睛观察着天外天,用脚步丈量着这座囚牢。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很安静,就像天地一般。但是落在修者的眼中,他时长喜怒哀乐,时长道韵盎然。
他会了剑法,刀法,枪法等,他会了一切后天造物。他也会了风,火,雷等,他会了一切先天的馈赠。他会阵法,符法,术法等,一切修真所带来的智慧结晶。但是他感觉依旧还是不懂。
从入门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后天三层大圆满。一年过去,他先天九层大圆满。两年后,他完美筑基,十年后完美金丹,五十年后完美元婴。百年后,他感觉到了瓶颈,他走出天外天去迎接天劫。
天劫劈下,从筑基到元婴,他所积欠的全部一丝不苟的都给了他,云开,他看见了世界背后的疮痍。
他成就了渡劫期。
渡劫,大乘,飞升。五百年,他是最年轻,破镜速度最快的飞升期修士。他的天劫也是历史上最为强烈的。人们感叹,如此末法年代,还有如此的天劫,仿佛就是世界复苏的希望。
他大乘的那一场劫,雷雨整整下了一年。
五百年,已经是五百年过去了。白驹是一名飞升的太上长老,人间却再无天才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