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一天就知道吃酒,早晚吃死你。”慕容瑛瞪了萧霂尘一眼。
“无欲无求,无病无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是人生至理。功名利禄乃是身外之物,这权、钱、色更是剔骨钢刀,你说我这么多样都不要了,就要一个‘酒’,难道还过分么?”萧霂尘双手抱着头,嘴里含了一根细长柳叶,一副浪荡样。
“巧舌如簧,佛曰:酒色财气,伤己伤彼。”慕容瑛白了白眼。
“道中还云:纵酒行天下,饮于天地间呢。”萧霂尘颇为不服的说道。
“我们今日务必少许,现已酉时,咱们可别喝醉了,错过了这江湖大戏。”
“好好好!全听慕容兄的!”萧霂尘乐开了花。
且说两人,又去了那‘会仙阁’,美美的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两人看着那日晏殊在墙上所题的词句,不禁有些感伤。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相国大人这词我儿时就听家中先生吟过,我现在正值桃李,相国二十余载不忘那曲、那人,当真是刻骨铭心。”慕容瑛眼中似有滴泪,“这钗子我一定好生保管。”
萧霂尘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你还是挺温柔的。”
“嗯?”慕容瑛忽然怔住了,看着萧霂尘,“你说什么?”
“我说你还是挺温柔的。”
“难道我平时很蛮横么?”
“没有,我的意思是,其实你的女人样要比男人样子好看。”萧霂尘笑了笑。
慕容瑛微微低了一下头,淡淡的说道,“咱们在好生坐一会,时辰好早呢。”
“对!来!喝!”萧霂尘端碗就饮。
......
“今天晚上,贼子来袭。务必把守住每个角落,就是连一只飞虫都要看仔细了,看看它是哪路的飞虫!”王中书背着手站在府衙正堂门口,用手指着府中的兵卒、下人,“这贼人既然赶来我这中书府,就让他有去无回!哈哈哈!”
这中书府府中极大,门口坐着两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大门之上匾额则用隽秀的字写着——中书府。走进来,那影壁墙上画着一幅气势恢宏的泼墨山水,这墙后便是前院。前院左为西厢,右为东厢,中为正堂,院子正中间则中着一克高高的椿树,厢房四周还有些许花圃。此刻这花圃里埋伏着数名兵卒,就等着“雾里烟”出现,一举将他拿下。
正堂之后便是后院,后院设有这王中书的正房,再往后便是下人的屋舍。王中书这个人,尤为喜欢林木,所以在他这府周围,种了很多的树,以便观赏。中书府设有三道门,正前宅门,西侧垂花门,后院后门,只有这三个门可以进出。此刻大门禁闭,府中上下是密不透风,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大人,这等部署,那‘雾里烟’就是得手了,我看也难以逃脱。”凌子枫冲着王中书说道。
“我这府虽大,但是我府中人手众多,我已吩咐他们准备套马索、弓箭、朴刀等兵器,只等这贼人出现,料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我这天罗地网。”王中书摸了摸胡须,颇为自豪的说道。
“哈哈哈,大人对付贼人焉用牛刀,我看着贼人不过是浪得虚名,我想,留意一两个人在我身旁,凌叔就能把他擒住!”钱无度道。
“公子休要胡说,三两个人怎比的上大人的织网?我们静等着这‘雾里烟’,切莫离开我半步!”凌子枫正中的对钱无度说道。
“你们两个!”王中书朝着两个精壮的汉子道。
“属下在!”这两个精壮的汉子立刻半跪在中书身前,抱拳拱手低头应和。
“今天晚上你们要寸步不离钱公子,但凡有接近公子的可疑人等,拔刀便杀!如果那宝物丢了,拿你们是问!”
“遵命!恩相所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两个精壮的汉子齐声喊道。
“起来吧。”王中书摆了摆手、
“谢恩相!”两个汉子站了起来,握着刀走到了钱无度身旁。
但看得这二人生的威风凛凛:一个长得豹眼虎头,眉心之间有一白色胎记,人称“白额虎”——燕云,燕捕头。另一个冷面冷目,面色惨白,跟庙中的判官一模一样,唤作“铁面判官”——解甲,解捕头。这两个人都是中书府中的一等一的高手,两人武功不分伯仲,刀法高强在大名府威名震震。
凌子枫、解甲、燕云三人带着钱无度在堂中坐罢,把那串“七宝玲珑玉菩提”放在了桌前的一个锦盒里,钱无度搂着那盒子坐在太师椅里翘着腿说道,“两位捕头,今夜一过,我请两位捕头吃酒!”
两人默不作声,握着刀似两尊金刚站在钱无度两侧,环顾着四周。
钱无度无奈的看了看凌子枫,凌子枫也没看他,此刻也警觉地看着四周。
......
且说,萧霂尘、慕容瑛两人吃完闲逛了一会,便回了客栈。
两人均换上了两件夜行衣,从客栈的窗户翻身上房,在客栈楼顶相见。
“我说,咱们是去看啊,还是去偷啊?”萧霂尘把宝剑背于身后,用一根绳子斜挎了起来。
“废话!当然是去看了。”慕容瑛往鞋底似乎在抹什么东西,“给!这是滑石粉,你且擦一点在足底,脚步更轻,倘若有变,更便行走。”
“哎哟。你把擦在姑娘脸上的东西抹在脚底,慕容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萧霂尘接过慕容瑛手上那个小小铁盒,也学着把滑石粉像慕容瑛那样涂在了鞋底。
“您可以不抹这东西,或者擦在你的脸上,兴许别人能马上看见你。”慕容瑛紧了紧衣带,“擦完了快些走,刚才子时更声已响了有些时候了,我们速速去那中书府。”
说罢,两个人化成两个黑影,蹬砖踩瓦消失在了月色中。
已近子时的大名府,夜深了不在像白日那般喧闹,此刻静的出奇。街上也只有些许微弱的笼灯闪着光亮,那些巡夜人日夜如此。今夜,皓月当空,似一个银盘高悬于天,几片云微微挡住了月,月光透过云层还是洒泄如柱,在这黑夜里极为明亮。
萧霂尘、慕容瑛在屋上行了一会,便看到不远处一户院子极为气派,门檐高挂两个笼灯,上写着“王”,门前石狮打远望去就极为威严,院内则是灯火通明。这院子便是中书府了。
慕容瑛带着萧霂尘翻上离中书府不远处附近的一棵树上,这棵树盘根错节,树冠茂密极为高大。两个人则蹲在一坚实树杈之上。两个人正对着中书府西侧,把府中看的是清清楚楚,不住观瞧。
“咱们现在穿成这样,我看倒不如摸黑进去,把那小子痛打一顿。”萧霂尘对慕容瑛小声说道。“我一想到白天那小子嘴脸,就想给他一巴掌。”
“比起抽他,我更想看看他一会丢了东西怎么哭的。”慕容瑛淡淡的说道。“没有真本事,这‘雾里烟’也不可能从皇宫盗出那镯子。传闻他每盗一物,必会先发名帖,那皇宫是什么地方?他都能来去自如,更何况这区区的中书府?”
“没错,我们静观其变。”
......
且说此刻旁人是睡得香甜,但是中书府内除了王中书的家眷睡去了,其他人全都瞪着双眼等着这“雾里烟”出现。王中书这几日下令日夜盘查进出城一众人等,也未发现可疑人员。不要说人,就是一匹马都没有异样。此刻这些官差、兵卒似乎在等什么仇人,个个精神抖擞,拿着诸类兵器就等着“雾里烟”出现,以报他们这几日无眠之仇。
夜色是阴沉的,是死寂的。中书府上下灯火通明,王中书并钱无度坐在前堂,王中书眉头紧皱一脸愁容。而钱无度此刻躺在椅子里似乎快要睡着了,睡眼惺忪。那解甲、燕云、凌子枫则例如青松列于二人两侧。
“现在时候几许?”王中书捋了捋胡须。
燕云看了看门外漏壶,转头对王中书道,“禀大人!现已丑时四刻,那贼再过一会马上就到了。”
“你们给我看好了,不能松懈!”
“是!”
......
“哎呀,我都困了,这‘雾里烟’还不来。”萧霂尘打了个哈欠。
“困什么困!这可是难得好戏,你以为‘雾里烟’是一般的毛贼么?他的眼里只有天下至宝,寻常金银都不如他的眼角。非奸不盗,非寇不盗,非王孙不盗。”慕容瑛轻声说道。
“哎呀,那还真是‘盗亦有道’。”
“他称之为这天下第一的‘梁上君子’,我看普天下也没人能称第二了。我在将军府中就听过他的事迹,令人钦佩仰慕。”
“哒!哒!哒!”四刻最后三滴水从漏壶小孔滴下,五刻已至。
“中书大人安好!吾乃‘雾里烟’,今夜拜访贵府,多有打扰了!”
众人闻听此语大吃一惊!
这个雄浑的声音刺破了寂静,王中书走出门外只看得那人似一个鬼一样,此刻正立于中书府凌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