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淳春眉眼一横,面上当即显出不悦来,甚至可以算得上暴躁的喊道:“看看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说的你,上头也问话下来了。早当初就让你对那条臭狗下狠手,你还不忍心,瞧他现在愿意放过你吗!”
楚肖的目光顿如毒蛇般钉在他身上,看得他下意识退后一步,额前冷汗直冒。“分明说过这么多次少让我嘴里听到不干净的话,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孔淳春心头如鼓雷动,自宋贺失去踪迹到现在楚肖已经扮乖很久了,久到连他都快忘了这个人的本性是个什么样子。他曾经就是被楚肖装作出来的那幅乖巧面具所蒙骗,等他面具掉落再想甩开时却已经被对方拿捏住了把柄脱手不得。
“不……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样才对,虽然你有个好哥哥,但也需懂得过犹不及不是吗,做人总有遭取舍的一日,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经纪人有一天连最后这点价值也没了。”楚肖勾了勾手指,把衔尾戒放唇边轻轻一吻,“不过是遭一群不敢发泄于现实中的自封正义之士几句骂罢了,哪比得上能引出宋贺来重要。
公关你随便回上几句吧,让他们先别有大动作,明日我自会处理。”
孔淳春颤栗着点了点头,忙转身退了出去。
另一头,宋贺也确未想到楚肖竟然真敢顶着质疑一声不吭,他本来都在等着看这个进退维谷的人是不是该要破罐子破摔了,结果一晚上过去网上的热度仍经久不下,探讨楚肖为人的话题占据着好几条热搜。
一直到几人下飞机到了临城,嚷着让楚肖给个交待的喊声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榜一。
慕汝的微博很快派上了用场,在宋贺上传了一段特地录下的慕汝月下手持一截竹枝林中斩叶的视频,开场便是一段原著中温竹公子的自诉,原声录入,字幕解释到慕汝并不会弹琴,当初的外扩音响是用来播放琴曲的,所以温竹公子不但就是姨姥,当时的台词还是她本人道出!此动态经由罗清转发后,两人的粉丝开始同时暴涨。
宋贺:没有人能挡住美色的诱惑!
“说实话你昨下午是怎么给姨姥做功课的,她怎么一出来就变这么配合了?”甚至可以算得上主动,昨晚不过是想临时拍几个耍帅的姿势正面把人介绍出去,结果却是她不满意的要求要拍一段完整的录像。
然后意外的让宋贺好生体会了一把何谓帅到没朋友!
罗清脚下一顿,看着宋贺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最后什么都没说。
宋贺:?
他又瞧向正阅览着自己v博下小迷妹们的大胆儿示爱发言的慕汝,“姨姥你别看她们表达得这么大胆儿其实就是说说,真轮到做这回事上面他们……大概是不敢的。”
“我知道。”慕汝熄了屏,嘴角微微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来,“是一群挺可爱的孩子。”倒让她想到了鄱苏那些嚷嚷着要与她双修,结果见了真人又羞着脸说不出话来的小姑娘们。“比起上我罔泽炸山抢人,偷钻被窝的那些人来看,这群丫头安分多了。”
宋贺:“……”罔泽山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他选择向罗清求助,罗清毫不留情的撇开眼并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候着的黑色保姆车。
车门打开,楚肖目光先扫过两侧的罗清和慕汝,随后落到前方带路的宋贺身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好久不见,我的宋哥哥。”
罗清:……yooooo~宋哥哥?
宋贺脸色顿如吞了粪一般难看。
“你可真是敢再往我面前蹭。”
“这不是因为我与宋哥哥的艺人之间出现了点误会,联系你们又不肯搭理我,所以特地绕道来接宋哥哥一同去剧组顺便道歉解释一番吗。”
“剧组?怕不是去地府吧,你的车我可不敢坐,谁知道是不是往西天开的。楚肖,我劝你还是……”
“楚肖?”慕汝出声打断宋贺的话,“你就是楚肖?”
“这位想必就是慕汝小姐了,网上的事实有误会,但麻烦总归由我促成,你们心有怨气怨恨于我也是正常的。”
“怨恨?你想多了,这种情况打一顿就安分了。”慕汝接过罗清拉着的行李箱,一头栽进车里头也不回到,“今天这个车我坐定了,上车。”
楚肖立即笑得诡秘而又满足,十分绅士的冲脸色更为难看的宋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罗清见状只得一边安慰人一边拉着宋贺上了车。
不过楚肖此番显然意并不在他所说的道歉解释一事上边儿,刚坐定吩咐好司机开车,就对坐在宋贺旁边正从行李箱里掏佩剑的慕汝开启了暗嘲模式。
“昨个儿见了鼎鼎大名的‘温竹公子’小姐挥耍竹枝儿的视频,倒是觉得比我前段时间瞧见的猴子舞棍还要有意思几分,就是不知今天是否有这个机会能见小姐现场给我们表演一个?”
慕汝两指一错,剑刃顿出鞘三分,冷银色的光落到楚肖脸上,刺得他双眼微眯。
仅片刻,罗清又把剑刃收回鞘中。
“我听闻楚先生的舞跳得是极为不错的,也不知同那欢喜楼的舞魁相较如何,不如待会儿楚先生现场给来一段儿?也好让我评判一下谁更胜一筹。”
“慕小姐说笑了,蛮汉要论美感,自是不得与女人相比的,倒是慕小姐您,雌雄莫辨,引无数少女为你倾倒,以后怕是只宜娶不嫁了。”
“她们信任于我是我的荣幸,至少在他们看来,我比那些白一套黑一套的装乖怪要可靠得多。更何况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试问天底下谁不想娶个可爱的小姑娘回家?”
“呵呵,慕小姐思想倒也开明,初闻您身为罗清小姐的姨姥,思想或许该是长辈们迂腐守旧的那套,如今看来和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倒也没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像挂着姨姥身份的人。”
“我族中籍辈冗杂,年纪轻轻落得个姨姥的辈分实属常事。”
“哈哈,说来也是,能拥有慕小姐罗小姐这两位省心又省事,还能堪称姐妹花的艺人,宋先生也真算得上洪福齐天了,听说你们三人现在住在一起?幸而是三个人一起住,我刚才差点上来就助宋哥与罗小姐百年好合了。”
“谁让我们家倒霉的小姑娘一载前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到舆论中去呢,平白背了污名不说,澄清后仍像是被圈内人统一说好了排斥一般,愣是一个通告也不给接。没了经济来源,处处都得紧着些,便只能选择与同样落魄的宋家兄妹共患难了。楚先生你经验比我们丰富,依你来看,我们家小姑娘这是不是碍着了谁的眼遭了封杀呢?”
“慕小姐可能得去问你家小姑娘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小心的事,让那些心思不当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是吗?那我瞧着这人的心思许是该坏到连犬鬣都不会吃了,不然怎么会平白把无故之人推进深坑里然后踩着人露头夺关注呢。”
“慕小姐说得在理,听闻您也正准备入圈,就是不知是否做好了应付此类人的准备。”
“我这还未向第三个人告知,楚先生就已经晓得了,看来楚先生对我家小清的关注度也不低啊。”
“哪里,只是宋哥哥曾经作为我的经纪人,即便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但情分好歹仍是在其中的,难免多少关注些。更何况慕小姐都一同往剧组来了,总不该是来凑个闲杂人等。”
“大概是曹导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们呢,他请了我去做剑术指导,嘱咐我务必把这些喜欢拿嘴当剑使,还绕来绕去不够利索的人一一纠正过来。”
“哦?看来慕小姐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嘛,突然有些好奇是那些人的嘴更厉害,还是慕小姐的剑更厉害了。”
“当然楚先生你最厉害。”慕汝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翻来翻去,随后把提前就准备好的热搜榜摆在他面前,“瞧,热搜榜你可是一枝独秀呢。”
卧槽……太狠了……没想到姨姥平日看起来话少得很,同人周旋起来竟然能这么厉害……
宋贺和罗清在一边看这二人你来我往看得啧啧惊叹,就差一人手握一把瓜子制造噪音了。
好在前排司机同小助理还在状态,十分尽职的提醒道:“楚哥,快到了,孔大哥说在入口处等你。”
宋贺也随之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看戏的表情重新摆出厌恶的神色道:“我说怎么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你这车上少个经纪人,怎么着利益勾不住你们俩的关系,现在连车都不一起坐了?”
楚肖冲着他甜甜一笑,“宋哥哥说笑了,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在眼前晃荡引得宋哥哥不开心而已。”
“呵,难不成你以为你在我面前晃荡就让我开心?”
“还不是您当初惹得我太生气了,你怎么能跟那个小贱人纠缠到一起呢,她根本配不上你。”
“关你屁事!”
“宋哥哥……”
“哥你妈!”
“行了,嘴炮打完了,也该来点实际的。”慕汝脱下长衫外套丢给宋贺,掂量了下手中的佩剑,随即调整好力度猝不及防挥手“砰“的一声砸到楚肖脸上,褐青色的剑鞘重重撞击上他颧骨,楚肖直接被拍得从座上歪到了地下,脑中一片嗡鸣。
楚肖的车是对坐式结构,中间空出不少空间来,倒不至于伸不开手脚。慕汝满意的扭了下腕骨,挑起脚尖给他翻了个身,随即又是一脚毫不客气地踹上他胸口,把人定在脚下,力道之大众人仿佛都一致听到了肋骨碎裂的声音。
“老子说要打你,就一定要打你。”
楚肖难以置信地侧头要去看她,肺里的钝痛一阵一阵的往大脑中袭,剑鞘重击那一下更是让他半张脸都失了知觉,以致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难看,连同那条青紫肿胀的鞘印一起凝固在脸上,看起来相当滑稽可笑。
然而慕汝显然并未因他这幅凄惨的模样生出半点同情心来,不等他眼神到位就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抡。
这可真的是一顿暴揍……
罗清已经惊呆了,前一秒她还在惊讶自家姨姥居然能用上这么现代感十足的话,结果后一秒就被眼前的操作秀得说不出话来。
宋贺也先是大脑一空,反应过来后立即上前去把鞋跟抵在脊椎上遏制他起身的慕汝拉开,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楚肖已经被打得气息是出多进少,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疯了吧?!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这传出去罗清都要一并因你被迁罪!还有前面那两个,看不到你们家艺人被打了吗!拦都不拦一下?!”
慕汝啧了声,把宋贺推回座位上去,撑着剑附身一手拎起楚肖的后领,脚跟却仍旧抵在他背上,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由后折断一般弯出一个可怕的弧度,脖颈亦是遭衣领勒得面红耳赤。
“觉得罗清好欺负,无权无势无后台,所以任你宰割是吗?”
“慕姐……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宋贺已经不敢再多有动作,他看得明白,慕汝眼中没有愤怒,没有痛快,更没有半点暴虐之色,平静得仿佛并不是在打一个仇人,而是在拿捏一只虫蚁,让人猜不透她是想放了还是一手碾下去。
口齿伶俐如宋贺,这一时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施以劝慰。
他只得求助性地看向一言不发的罗清,后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开口道:“姨姥,他在这里出事不好处理……”
“我知道。”慕汝把人丢回地上,翻手从衣袋中掏出一粒玉白色的药丸,用指甲挑出里头包裹着的黑色丸肉后一把塞进了楚肖嘴里。
此时车正好停在了剧组门口,她十分悠哉的领头拉着罗清下车迎接孔淳春提前准备好的一众记者。
紧接着,车内传出小助理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慕汝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