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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血

李枝同意彩月一同去的原因是,古代的黑夜是真的没啥光亮,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她一个人着实害怕。

李枝摸摸怀里的礼盒,想着怎样措辞更有诚意,下午那般糊弄定是不行,说实话,说叶城半年内就会死,她不得不走?李枝摇摇头,她肯定会被当成妖怪的,古代志怪传说可不少。

“逆子!我怎得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叶青屋里亮着光,传来怒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李枝赶紧带着彩月躲到房子一侧,就见叶城气冲冲地推门出来,回了正房。

李枝进门就见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着花瓶的碎片,叶青面色惨白,额头上不住地往外冒鲜血,流在脸上,颇为惨厉。李枝顿时气愤,这叶家人都有暴力倾向吗,叶婆婆拿碗砸叶青,叶城就用花瓶,叶青不过一十五岁少年,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要这般待他。

“啊!”彩月把灯笼放在门外,转身进门就见叶青满脸鲜血,惊叫出声,叶青回过神,才看见门口的主仆二人,怎么他狼狈的时候她总能遇见,叶青低头抿唇,这下好了,她知道他在这家里的地位,不会再来寻求他庇护了,眼里说不出的落寞。

叶青找了个椅子坐下,身心俱疲,等着二人自行离开,却听见李枝焦急地唤彩月去找管事取药粉,心里一紧,下一刻就见李枝进了侧屋,出来时拿着他的面巾,急急地敷在他脸上。

上次他被碗砸,她好像也是这般拿着面巾照顾他,后来还不是招呼都不打就打算一人独自去秦城,叶青扯扯嘴角,冷漠地说“走开”。

李枝正用面巾压着叶青额头的伤口,想着再不止血可麻烦了,就听见了叶青的逐客令,也不恼,这么粗的大腿她可得好生伺候着,开口糯糯地问,“哥哥是不是我按得太疼了,可是不按着止不了血,哥哥忍耐些,一会儿便好了”。

叶青一愣,心中若有所思,抬眼看着李枝,一字一顿地说“我自己按,你回去,不要再来了”,说完就接过面巾自己按着。

李枝毫不气馁,此时不送炭更待何时,从侧屋的桶里舀了盆水,端到叶青面前,又找了找四周,没瞧见多余的面巾,就用她的手帕沾了水,细细地擦拭叶青脸上的血迹。

李枝拿着手帕的手略颤抖,要是叶青一把把她推开怎么办,那她脸皮再厚也没胆量来示好了,不料叶青只抬眼看了她一下,就垂下眼睛盯着地上了,李枝松了口气,赶紧细细擦干净。

彩月取了药进来时就见自家小姐正就着桌前的油灯,细细地给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叶青擦脸,感受到彩月的目光,叶青一抬眼,阴沉地看着她。

彩月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药递给李枝,说道“奴婢在门口等小姐”,就转身匆匆出了门,不是她不陪着小姐,是叶青果然如下人间传的那般凶恶。

李枝接过药,见彩月张皇失措地出了门,四周看看,没鬼呀,彩月怎么了,刚要给叶青擦药,就听见叶青喑哑地说“你也可以走了”。

李枝看向叶青,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赶她走,“我还要给哥哥擦药呢”。

李枝靠的很近,说话时叶青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像春天和煦的风,让人忍不住眷恋。

叶青贪婪地看着李枝,温软的指尖轻轻搽着药膏在他额上抚过,留下淡淡的柔软触感,李枝收回手再去抹药膏,叶青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李枝一愣,叶青慢慢收拢手掌,轻轻握住。

“真不走?”叶青眼角微微上挑,看向李枝,再不走以后就都别想走了,叶青恶狠狠地想,不是一心想讨好他吗?那就只能一心一意地对他好,他的心很小,她既然闯进来了,哪怕天崩地裂,都别想离开。

“不走”

叶青的心狠狠地颤栗了一下,慢慢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握住李枝的手。

李枝继续给叶青抹药膏,暗暗腹诽,走了去哪抱这么粗的大腿,将药粉和着药膏涂在伤口上,好在伤口只是看着可怕,流了不少血,实际伤着的只是表层皮肉,血很快止住了。擦完药,李枝又洗了面巾,把叶青额头周围的血迹擦了。

叶青静静凝视着李枝,她自己不走的,怪不得他,他从未拥有过什么,这次不会再放她离开了。想着李枝灿若星辰的眼睛,叶青心里蹦出火花,她是他黑暗潮湿岁月里漏进缝隙的一缕光,他多么渴望能够抓在手心。

李枝正收拾面巾和手帕,听见叶青开口“不用收拾了,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李枝立刻放下脸盆,雀跃地抬头,“哥哥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叶青面无表情地朝门外走去,李枝乐呵呵地跟上,都送她回去了就是不生气了,啧啧啧,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夜色如凝,夏风微凉,很快就到了李枝屋前,李枝眉欢眼笑地同叶青说,“哥哥快回去吧,夜深了呢”,叶青定定地看着李枝明朗的笑容,过了一会儿道“把你的编户给我”。

李枝一愣,叶青这是怕她又走了,可四处并不安定,她没事可不敢瞎跑,赶紧解释“哥哥,我之前是不知道才闹着玩的,你别同我计较了”,叶青深深地看着李枝,并不说话。

李枝挠头想了想,叶青要她编户难道有别的作用,编户在古代只有办路引,置办宅子等需要证明身份时才用得上,他要她个闺阁女子的编户做甚?

李枝忽地想到一种可能,哭丧着脸问“哥哥,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那天我看人牙子买人时收的就是编户”。

叶青顿时被噎住,这小骗子骗他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平日里时不时就犯蠢。

叶青温柔地说“只是哥哥怕你被骗了,替你保管,把你卖给人牙子,最多十两银子,你身上都不止这些钱”。

李枝听着叶青语气虽温柔却很坚定,想着不给怕是不行了,她也觉得叶青不太可能这般待她,只是担心她又乱跑吧,李枝想着就回屋去取编户,就听见叶青补了一句“把路引也拿上”。

李枝拿着编户和路引,犹豫了一会儿,想到叶青连她藏的银票都能找到,瞒着不给没意义。又转念一想,叶青连九百两的银票都还她了,想必不是贪财忘义之人,反正她都打算抱他大腿了,编户由兄长保管也行,就利索地出门给了叶青。

第二日睡醒午觉后,李枝打算继续去街上逛逛,因为古代实在没啥娱乐活动,女红她不会,看书练字更累了,叶青又去书院了,她实在没必要装样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余氏接了一妙龄少女朝里走来。

见着李枝,余氏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笑着同李枝说,“这是我侄女若娴,今年和枝儿一般大呢”,又同一旁的余若娴介绍李枝,余若娴笑着同李枝打招呼,还叫了声枝妹妹,李枝顿时心里一毛,她可没兴趣和余氏那边的人牵扯不清,只笑笑说有事先走了。

哪怕是下午,街上还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李枝吃着根糖葫芦随意逛着,就见一铺子前排了不少人,走近一看,牌匾上写着叶氏酒坊。

一男子向同伴问道,“这秋露白真有那般神奇?”,“张兄,你在京都久居,才这般问,这叶氏酒坊的秋露白在我们这可是一绝,饮第一口时如琥珀琼浆,第二口忽又淡雅若明月清风,浓郁清雅的口感交错可谓一绝呀”。

“竟如此神奇?那我前些年来怎没听说”,“那叶氏的秋露白是三年前推出的。据说,同时推出的还有玉流香,口感更加丰富,价格昂贵,不对外售卖,只那达官贵人才能买上一壶”。

李枝听了会儿墙角,古代的酿酒工艺一般,叶城竟能制出这等好酒,也不是祖传配方,是三年前才推出的,又是三年前,叶青也是三年前回的叶村,李枝蹙眉,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枝吃完糖葫芦,又去书铺挑了两本话本子,见快到酉时,就往书院走去,果然,正巧放学了,李枝站在门口等叶青。

书生三三两两往外走,没见着叶青,却看见沈牧,一袭白纹冰蓝的长袍,长发只用木簪一挽,剩下的落在胸前,颇有风流书生的意味。

“李姑娘,好久不见”,沈牧停在李枝面前定定地看着她,李枝盈盈一笑,“是呢,沈大哥,上回回叶村可多谢你”,沈牧心思一荡,看着李枝的明亮的笑眸好一会儿才说,“下次想回去,同我说一声便好,我自是要回去的,正好顺路”。

“那先谢过沈大哥了”,李枝笑眯眯地说,抬眼忽见叶青已经站在沈牧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李枝赶紧迎上去,“哥哥,你下课啦,我特地来等你的”,叶青看了眼热情的小狐狸,哼,等我?那你同沈牧说什么话,还笑得那么开心。

叶青朝沈牧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不等沈牧开口,直接拉着李枝走了。李枝的小短腿又受罪了,走了一段赶紧拉住叶青,“哥哥我们在外面吃饭吧,有家面摊可好吃了,我带你去”。

叶青点了点头,看了眼李枝嘴角浅浅的梨涡,说“以后别来书院了,每天夫子放课的时间不定”,李枝也点点头,反正她今天也只是一时兴起。

到了面摊,二人各点了一碗面,李枝边吃边朝对面的糕点铺望去,过了一会儿,林清不负李枝所望,朝着二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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