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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进城

回去的路上,李枝暗暗朝陈大娘打听骡车出借不,陈大娘道“借呀,我这不卖豆腐时就把骡车借出去,去镇里一次十文”。

十文?!李枝平静下心情继续问“那县里呢”,“那就要二十文,这没事谁借骡车呀,一般都是有急事看病啥的,所以我这骡车一般也借不出去。”

李枝原以为可以轻松借到,可想想这个时代的生产力,骡车可是稀罕物,怨不得别人要收钱。

吃完午饭,李枝见叶青朝门外走去,早上李大爷不是说桃子再不摘要坏了吗?定是去摘桃的,甜美的桃子呀。李枝匆匆赶上他的步伐,“叶青,你这是去李大爷家吗?带上我呀”,李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青布衫的身影却一步也不停,向前走去,李枝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赶路,这人可能有自闭症,不生气不生气。

一进李家院门,就见李大爷拿出好几个空的筐,想到叶青那张扑克脸,李枝赶忙上前道“大爷,下午是去摘桃子吗?我可以帮忙吗”,李大爷看了李枝一眼,又看了看叶青,道“好,一会你就和叶青一起去后山,桃子你随便吃,这不上回摘的没卖掉就都烂了。”

到了后山,七拐八弯,见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林,青叶蓁蓁中藏着不少饱满鲜红的油桃,李枝顿时一丢箩筐,忘记刚才她气喘吁吁才赶上长腿的叶青。

一口咬下,甜而不腻的汁水溢出,果肉充沛而馥郁,李枝连吃几个,终于拿起箩筐开始边摘边吃,徜徉在鲜桃的美味中,高兴地小尾巴都快上天了。

叶青摘完两大筐,看着桃林另一边的小身影,还在磨磨唧唧地够着矮的枝丫,时不时还要咬上两口桃子,叶青徐徐走了过去,只见那小傻子乐呵地回头,拿起个桃子递过来,“叶青,你吃吗?”

叶青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还那么自然,心思一转,缓缓道“你借的骡车呢?”

李枝一惊,叶青竟然和她说话了,她问时可没指望叶青能回答,欸?叶青问啥来着,骡车?!

李枝吃着桃子的好心情顿时一停,骡车等于二十文,她去哪找,抬眼望去就见叶青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带着嘲讽的意味,一副笃定李枝借不着的模样。

李枝一歪脑袋,这叶青不似她想得那般只是个迂腐的书生,看着架势也是个白皮黑心的。

“我,我回去就去借”,李枝实在底气不足,她可吃了李大爷不少桃子,不能骗吃骗喝呀。叶青直接看出了李枝的心虚,拿起两个箩筐,径直离去,只留下个背影。

李枝抱着李大爷给自己吃的一篮油桃,朝陈大娘家走去,措辞如何借骡车。

“李枝你来啦”,大熊忽地窜出来,黑黝黝的脸上眼睛却格外有神,李枝想着,要是白点,大熊也算小正太呀,李枝把桃子递给大熊,大熊乐开了花,一手一个拿着吃。

“瞧你那吃相,来来来,李枝里面坐”,陈大娘笑容满面的出来,李枝不好意思地道出自己的目的,表示从县里回来她就把二十文补上。

陈大娘看着李枝涨红的脸,就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李枝救了大熊一次,出借个骡车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陈大娘一口答应下来,问清楚是和李大爷一起去,便让李枝明早早点来,省得去晚了早市已经散了。

李枝回去把消息告诉李大爷,一旁的叶青探究地看着李枝,二人都没想到她可以借到,李大爷高兴的连夸李枝本事,又拿着箩筐打算再采几筐。

“你和陈大娘谈好了价钱吗?”叶青怀疑地看着李枝,李枝想着要是李大爷知道是她出的钱没准不去了,“不用钱,我和陈大娘说好了呢。”

说完李枝就一蹦一跳回去了,叶青看着那身影,直觉她是在撒谎,打算回来后把钱补给陈大娘。

去县里的路异常颠簸,在现代从未晕过车的李枝,抱着自己的小脑袋靠在骡车上痛不欲生,偶尔抬头看一眼叶青,发现人家从容不迫,赶个车都坐得笔直,神清气爽。

终于到了县城,李枝忙不迭跳下车,和李大爷打好招呼,一溜烟跑进闹市区。

钱庄,钱庄,看到沿街店铺都挂着旗帜,其中一面写着钱,上前一看,还恰巧是汇隆钱庄,李枝兴奋不已,却还留了个心眼,绕到隔壁饭庄的后头。

在杂乱的废物堆里果然见着炭灰,胡乱往脸上抹了两笔,又进了钱庄,把银票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一看足有一千两,又瞧一眼李枝那脏乱的脸,狐疑道,“这是你的吗”。

李枝忙拿出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是母亲去世后,父亲娶了新媳妇,就把自己丢给老人,这是母亲留下的嫁妆钱,本来不到出嫁那天不能用,不料家里老人得病,才派了她来换二十两。

掌柜听了,见李枝那真挚的眼神,想来一十余岁小儿的心智也编不出这么凄惨的身世还这般对答如流,便依言给了李枝一个十两银元宝,十两碎银和九百八十两的银票。

李枝乐滋滋地放好银钱,想着叶青的故事可真好骗人呐,出了钱庄就在东市逛。

李枝买了一梅肉烧饼正吃着,就听见一大娘正在和人推销,“李公子,您可别犹豫了,那宅子主人可是急着出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李枝一听,宅子?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余氏可不是善茬,她若能有自己的宅子,日子就真的逍遥了。

李枝兴致勃勃找那大娘拐着弯打听,发现普通宅子倒是不贵,五十两足以买个带五间房间的中等宅子,可惜置办宅子要出示编户证明,还要去衙门盖公章。

李枝想到原主母亲替原主改头换面,新的编户证明应该是由表舅叶城办的,顿时觉得为难,就余氏那尖酸刻薄之态,怎会轻易把编户证明还给她。

一个类似现代身份证的证明落在叶城夫妇手里,李枝如鲠在喉,实在太被动了。

想到自己穿越来之后,无依无靠,李枝踢着小石子往回走,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老远便看见李大爷乐呵呵地把箩筐收了,见到李枝高兴道,“今个儿运气好呀,正好有一大老爷家明日办喜事,把我那桃都收走了,枝丫头,这可要多亏你借的骡车。”

说着李大爷便塞给李枝五文钱,道叶青每次帮自己卖桃子也有钱拿,让李枝也去买点零嘴。李枝推脱不了便收下,心想叶青很缺钱吗?帮李大爷干活时是为了挣钱?走到附近的馄饨铺点了一碗清汤。

紫菜倘徉在汤上,一个个粉红的馄饨乖巧地呆着,李枝舀起一个,鲜嫩无比,肉汁肆意在唇齿间游荡,李枝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叶兄,你就别倔了,和你父亲认个错,这两个月后可又是秋闱,这回你可别再错过了。”

“我知道你好意,可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听到隔壁书铺传来的说话声,李枝起先还没在意,不料却听见叶青那厮冷峻的声音。

李枝悄悄竖起耳朵,偷听墙角,原来叶青三年前就中了秀才,少年神童,意气风发,正要参加秋闱,不料同父亲闹了矛盾,被送回村里了,同窗都以为过几个月就会回来,但叶青太过傲气不肯低头,认自己没犯过的错,宁可在乡下自学,叶城有了小儿子,再加上余氏的枕边风,已经快忘了这个大儿子了。

秋闱三年一次,错过今年便还要再等三年,院里夫子惜才,便派学生来劝叶青,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叶青同窗的声音不断传来,叶青却只偶尔应上两声,声音黯淡没有平日的生气,似已对今年秋闱不抱希望。

李枝想起了上辈子自己高考的经历,同是寒门子弟,只能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对叶青便感同身受,一阵唏嘘。

有才华却不能施展,拼劲全力却没有机会,应该很痛苦罢。明明是那般云朗月清的人,却只能陷在泥泞中。

“秋闱要去州里,这路费住宿费报名费,加起来再节省也要十五两,叶兄你再攒几年也难啊,何况后头还有会试。”

李枝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叶青这是缺钱吗?这余氏不是什么好人,她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舅父叶诚身上,看样子他也不是个明白人,到时被余氏一吹耳边风,继续蹉跎她怎么办。

怎么也得找个靠山,有骨气的叶青似乎不错,虽然为人冷漠,但是有书生的傲气在呀,一定不会做出像余氏那样打劫的事来,重点是,十二岁就是秀才了,潜力股啊!

她作为他的表妹,虽然是远房的,但是在他年少落魄时资助他读书是多么仗义呐,哪怕叶青将来没有混上一官半职,也不会让叶城夫妇太为难她,到时还可以让他帮她拿回编户。

李枝想到这,恨不得立刻抱上叶青的大腿,立刻乐呵地转身朝钱庄跑去,又换了二十两出来。二十两投资一个潜力股加靠山,太划算了。

李枝美滋滋地迈着小短腿走了,却不知道身后有道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李枝太兴奋,忘了脸上的炭灰早被她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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