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市区更远的一处旧厂房。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声音不大,这是厂房里一间隔出来的办公室,别墅的沙发被搬了过来放置在这里。
付新野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屏幕投射过来的光映照在他脸上,泛着红光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柔和。
“笃笃!”
嘎吱一声,门被小心的推开,羊重闪身而入,迅速又将门关上,付爷不喜欢光。
瞥了一眼电视机中正在和其他嘉宾做游戏的女人,羊重微微一笑,弯下身子凑近沙发上的背影。
“付爷,人带来了。”
“唔,带进来吧。”
卢春江被粗暴地丢在了地板上,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他一时半会儿只觉得头晕异常,晃了晃脑袋,才算清醒过来。
“喜欢孟姹子么?”
被劫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卢春江愣了一下,不过他向来心大,壮着胆偷偷看一眼付新野的侧脸,光线问题,什么都看不清楚,倒是视线捕捉到对方眼眶里的红,只这一眼他就明白,这是佘娅的同伙寻仇来了。
连活人变蛇都见识过了,他倒没觉得眼睛红有什么可怕的,兴许这是只兔子呢?不过这人声音,真特么费耳朵。
他手臂一撑,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撇撇嘴道:“漂亮娘们儿谁都喜欢。”
“这倒是真的,”付新野点点头,“我最羡慕你们人类了,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漂亮女人。”
卢春江听了很无语,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哦,想了想,他抬头:“你们那些女妖怪长得也好看啊。”
“哈!”付新野乐了,他眼睛依旧盯着屏幕里的孟姹子,却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感慨地说:“不一样啊……我一想到她们可能是一只猪一只狗,甚至可能是一条蛇,我就很恶心,嗯,恶心到想把她们都杀光!”
他在说一条蛇的时候,终于把脸转了过来,看着卢春江,最后杀光两个字语气加重。
“我估摸着你肯定是佘娅的同伙,得,今个儿算小爷倒霉,你想杀我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娘们儿唧唧……呃!”看清楚形势之后,卢春江都懒得去算自己微乎其微的存活几率,穷横穷横地说道。
他话没说完,眼前本就不亮的光闪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离地而起,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
付新野捏住卢春江的喉咙,眼睛里透露着嗜血的兴奋,他很享受这种掌控生命的感觉,他咧开嘴笑了笑:“他们管我叫付爷,没想到你也是爷?你这个爷,好像不怎么样。”
卢春江猝不及防被锁住喉,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眼看着他的脸色胀红,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付新野笑得更开心。
“我感觉到了,你只是个普通人类。能不能告诉我,谁杀了佘娅?”付新野狞笑着说道,见卢春江只是瞪大眼睛不说话,他视线向下:“或者说,你告诉我谁送你的这条红绳,只要你说,我就不杀你,怎么样?”
卢春江眼睛瞪得更大了,胸膛剧烈起伏,可就是不说话。
付新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这小子嘴还挺硬,他手上又加了一分力。
卢春江觉得头晕脑胀,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痛,像是血管快要爆裂,他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左手,一点一点地抬起来。
终于,他碰到了付新野的手臂,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付新野愣了,歪着头犹疑不定地看着卢春江。
卢春江使劲儿眨两下眼睛。
下一秒,付新野松开了手,卢春江的身子一下子软了,无力地滑到地板上。
“咳咳咳……”大口吸进一口新鲜空气,卢春江咳嗽了好一阵,摸了摸脖子上刚刚被掐住的地方,想哭。
“喝酒么?”沉默了许久,屋里只有两个人,卢春江不说话,那就只能是由付元来打破安静,他若无其事指了指角落里的酒柜,示意卢春江可以随意。
“不喝。”卢春江一动不动地盯着付元,这位老哥愣是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刚刚那个掐着他脖子又让他说话的缺心眼不是自己。
“那你去把羊重叫进来。”付元说道。
卢春江翻白眼,“不去,不乐意去!”
付新野转头目光带着威胁看一眼他,右手又抬了起来。
谁知卢春江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下巴一抬,将自己脖子露了出来,嘴里还在讥讽:“来!你锁我脖,锁紧了我再告诉你!”
付新野:“……”
太难了。
见他不说话,卢春江别提多得意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两步,哗一下拉开房门,沙发上的付新野深吸一口气,不做声,闭上了眼睛。
外头的一众妖类听见动静看过来,也是惊呆了,这小子找死呢?把门开这么大,光全照进去了,付爷还在里头呢!
众妖类脸色一变,没等他们开口斥骂,卢春江不屑地扫一眼他们,趾高气昂地问:“哪个是羊重?”
没反应?
卢春江不耐烦地皱眉:“问你们哪个是羊重呢!哑巴了?”
妖类们还是不说话,但视线纷纷看向靠在柱子上的羊重。
羊重站直身子,神色不善看着卢春江:“小子你疯了?”
这小子一个普通人,别说落一群妖类手里,就算是落一群人类劫匪手里,也不该这么嚣张吧?
卢春江一听他的话就来气,老子能有你们疯?你们捏着人喉咙让人说话呢!
“你进来一下,你们老大要锁你脖。”他懒得多废话,随口胡诌八扯。
房里的付新野又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硬生生忍住了。
羊重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付爷还真是挺喜欢锁人脖的。基于这层考虑,他也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迈步走了过来,步子有些急,他看着大开的房门实在扎眼,想赶紧去关上。
“咔哒。”门被进屋的羊重迅速关拢,房间里一下子又回复到昏暗,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羊重?”付新野没回头。
“付爷我在。”羊重轻声应道。
“你把他带下去好好审审,别弄死了。”付新野说道。
“审什么?”卢春江一点儿也没有作为人质的觉悟,毫无违和感地插话问。
付新野和羊重:“……”
“带下去吧……”付新野觉得有些疲惫,他摆摆手。
羊重也不废话,几步走到卢春江身前,伸手抓了过来。
羊重动作很快,卢春江更快,只见他抬手一挡,就把抓向自己的手挡住,再一推,把羊重的手推了回去。
做完这几个动作,卢春江扭头看向坐着的付新野,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不走了!今儿就跟你唠唠,你到底要审个啥?”
羊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卢春江,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人质在劫匪面前这么嚣张了?
“你不是不说杀佘娅的人是谁么?那我,就让你尝点苦头。”付新野冷声说道。
“我说了不告诉你么?”卢春江反问一句,“你再问一句,你看我说不说。”
这人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卢春江打定主意是要说来着,你们倒是给我说的机会啊!
“……那你,说吧!”付新野难得的露出了情绪波动。
“徐凌霄,我室友杀的你们的人,你给我个手机,我打电话给他!”卢春江说道。
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没办法善了了,只能把徐凌霄叫来,到时候四哥一来,唰地给自己一刀,然后挥舞着鲜血淋漓的手就滋他们,这画面,想想就刺激。
“徐?”付新野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眼睛睁大了几分。
“嗯呐!江南徐家,听说过没?”卢春江报出那天吃饭时,从徐凌霄口中听到的名头。
“羊重!带他去打电话!”付新野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羊重听见徐家,也回过神来,这回没有直接薅卢春江,而是打开门,回头看着他。
卢春江不屑地冷哼一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去。
两方人各自心怀鬼胎。
付新野:居然是徐家,发达了!
卢春江:一群短命鬼,滋死你们!
只有羊重跟在卢春江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