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令狐燕觉得声音有异,缓缓睁开眼睛,见铁戟砍在一块大石头上,而东方桐则被方鹤翎抱起,站在数丈之外,紧接着匡志雄挥刀杀死两个小喽啰,救下了令狐燕。
这一下令李舵主大为吃惊,说道:“匡二爷,这是什么意思?”匡志雄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想要老子的命,只怕没那么容易。”随即冲那些小喽啰叫道:“北山帮的兄弟们听着,若还认我这个二当家的,就宰了这个姓李的,否则莫怪老子刀下无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决断。
那晚,方鹤翎从客栈牵马回来,不见东方桐与令狐燕,心下好生着急,四处寻觅却哪有半点踪迹,正在烦恼之际,忽听脚步声响,似有二人走来,方鹤翎心想:“这二人的脚步沉稳,可落地之声极轻,不知是何方神圣,我还是先回避为好,省得多事。”于是将马缰松开,放其自去,随后纵身跃上一棵大树,藏在枝叶间屏息观察。
只见两人缓步走来,由于他们都身披宽大的黑斗篷,方鹤翎瞧不清对方样貌,一人说道:“龙大哥,现在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还在担心什么?”
那人答道:“我不是担心,而是在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进展缓慢,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大业。”
“何必自寻烦恼呢?你不是常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只要这次三大世家互相争斗,咱们就算前进了一大步。”
“哼!我越想越是生气,银面那个蠢货,半路弄丢了玉铜录,害得我精心策划数年的计划毁于一旦,玉铜录更是下落不明,你知道的,没有玉铜录,一切都是空谈。”
“龙大哥,事在人为嘛,只要整个武林握在咱们手里,还怕找不到玉铜录吗?”
“先不说这些了,你那边进展如何?”
“令狐奎那个老东西,想吃鱼还怕腥,说什么四大世家的先辈互有交情,行事总要留点余地,日后也好相见,他不想想不消灭另外三家,他能独霸中原武道一途吗?”
“北山帮那怎么说?”
“我已经和匡志杰谈好了,事成之后,关外仍归他,山西、河北与令狐世家平分秋色。他倒是肯合作,只是他那个弟弟贪财,弄得黄沙帮很不高兴。”
“不过是个小脚色,除掉就是。”
“嗯,我已经买通了他身边的随从,准备伺机下手,前日接到消息,匡志雄在路上遇到个穷小子,说是救过他的命,听说身手不凡,因此他们不敢贸然行动,算起来他们今夜应该已到壶口关,只要有了落脚的地方,不怕杀不了他。”
两人正说间,忽有一只信鸽飞来,那人抬起左臂让鸽子落下,从信筒中取出一张小纸条,骂道:“真是个废物!”
“怎么,失手了?”
“不,我说的是令狐奎的孙子,贪恋美色,坏了我的大事。”
“哦,难道是那个幽州新秀二少爷吗?”
“就是他!他迷恋东方延的侄女,其实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可这小子鬼迷心窍,非要这个臭丫头,为此没少挨他爹的训斥。”
“小孩子嘛,不都这样?今夜不成再找机会就是。”
“要不然我亲自走一遭?”
“哈哈哈哈,对付那样的人,用得着名震妖族的孤狼出手吗?也太大材小用了。”
伴随着笑声,两人已走得远了,方鹤翎无法再听得后面的言语,想要悄悄地跟上去,又怕他们察觉,便蹲在树上,琢磨他们的话,心想:“妖族的孤狼?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唉……要是还在山上,兴许老伯知道,可惜……不好!他们一击不中,定会再行加害,我得去救匡志雄。”刚想动身,转念道:“救他做甚?这个恶徒早就该死,若不是为了他,我怎会被赶下山?哼!不去。”
方鹤翎就这样左思右想,犹豫不决,眼看天边泛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方鹤翎终于打定主意去搭救匡志雄,“不管怎么说,他也算这个阴谋的关键人物,兴许我能从他的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东西,救下更多无辜的人。”
于是方鹤翎施展神行法,回到客栈,此时令狐润等人已经离去,整个客栈空无一人,方鹤翎只好向附近的人打听匡志雄的去向,谁知一无所获,他哪曾想到他们深夜相斗,又有谁敢近前呢?
方鹤翎在附近寻觅数次不见,暗想:“看来他命该如此,这可怪不着我,我还是去打听打听芷瑶的下落。”便施展神行法,半日间来到一座城下,此处城高墙厚,热闹繁华,上写着“长安”二字,但见:民丰物阜,市井安闲;做买做卖,和容悦色,来往行人,谦让尊卑。真是“秦汉隋唐十朝都,丝绸之路第一镇”。
方鹤翎赏玩多时,行至一座酒楼,抬头望见三个镀金大字“迎客楼”,便向内走去。店小二笑着迎上前问道:“容官,您几位?”方鹤翎道:“一位,有雅座吗”店小二道:“有,您楼上请。”
方鹤翎相随来到楼上一个雅间坐下,要了一斤白干,两斤牛肉,四盘果碟,正自享用,忽听隔壁有人窃窃私语,方鹤翎初时不以为然,后听说到“做干净点儿”,便心生疑虑,侧耳倾听,一人道:“老魏,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另一人道:“放心,一切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
“好歹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看他,不如放他一马?”
那人冷笑道:“老魏,你要明白在西域,帮主让谁三更死,他就绝活不过五更”
“但这是在长安城,还有龙吟门下属的白虎堂,未免太冒险了吧?”
“帮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老魏沉默不语,半晌不见动静。
“好了,明日会面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嗯,明日未时,城南树林相见。”
那人长舒一口气,说声“好”字,便不再言语。
方鹤翎听出来是魏管家和李舵主二人,暗忖道:“这二人怎会出现在此?不知他们要去见谁,又要谁的命,我还是赶去看看。”
次日午后,方鹤翎便来到城南树林,寻一隐蔽处藏身,待到未时,果见一人,黑布遮面,身穿褐色长袍而来,不一会儿,又来一人,披一领黑色银边斗篷,二人相见叙礼毕,黑衣人道:“李舵主,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褐衣人道:“西门大公子,帮主命你……”
“住口!”黑衣人道,“他是你的帮主,不是我的。”
李舵主陪笑道:“嘿嘿,在下失言了,忘了咱们是合作关系,是我疏忽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少说这些个没用的话,说吧,这次杀谁?”
李舵主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递与黑衣人,说道:“这是行动计划。”
“什么!你们疯了,要杀她们?”
“废话少说,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不干”
“好,那你做的事可就瞒不住了,你想想会有什么下场。”
“你……”黑衣人指着李舵主恨道,“你敢威胁我。”
“哎哟,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想让西门大公子明白,合作,对你我都好,反之就难说了,想要坐上庄主的位子,就要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
“绝好的机会?”
“正是,这两个人的份量想必你也清楚,如果让她们死在此处,东方、令狐两家会罢休吗?”
“你是想让我西门世家给黄沙帮做挡箭牌?”
“非也,是让金乌帮做我们的挡箭牌,凭你二叔与金乌帮的关系,你想想他会怎么办呢?”
黑衣人苦笑一声,“亏得你们想出这等阴损的法子。”
“‘兵者,诡道也’,帮主有言,事成之后,保你做西门世家掌门人。”
“但愿你们言而有信。”二人说完,各自散去。
直到此时,方鹤翎终于明白了,李、魏二人所谓的计划,其实是为了让令狐世家,黄沙帮铲除异己,借此引发江湖纷争的阴谋,而包括北山帮在内的所有人不过是枚想丢就丢的棋子罢了,真正的博弈者是那个龙姓神秘人和妖族的孤狼,方鹤翎断定这个孤狼与令狐世家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想要将他挖出,就必须先救下东方桐和令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