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季清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被像“旋风”一样刮过来的马丽炸了个正着。
“你闺蜜去现场候着了吗?!”马丽一脸紧张。
对这个自己凭空造出来的“闺蜜”,季清下意识作出反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去了!”
马丽一声哀嚎:“啊我这个记性,竟然忘了把直播的器材托你转交给她,那可是我新入的一套直播工具,画质高清,又好操作。”
看了眼钟表,马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脸大义凌然:“你偷偷下班给她送去好吗,离下班也没多少时间了,我帮你打掩护。”
“拜托了!”季清看着马丽亮晶晶的小眼睛,本就心虚,想都不想,捣蒜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马丽手脚利落,不一会就帮季清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揣进包里,低声叮嘱:“东西在休息室的第二个柜子里,拜托你了,同志!”
“保证完成任务!”
拿了东西坐进出租车里的季清,回忆这两天一连串的折腾,只感觉恍若在梦中。
平复了一下,季清才感觉自己平时轻飘飘的挎包今天意外地鼓囊囊,拉看一看,什么“医用口腔包”“碘液”“手术微创缝合针”,把本就不小的包塞地满满当当。
季清:“......”
她这是去开诊所还是看演唱会?
估计是马丽情急之下只顾着打发她去送东西,没仔细看就是一通乱塞。好在这些东西虽然占地方,但都不算重,季清也就没管这些七零八碎。
等到了地方,她付过钱下车,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现场看演唱会了。
和耳机里看似近在咫尺的声音不同,在演唱会上,和心中喜欢的偶像同唱一首歌,站在现实空间的土地上,这些才是真实的。
精心布置过的会场,每一个细节都温暖着白日里奔波在红尘中的人们。带着笑的工作人员,一边接过门票,耐心地指引路线,一边把早就打包好的纪念品送到他们的手里。
灯光在按照事先设计的那样环绕照射,移动又聚合,把本就华丽的舞台映衬得更加流光四溢。
粉丝应援团一遍一遍练习地口号,青春洋溢的脸庞对着路边媒体的镜头,毫不掩饰地展现他们对偶像的热爱与支持。
整个会场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忙碌的井井有条。
季清趁着排着队等待的空隙,四周环视了一圈,本来烦躁不安地心情忽的安静下来。
来到这个地方的每个人,也许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但他们都是为一个人而来。
但不一样的是,他们只看见了那个在聚光灯下光彩夺目的全民偶像,为此欢呼呐喊。
而季清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过去,那个曾经真实触碰过的亓子凡。
季清在位置上坐下,搭好直播设备,摁下开机的按键,见演唱会还没开始,就浏览起网上关于亓子凡的评论描述。
看了许久,季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过去总是带着有色看亓子凡,不了解那个原来把自己气地跳脚的不羁少年,其实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优质偶像了。
而且一路走来,都是实打实地不容易。
季清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他睡着时柔软的眉眼。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一层一层地暗了下去,直到再没一丝光亮。会场的人们察觉到了演唱会要开始了,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中心“刷”地亮出了一个光点,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外走。
漂亮的侧脸被倾泻的光线绕着,眼尾微挑,配合着恰到好处的配乐,在半明半灭间开了口。
这是季清第一次听亓子凡唱歌。
该怎么形容呢?季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觉得在寒冬里,再潺潺的温流也不过尔尔了。
群聊中,也少见地有些沉默,直到一曲完毕,才终于冒了一句话出来。
【哭死我算了】:下次,我一定要听现场!!!
没有人回她。
因为每一个人都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没有人录视频发朋友圈炫耀,都是摇着荧光棒,慢慢地融入天籁。
这才是,一场真正的演唱会。
*
亓子凡早就看到坐在前排的季清。
她把平时扎起来的波浪长发放下,散落在身边,更显得整个人娇小玲珑地有些过分。季清像一个正在听讲的学生,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旁边架着是......
相机?
原来,她也是自己的粉丝吗?
亓子凡今天的状态本就不错,见昔日的冤家坐在前排看着他,更是存了卖弄的心思,最后一个高音,飙地刻骨又深沉。
然后......
亓子凡口中昨天拔牙时缝着的伤口,不知怎么硬生生地崩了开来。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势汹汹。
坐在前排的季清敏锐地察觉亓子凡有点不对劲。
杜淳本来也和满场地的人一起沉浸其中,见亓子凡一脸复杂地看过来,瞬间清醒,立刻安排主持提前进行互动环节,把亓子凡换了下来。
“接下来是简单地休息,你们的QQ写了一封信给你们,想不想听!”
“想!”......
后台。
“怎么了?”杜淳迎上去,见亓子凡面无表情地“吐”了口血后,简直有点花容失色,“QQ,你怎么了,别吓我!”
被杜淳猛的一拍,亓子凡差点真吐血,微微侧身避开杜淳的魔爪:“轻点,我只是扯到了拔牙的伤口。”
亓子凡虽然平时冷漠倨傲,但在关键时候,比杜淳这个经纪人可靠谱多了。
按住出血点,亓子凡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转头对杜淳道:“季清在第一排,让她给我来处理一下。”
杜淳急忙点头,刚奔出后台,就见季清早就离开座位在不远处等他,杜淳顾不得多想就把她领进后台。
看着满满当当摆了满桌子的医疗用品,亓子凡和杜淳的脸都有点黑。
她是神棍吗?怎么知道会出事?
竟然随身带这么多医疗用品。
或者这位姑娘职业病深沉,这些不过是出门必带的东西,像当于“口红”等化妆品的地位。
杜淳后知后觉地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二种解释,不由得一抖,对这位姑娘的评价又变态一层。
季清知道他们在揣测什么,但这些机缘巧合解释起来太费劲了,没那么多时间,就由着他们乱猜。
“这位主持人大概能拖多久?”季清一边检查着伤口的受伤程度,一边出声问杜淳。
谈到这,杜淳得意一笑:“那位可是最能唠嗑带气氛的,见的多识的广,是国内排得上号的‘快嘴’金席。我早就让助理去对讲机里和他说了,让他能拖一会是一会,时间绝对够了。”
那就好。季清垂下眼压住出血口,准备缝针。
这时有人匆匆过来,压低了声音和杜淳说了句什么。
“什么!对讲机坏了?!”杜淳猛的跳了起来。
季清眼皮一跳,低头就发现手下压着的伤口又有点血渗了出来。
表明伤口主人此刻的情绪也不是很平静。
杜淳看了眼冷着脸的亓子凡,弱弱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这就去和主持人暗示一下进度......”转身,求生欲爆棚地直奔筹备间。
筹备间有一个窗户正对着主持人的位置。
杜淳站在中间,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各显神通,妄图通过最原始的肢体语言向金席传递“拖延”的信息。
一番费劲的鸡同鸭讲,双方好像终于达成了共识,见金席脸上闪过了然,杜淳小小地自恋了一下。
哼哼,果然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
舞台上的主持人看着窗边张牙舞爪的人,联想到之后的劲爆环节,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们这是嫌进展的速度慢?
那么,到他这个“快嘴金”艳压群芳的时候了!
一瞬间,金席彷佛被按了N倍速,成功在30秒内,读完了本该两分钟才能读完的话。
所有人都被他“突突突”的语速震惊到了。
还真的是......快嘴啊。
杜淳从震惊中回过神,陷入了“主持人会错意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的死循环中。飞快地过了一下之后的互动环节,杜淳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要完。
他光顾着“暗示”主持人了,根本没来的和后台的工作人员通气,所以,他们一定会配合主持人的话语......
“大家想看看后台更衣间的情况吗?!”
“想!”尖叫声此起彼伏,迷妹们都快疯了。
“嘘——让我们悄悄地推开门......”
每一双眼睛都是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什么。
摄影小哥蹑手蹑脚地扛着摄像机,突然将更衣室的门推了开来。
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上没有起伏的肌肉线条,没有微红的脸颊,没有精干的细腰窄臀,没有半点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甚至过于清水了。
他们心中“YY”当主角此时穿戴整齐,正顺从地张着嘴,任对面带着口罩的人捣鼓。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两人一齐朝着镜头了过来。
摄影机小哥也察觉到了不对,脑子一片空白,手却下意识尽职尽力地按照昨天彩排那样,拉近镜头。
突然被拉近的镜头好像不知道该记录哪一个,来回变幻了几遍。
最后,在针尖上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