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南崖峰住的除了沈乐安、二师叔、二娘外,就只有小师叔和木止语。沈清和住在洱南崖半腰的主殿中。
沈乐安羡慕沈清和住的地方又大又精致,沈清和羡慕她住的逍遥自在。
平日里,二娘白日会去主殿给商部的师兄们讲课,二娘以前是商部的弟子,三师叔的师妹。三师叔突然暴毙后,二娘就挑起了商部的担子。二师叔曾今说,别看二娘柔柔弱弱的,实则精明的很。没见过二娘打算盘的人,就不算见识过二娘的美。
沈乐安正准备借助铁锁飞下崖峰,这个铁锁是工部专门为她打造的,从她的偏殿前往主殿要经过一段陡峭的石崖,她武功实在太差,光凭自身根本飞不下那段石崖。
她握着手中的铁锁,暗下决心这一世她定要勤加练习,不说成为天下第一,最起码也要能打的孟知行跪地求饶。
沈乐安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二师叔倾囊相授时,背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吱……”脚下一滑,眼看要摔下石崖,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拎了上去……
丢人……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乐安!”二娘扶住还未站稳的她,心中满是担忧。这几日她一直在纠结该如何对沈乐安解释孟宁的事,如何让她原谅孟宁的无心之失。
“二娘!”沈乐安笑嘻嘻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二娘,你今天怎么没去商院讲课啊。”她自动忽略身后的孟宁,不知为何一看见孟宁,就会想起孟知行……换言之,总觉得自己又在孟知行面前丢了面子。
“乐安……”
“二娘你怎么了?”沈乐安见二娘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身后的孟宁,心下了然。
一旁的孟宁也心生不安。“茵茵...你”
“你闭嘴!”二娘喝斥到。
孟宁“......”
沈乐安:“......”二娘对帐房叔父竟然这么凶。上一世她对孟知行可是百般呵护,他说的话自己恨不得随时拿着小本子记下,更别提打断了,沈乐安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乐安.....二娘我...”
“二娘,你已经叫了三遍我的名字。二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呀,不然你又是把我当外人看了。”
孟宁走近,将二娘搂进怀里,小声在二娘耳边嘀咕了几句,才见二娘散去脸上愁云,紧张的看了看沈乐安,见她漂亮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终是下了什么决心,带着沈乐安一起去往她的住处。
沈乐安对二娘的住处十分熟悉,院外的桃林是她和沈清和、柳修文一起栽种的。
看着现下开的正艳的桃花,她想起那时,她想种各种各样的果树,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新鲜的果子。可沈清和要种梅树,她说这样冬季也能闻到清新的花香。两个人因此还大打出手,最后是在柳修文的调解下种成桃树。
沈乐安看着二娘和孟宁的背影,桃花树下,佳人相伴,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衬的身边人更加明媚。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柳修文,什么桃树既能赏花又可吃果子,他分明就是为了迎合沈清和的喜好,借她们三人之手,送沈清和一片桃林。
自己上一世真是个猪脑子,柳修文那么明显的喜欢沈清和她竟然一点也未察觉,直到后来柳修文为保护沈清和葬身火海,她才知道柳修文对沈清和的感情。以前她总认为是沈清和故意联合柳修文一起欺负她,所以每当柳修文站在沈清和那边时,她总会去找木止语哭诉。
哎,沈乐安扶额,往事不堪回首。
“乐安,快跟上。”二娘呼唤到。
沈乐安连忙快步跟上,二娘刚想抱起她时,却被孟宁抢先一步拦腰抱起。沈乐安在孟宁怀中,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未带面具的孟宁:眉眼俊朗,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和年纪的沧桑,孟宁此时才三十又七,眼神中却透露出历经沧桑的疲惫感。
孟知行很像孟宁,尤其是眉眼比之更甚,孟知行少了孟宁的一份刚毅多了一份柔和。她第一次见到孟知行,场面虽狼狈,但他眼中神采飞扬,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浅笑时的温柔,让她一下子就着了迷,从此万劫不复。
沈乐安思绪被周遭环境变化拽了回来,只见孟宁走路时慢时快,周边桃树在眼前来回轮转,她可以感觉到孟宁此时走路非同寻常,迈步时频率不一,脚下分明是残花却踏出了水声,本该传来的鸟鸣也忽然消失,耳边只剩两人脚步声。
沈乐安侧目一看,只觉心惊。
刚刚的桃林竟然开出一条小路,道路两边从桃树过度成为梨树。
这桃树何时竟成了阵法。
穿过梨林,竟然是一座从未见过的别院,别院依旧沿袭和她住的偏殿一样寒酸。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孟宁,孟家山庄可是精致又别雅,她到现在都想把随教搬去孟家庄。
孟宁放下沈乐安,走至二娘旁。她还以为他们又要耳语一番,哪知孟宁只是帮二娘摘去头上的花瓣,那动作轻柔至极,二娘不经意流露出了少女的娇羞。
铁汉柔情,沈乐安脑中突然蹦出这四个字。
“桃花粉嫩,二娘俏丽。人比桃花娇说的就是二娘吧。”
“属乐安嘴最甜了。”二娘娇叱到。
孟宁也注意到二娘脸上的红晕,温柔的牵起二娘的手浅笑道“乐安说的对。”
眉眼没了疲倦,满心只有二娘的孟宁,一下子就变成了上世记忆中的账房叔父。
沈乐安很开心,她很快就可以知道二娘和孟宁的故事了,这个让二娘等了十几年的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中还有属于她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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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屋内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随即院门房门自动打开,一阵木轮声响,就见一位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坐着轮椅来到院中。
“师兄,他怎样了。”二娘低声问道。
“小师叔!”沈乐安激动的跑到轮椅前,叫着师叔,小脑袋却往屋里伸,想看看屋里有什么。
“哼。”小师叔冷哼一声,见沈乐安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才满意了许多。“听说,乐安受伤了?”
“可不是吗,师叔你快看看,乐安这里被穿了个大洞!”她将小师叔推到石桌旁,帮小师叔升高轮椅,自己坐在石登上,指着自己的右胸口,不满到“小师叔,都不去看乐安!”
小师叔心疼的拍拍她的小脑瓜,连忙解释道“师叔是要去的,这不,乐安先找上来了吗。”
“师叔骗人!要不是二娘,师叔躲在这里,乐安肯定一辈子都找不到师叔了!”沈乐安赌气般的要将小师叔推远一点。
“乐安,你小师叔内伤还未痊愈,身子骨还没调养好,经不起你胡闹。”二娘以为她真的要推小师叔,连忙制止到。
这一下惊的沈乐安,赶紧拽紧轮椅把手,深怕小师叔自己离开。这才打量了小师叔,发现他脸上毫无血色。
“师叔你怎么也受伤了,师叔是不是很难受”
小师叔见她已知自己受伤,便咳出了声。刚刚看见二娘带着沈乐安过来,他一直忍着不适,先下咳了出来,胸中舒服了很多。
小师叔接过二娘递来的茶,饮了一口,才说“不难受,小师叔身子骨可比我们乐安好多了,乐安都能起床活动了,师叔很快也能好起来的。”
沈乐安知道师叔是在哄她,鼻子一酸,还是忍住了泪水,仰起头,笑的灿烂,对小师叔说“那师叔要快点好起来。”
“......孩子怎么样了。”孟宁恭敬的行礼问到。
“毒已经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谢......”
“不过……”孟宁身形一顿,刚放松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不过,若不能找到解药,这孩子顶多一年的寿命。”
“……宁郎……”二娘欲言又止。
“无妨,还有一年时间寻找解药。”孟宁牵过二娘的手,安抚到。
听到这里,沈乐安站起身,飞奔进房内。
床上确实躺着一十四五岁少年。
越是靠近床边,沈乐安越不敢走进。她在记忆中拼命搜索:上一世孟宁有没有带来一位少年……上一世她醒来,只知道多了一位帐房叔父,并未见过其他人。
按时间来算,孟知行先下确实只有十四五岁,莫非床上躺着的真的是孟知行?
沈乐安走近。紧张、担忧、愤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全身僵硬的强迫自己看向少年的脸。
“呕...”刚刚屋内的血腥味让沈乐安胃里翻江倒海,待看清少年的面容后,那股恶心再也压抑不住。
“乐安……”
“乐安!”
“乐安!”
小师叔、二娘、孟宁在身后大声呼喊。
小师叔的木轮飞快运行,还是没有快过孟宁。
孟宁一把扶住她,二娘也赶来轻拍她的后背。
沈乐安最近并未吃什么,胃里翻江倒海现下也只是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