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胧又重新把男孩的话重新想了一遍。
到底哪里是接下来探查的地方？
“啊……澈，你还记得之前男孩念的诗吗？”林胧说到。
“索德格朗的《星星》？……我明白了。”
许澈由最初的不解很快变成了然。
而男孩则是挠了挠头，望向他们，“那个，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原来是图书馆啊……”男孩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很熟悉……”男孩扭头望向他们。
图书馆装修的很简朴，与之前看到的私立中学的样子，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木制地板和老旧的桌椅上，已经布满了灰尘。
男孩轻车熟路地走到窗边的位置，拉开米白的窗帘，窗外，不是意想之中的灿烂阳光，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男孩低下头，发现桌上出现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他打开，上面有一首诗：
若逢新雪初霁，
皓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向我走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笔记本上的字体很熟悉，他轻轻抚摸着，泪水，突然从他的眼眶里流出。
“小汐，我今天读到一首诗，想送给你！”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
“什么诗啊？”
“余光中的《绝色》。”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女孩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轻轻朗诵了起来。
小汐听完了，沉默了好久，突然抬起头，望向窗外的阳光，“今晚月色真美。”
他懵了，疑惑地望着小汐“可是……现在是下午啊……”
小汐迅速地将脸别过去，“我说错了。”
男孩噗的笑出来，他选择不去纠结小汐的话，而是重新说到：“今天夕阳，也很好看。”
“是啊。”
夕阳西下的暖橘光芒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个，一起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唤醒男孩是林胧的呼唤声，“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男孩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般的突然醒来，有些依依不舍地说到：“梦到小汐了……”
听完男孩的讲述后，林胧歪头看向许澈：“澈，今晚月色真美是什么意思？”
许澈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胧有些为难，转了转眼珠，“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吗？”
男孩似乎害羞了，“是……是这样吗？！”
许澈点点头，表示赞同，“你之前对她说的诗，相当于是告诉她‘你是在我心中最美的’，一般都会被认为是告白。”
“所以听了这么多年的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竟然是在表白……”林胧一本正经地分析到。
许澈无奈一笑。
男孩羞得抬不起头，说句话都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我……我……知……道……道接下……去哪里了……”他两个手的食指按在一起，眼睛看向一旁，有些羞涩地说。
“你想起来了？”
男孩垂下眼皮，“有点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在校医室……”他小声说到。
他们找了很久，才勉强辨认出前面的这一座房间，是校医室。
不同于其他房间，被黑气缠绕，校医室是干干净净，似乎没有一丝黑气敢靠近。
林胧皱了皱眉头，看向男孩，“你确定是这里？”
男孩点点头，“是的。”
林胧和许澈抱有警惕地走了进去。
男孩走在前面，探查着。
林胧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小花发夹还没被踩烂，她将它捡起来，揣进了怀里。
男孩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
许澈也停了下来，看到男孩面前的东西，挑了挑眉，“终于意识到了？”
男孩前方的，是男孩的尸体。
男孩回过头来，他的声音很平淡。
“有一天，我又被欺负了。小汐来医务室找我，却刚好被我父母撞见，他们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给我办理了转学手续。”
“当我终于从父母的监视中抽出身来，想要找到小汐时，他们却告诉我，小汐在医院。”
“我发疯一般地跑到医院，那天的雨啊，下得好大好大，大到我都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我的泪水，还是雨水。”
“我到的时候，她的家长刚好不在，但我也不敢进去，我只想，远远地望着她。我怕我再近一点，心就会痛的像千刀万剐。”
“后来，我知道了，小汐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从那一刻起，我疯了。我来到我们最后见面的医务室，完成一位神赠予我的仪式，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来这座学校的覆灭！”
“最开始，人们只是会做出疯狂的行为，不被常理所理解，人们互相蹂躏，毫无同情和怜悯，接着，他们的身体将会慢慢被腐蚀，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死去……”
男孩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眼睛慢慢变红，“没人能够真正的杀死我！神只是让我付出生命，却无法抹去我鬼的存在！”
林胧没有评价他的行为对错，只是平静地说到，“这样的你，真的是小汐想要的吗？”
男孩愣住了。
红色的眼睛转着圈圈，“小汐……小汐……”
最终，他抬起头来，冷漠地望着林胧：“小汐是谁？”
“已经忘记了小汐了吗……”林胧很淡定，从怀里掏出之前捡到的发夹，“记得这个吗？”
男孩望了很久，最终把发夹拿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着，“发夹……发夹……小……小……小汐。”
他慢慢蹲下身来，眼里蓄满了泪水。
“小汐，这个发卡送给你。”他从包里掏出发卡，递给小汐。
小汐笑了笑，笑靥如花，“这种风格是我外婆喜欢的啦……”
他困窘地挠挠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汐又笑了出来，“不过，只要有花的，我都喜欢！”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一颦一笑，至今，记忆犹新。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男孩将身体揉成一团，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小汐说过，想要他和同学好好相处。
小汐说过，要认真学习。
小汐说过，要用友好的眼光去看待世间万物。
小汐说过，要好好活下去。
小汐……小汐……
真的好痛啊……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走向死亡。他存在的原因，来自于对他人的恨意，而当恨意消散，他也自风而去。
不过……死了也好……或许，就能看到小汐了吧……
他最后那一刻，望向林胧和许澈，“小心六方神……他会……蛊惑人心……”
说完这句话，他便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发夹，也随之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