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吃惊呐!”
龙烈随后从渚田的背后走说道。
“是啊。”
药液雨并未把这些高级母钟癌细胞成员融化,甚至并未灼伤,只如同一场大雨淋湿了衣裳般将他们的膜壁打穿了,他简直能看见他们正在恢复。
“毕竟是那种高级母钟癌细胞成员嘛。”
渚田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是灰心。
已经被激怒的集群,身上此刻变的暗红,慢慢地,暗红的身上流出了暗红色的毒素粘液。
与此同时,渚田仿佛感觉到自己所站的地方有些微微颤动、类似地震一般,但是,很隐忍着,并未有爆发迹象。
暗红色的毒素粘液很快流到了他们脚下,第一个红将军看见了,把红色毒素吸饱,携走了。
很快,后面来了许多红将军,毒素粘液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够,简直杯水车薪。
“那些红将军也会死的,他们可能会一去不复返,紧接着的是白将军……”
“一去不复返……”
这就好像是在说组成莉玛院长的生命部分那样,一点一滴在消失,逝去就永远回不来了。
老实说,她还有48个小时活头。
记得去年开学典礼时候,她还英姿飒爽地站在主席台上,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讲:
“人生从来都不是为了被打败而诞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绝不会被打败。”
她是从大数据战争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核泄漏事故使得她内脏受到严重的核辐射,最后她虽以积极进取和顽强拼搏的精神组建了这支苹果队,还以其自身的坚韧经历来教导队员们: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
然而,经过开学典礼,她就病倒了。
她因患罹患癌症入院治疗,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积极与疾病抗争,多器官癌变衰竭使她曾经几次濒死,
直到现在,渚田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莉玛院长的情景,她面部的肌肉当时已经开始瘫痪了,带着军官帽与白手套,拄着拐杖,这几乎使他不禁想到,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年人到底还能干什么。
莉玛院长认真扫视过这些饱经层层考验、历经严格选拔并淘汰了诸多同伴的苹果队员们,就开始讲习:
“上帝以前给过我们三个苹果,夏娃、牛顿和乔先生,现在就让我们来做这第四个吧。”
自那以后,渚田也没有再见过她,今早他忽然看到这具如同尸体的院长的丑陋病躯时候,甚至感受到了一丝难堪。
她的精神仍被人所传颂,她的肉体却已经腐朽到这种地步,他情愿想不起那些传说,不愿面对这样的莉玛院长,更不愿意看见她丑态时候的样子。毋宁说,是她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太高太大了,但她却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她倒下了吗?
——渚田扪心自问着,并打算尝试着接受这个事实,打心底里说,他还接受不了。
她的眼里好像对于死亡或者丑陋的病躯这件事,并不那么在乎,也从不在意一样,用眼睛光点中持续闪出的宁静颜色,这份泰然,叫人肃敬。
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幡然想到,死生问题,她已全然看淡了。
也许,最后是莉玛院长的目中的光点让他受到了鼓励,冷静下来了。
她还在战斗呢。——他也要展开斗争。
两把生物枪消灭所有敌人是不行的,他扫射时频频扫到胞仓壁上,胞仓壁岿然不动,安稳如山,母钟癌细胞被他射中了内核,或射断了基因链。
“这都是他们的致命点,好样的,恐怕也是那几个粉红色的致命点吧,干得好,总之,他们是活不下去啦。”
“还有多少个?”
“受致命伤的有23个,还剩下应该不到一千吧。”龙烈回答完毕。
随后,他发挥出狙击手的习惯,每打倒一个就在心中记一个数。
生物枪时而光芒四溅,把渚田的身子投射在胞仓壁之上,他时而高大,时而灵巧。
躲过了来自那两个粉红的射毒。
终于来到了人形粉红色的面前,他已经大杀四方。
“不要命的赶紧来。”
他愤然地大喊,敌人都悚然了。
他的同伴正在引导真正的核打击——靶向药前来。
他只要把“吸铁石”标靶针扎进去即可。
但在这时,他却停了下来,并开口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大概能懂我的话吧,如果你能讲话,请开口。”
“不要跟她废话。”
龙烈有点着急,他站在胞仓门口打掩护,靶向药导弹快要来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渚田有一夜睡的特别熟,熟到他连梦境和幻境都分不清楚,他记得,梦里面有个东西疯狂地占领了他的身体,他被折磨死了。最终,那东西在他死的时候也跟他陪了葬,他就觉得特别悲伤,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痕。他在梦里想问那玩意儿时,他们全无智商,一声不吭,毫不节制地发展,最后导致全局崩盘。
渚田为自己感到惋惜,也为有这样的愚昧生物的存在,感到悲哀。
这位红色之母近乎发展成为一个人形,活脱脱地像一个女人。
渚田以为她会讲话,结果她却到死都一言未发。
“靶向炸弹快要来啦。”
“请等一下,再打击。”
“不行,错过了,等下次来,需要24个小时,会来不及的。”
“但……”
“唉,你看起来是挺聪明的,你问她,她是人么,会说话么?——并不是吧。”
龙烈又指母癌细胞的胸部说着,“你瞧她的胸口还正在分裂呢,她只是病毒而已。”
这些渚田当然看见了。
“这理应是她的本能……”
他想要争辩。
“啊哟,来不及啦。”
龙烈跑过来,从他手上把标靶针抢过了去,扎进了母癌细胞胸口,并推送药液。
母癌细胞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这一切,她身边的两个高级卫士也并没有阻止他。
“这又是为什么?”
连龙烈都感到震惊。
从没见到母癌细胞之前,她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狡猾的存在,渚田一想到许多人都为她所摧残,就怒火中烧。
见到之后,仔细看时,她那快要形成眼睛的红色眼瞳和红色眼白却充满了无限凄凉的悲哀,脸部表情也布满了扭曲的伤感,简直给人以一种悲伤本体的化身感觉。
——正是看到这,渚田才放下了朝她射击的枪口,他甚至在看见她的样子后,马上联想到了死人的哀伤奠乐,这是多么地震撼人心的伤心呐!
以及家属痛哭流涕、白衣素稿的画面都淋漓尽致地刻画在了他思维里,这画面又让悲伤往诡异的方向发展着。
“不必多想!”
龙烈拉着渚田往外跑,离得越远越好,等一下这里将会充满死亡。
被拉出去的同时,渚田转眼望去,母癌细胞已转身朝胞仓深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