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沙兰,她勾着腰,一手搅拌着锅里的汤,一手抚了下耳边散下来的长发,看了眼沙兰,又垂下眼,安静的煮着汤。
沙兰也只是怔怔地看着咕嘟冒泡的汤。
这画面,从那年的兽人劫掠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因为沙兰的父母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看什么呢?”弥赛亚声音柔柔的。
沙兰猛然一惊,才回过神来:“没…只是…只是…”
看着沙兰有些空的眼神,又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石头屋子没有窗户,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房子里篝火坑里都得有着篝火。
门边有张长桌子,配着四五张椅子。
桌子上燃着的烛台虽然陈旧,被弥赛亚打扫了之后,也看不出灰尘的样子。
拉开一个椅子,沙兰坐了上去,手扶着头,静静看着弥赛亚煮汤。
跳跃着火星子的篝火把黑暗的屋子映得影影绰绰。
“看什么呢?”弥赛亚抬头又看见沙兰对着自己发呆,不禁脸微红。
“你会煮汤。”沙兰笑了笑。
“不像一个公主?不像一个军官?”弥赛亚笑着摇了摇头:“总都得吃饭的呀!”
沙兰点了点头。
不一会,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浓汤看着就煮好了,弥赛亚把汤装进两个大木碗里,端上了桌子。
弥赛亚坐在桌子靠里屋的那边,沙兰坐在靠门边。
浓汤是淡红色的,看样子应该是用的萨默尔豆子和几样菜煮出来的豆子饭。
“真想不到你会做农家饭。”沙兰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尝了下。
磨碎的萨默尔豆子的果酸与叶子菜的味道混在一起,煮在汤里闻起来没什么味道,吃在嘴里却是微酸带甜,绵沙可口。
“我可是军人,又不是娇滴滴的花瓶。”弥赛亚埋着头,轻声说道:“我们加鲁人,各个都是纵马驰骋自由如风的骑士。这点小事情,不值得说道。”
“真羡慕你们啊,能自由自在地活在草原上。”沙兰边吃边说。
“我们还羡慕你们希雅人有那么肥沃的土地,那么先进的农耕技术,永远不会像我们一样风餐露宿,永远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呢。”弥赛亚抬起头:“好吃吗?”
“好吃!”沙兰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人都埋头吃饭。
有些事情,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或者去面对。只能沉默了。
但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们接下来…”沙兰还没说完,就被弥赛亚打断了。
“火墙都烧好了,我睡里屋,你睡外面这张床。”弥赛亚柔声说。
沙兰沉默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咱们这的储备能撑到冬天过去,但是之后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弥赛亚停下手中的木勺子,低着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着沙兰依然想得到答案的脸,还是叹了口气。
“我们不会等到冬天结束,我们会在天气转暖的时候离开这里,我会回归军队,你要去哪里都行。”弥赛亚重新换上那熟悉得坚韧的嗓音。
“你要回军队?你不回草原吗?”沙兰问。
“不,我是军人,也背负着部落的希望。”弥赛亚坚定地说:“如果我失踪了或者死了,帝国会再让我的兄弟姐妹代替我,帝国的军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希望他们来受苦。另外,我官职越高,越能给部落带来好处。”
“你什么时候能退役?”沙兰好奇地问。
“马革裹尸的时候,就是我退役的时候。”弥赛亚板直了身子,用标准的帝国军人的方式吃饭。
沙兰叹了口气。
“我可能得跟你回去。”沙兰饭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步兵在这种级别的全面战争里可活不过两天。”弥赛亚板正着脸问。
“可能因为命吧,有些事情还需要完成。”沙兰突然想起了莎乐美,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活着吗?
“能讲讲吗?”弥赛亚看着沙兰又出了神,问道。
“说说也罢。”沙兰就把自己如何被强征入伍,如何第一次杀敌,又是怎么认识莎乐美,又如何躲进巨木森林,又误入魔族墓地的事情原本地给弥赛亚讲了一遍。
“这么说,你还得去见帝国里的几大剑神法神?”弥赛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别忘了你可是一个平民,就比奴隶高了那么一点点。”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沙兰笑了笑:“这年头,能活着就万幸了吧。”
“你未来的打算呢?”弥赛亚突然问。
“打算?什么打算?”沙兰托着脑袋想了想:“以前的话,肯定是种好地,娶个媳妇,生个孩子。”
又想了一会:“现在吧?打算就是活下去吧!也不知道兽人什么时候才离开帝国。”
看着还期待兽人和以前一样劫掠些地方就退走的沙兰,弥赛亚沉默了一会,说道:“可能兽人不会走了,这次,是人类和兽人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得死多少人。”沙兰叹了口气。
“人命从来都不会是皇帝们考虑的事情。”弥赛亚笑了笑:“我们还是想办法活下去吧。”
“你们这样飞檐走壁的斗气战士还怕活不下去啊?”沙兰夸张地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我们的对手也会飞檐走壁也会魔法斗气呀!修炼的世界里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弥赛亚笑着说道:“赶紧吃吧,天不早了,吃完了早点休息。”
萨默尔豆子饭虽然很简陋,但是很有营养,很顶饿,不一会,俩人就吃完了。
弥赛亚去了里屋,收拾了床被,又回头看了眼沙兰:“我可是会斗气的!”
沙兰笑了笑。
说是里屋,其实里屋外屋连墙都没有,只是几个木头承重柱子隔了一下。
好在是北方的房子里都有火墙,床就在火墙边,不担心冷的问题。
照顾好了篝火和暖炉,沙兰脱下身上的盔甲衣服,躺进暖暖的被窝里,不禁舒服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很久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温暖的房子,温暖的被子。
什么生,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