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几天,感觉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魏律师终于来消息了。这次依旧是在旅馆与赵逵见的面。
一见面,魏律师就皱着眉头说:“估计胜算的几率很小了,法院已经把法医的鉴定作为了重要的证据,证明那个孩子就是因为被埋引起窒息而亡。我前两天再次申请见了你家赵德志,孩子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对于我的到来很抵触。一直强调让你们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想什么办法了。临别的时候,他哭着跟我说:‘你转告我妈,下辈子我还做他的儿子,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儿子!’”
张爱听到魏律师的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赵逵开始长吁短叹,时不时地挠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律师搓了搓手,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慰赵逵夫妇:“你们呢也别太伤心了,有些时候这事啊就是这么凑巧,没办法,生死由命啊!”
张爱哭着说:“魏律师啊,我们这么远来了,这么多天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儿子,你给人家说说,能不能让我们见孩子一面,也算让我们心里有个交代!”
魏律师摇了摇头:“目前你们还不能见,不过等两天法院会公开审理案件,到时候你们可以坐在旁听席上看看孩子,但一定要注意控制情绪,要保持肃静!”
张爱一听还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儿子,心里又有了一些期盼。虽然明知道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说话,可张爱就是想看一眼。
转眼间,就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一天,张爱和赵逵早早地吃过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前去。乔娜也来了,本来就比较瘦小的她,这一段时间寝食难安,越发显得瘦小了。
乔娜扶着张爱一块坐到了出租车上,现在乔娜直接称呼张爱“妈”,但从来没有喊过赵逵“爸”。
在法院的门口,张爱几个人遇见了丽姐一家,双方在这种场合见面的确是很尴尬的。张爱已经听说,小亮被丽姐领回去已经火化了。如今的丽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憔悴的面孔,红肿的眼睛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同情。
丽姐旁边的人估计是她的近亲,其中一个胳膊上还纹着一条龙,当听说是赵德志的父母时,那个人立刻冲过来要打架。“你们儿子害死了我姐的孩子,今天咱们谁也别想好,法院不判你儿子死刑,出来我就弄死他!”
旁边的人赶紧劝说,那个人还脸红脖子粗的,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法院。赵逵本来在村里算个人物,可现在却大气也不敢出。张爱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要不是乔娜在旁边扶着,早就瘫倒在地了。
到了法院,张爱特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了,乔娜紧挨着张爱坐下。法官们陆续都来了,其中一个人站起来宣读了一些内容,具体读了什么,张爱一个字都没听到耳朵里,现在她眼巴巴地就等着自己的儿子赵德志出来呢!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赵德志被两名警察压着走了过来,手上带着手铐,脚下是铁链子,头已经被剃光了,穿着一个马甲,上面写着“**看守所”,整个人瘦了老大一圈,从出来到指定位置站定,赵德志一直低着头。
张爱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看自己一眼啊,可……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乔娜在旁边也小声的啜泣。
法官宣布正式开庭,然后是当众宣布了赵德志所犯的罪行。丽姐那边也请了律师,魏律师为赵德志辩护。可铁的证据摆在面前,法官出示了法医的鉴定结果,小亮就是因为被埋窒息而死。所以整个开庭只是走了一个形式,魏律师虽然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可对挽回案件没有多大作用。
法庭当场宣布:“赵德志涉嫌绑架并杀害小亮,罪名成立,判处死刑,一个月后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也就是在这时,赵德志循着声音望了过来,一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赵德志一瞬间也崩溃了。判决已经结束,丽姐那边的人开始陆续退场了。两名警察架着赵德志要走,赵德志却突然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
在场所有的人都向张爱投过来异样的目光,估计每个人都在想:“这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妈啊?”张爱想站起来给儿子说两句话,可悲痛就像千斤大石一样压得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只是在座位上哭。
两名警察急忙把赵德志从地上拽了起来,半扶半拉地架出去了,赵德志崩溃的哭声越来越远,一切都好像结束了,然而又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张爱在乔娜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从法院走了出来,赵逵也十分懊恼地跟在后面,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马上要面临着死刑,换上任何父母都承受不了。可法律是严苛的,任何犯了错误的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魏律师从后面赶了过来,走到赵逵身边,十分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没有帮上什么忙!”赵逵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不过,我还可以跟法院申请,让你们见孩子一面!”
赵逵惊讶地问:“我们还能见?”
“现在法律是比较人性化的,判处死刑的人在临终前是可以和自己的亲属见上一面的,但前提是必须申请,经有关部门同意才行!当然,你家儿子也得同意才可以,有好多犯了死罪的人觉得无颜见家人,都放弃了这个权利!你们要是想见孩子的话,我可以帮着申请申请!”
赵逵听了魏律师的话,沉吟了一下说:“等等再说吧,我回去跟他妈商量商量,怎么也成这样了,见或不见其实都是一个结局!到时候我在电话联系你吧!”
“那就这样吧,我有事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魏律师是开着车来的,直接开车走了。
张爱依旧是泪流不止,赵逵这次任由张爱哭,也不说话,其实从赵逵心里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押走了,却没有任何办法,那种无助与无奈让赵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