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脑——由某一著名哲学家提出。他设想一个人被邪恶的科学家实施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下来，放进一个可以使脑存活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递信息，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都还在，自身的运动和感觉都还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
这只是一个假说，甚至提出者本人也以他自己的方式反驳过。听起来或许有些可怕，不过怀雅特并不想在逻辑上与盖勒博士探究这个问题。
“缸中之脑？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盖勒教授满是狐疑地接过了怀雅特手里的笔记，笔记上生动描述了缸中之脑的意义以及必要的科技手段。
为了让教授理解当下的情况，怀雅特贴心地解释道：“这个假说会在20年后提出，不少人会因此被激发一些灵感，也算得上是颇负盛名吧。”
“20年后？你是怎么知道20年后的事的？可别告诉我——”
“是的，我能看见未来，我是一名先知。”怀雅特的单刀直入再次让教授震惊了一把。
教授的右手捂在嘴上，只能蹦出几个连不成句子的字，这么夸张的反应盖勒可没想到会出现在现实中的自己身上。
“你......如果可以，请一定留下来让我对你好好做一番研究。”
“放心吧，教授，以后让您做研究的机会多得是。现在能请您专注在这个‘缸中之脑’上吗？我真的很需要知道它的可能性。”
“当然，当然。”盖勒教授再次仔细审视起怀雅特提供的笔记来，逐字逐句地去理解这些领先于时代的产物。经过大约十分钟后，教授摘下了眼镜，这份笔记显然让他感到了久违的疲惫。
“非常有趣。”这是教授对笔记的首要评价，“非常有趣。我不确定我是否完全理解了‘缸中之脑’这个含义，不过它确实具有可行性。但是在这个时代，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不好意思，怀雅特先生，肯定没戏。”
“教授，未来的世界并不比我们现在多出任何必要的物质。只要掌握理论基础，我们这一小部分人先跨进未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盖勒教授意识到他与面前这个男人的对话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他不知道这是否合乎这个世界的规律，但他的求知欲不可能让他在这里终结话题。
“你是说，你想要通过你的能力提前让未来科技出现？不，这不可能，这不符合时间定律。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先知，但你可能还不清楚时间的法则。你如果看到了未来，那么你看到——”
“那么我看到的未来就一定会发生。教授，我当然知道时间的法则。但是钻一个小空子应该问题不大吧，就好比你刚刚看到的缸中之脑，它被正式发表的时间应该是在20年后，可是你已经在这看到它了。这说明什么？未来的科技或理论是允许出现在这里的，只要它不会影响到我看到的世界就行。”
“没门。”盖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怀雅特的提议，“我是一个学者，我有责任把我的科研成果公布给世界。如果你想把未来科技带到现在，我就必须公开，但是这样就会引起时间悖论，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这是盖勒教授身为一个学者的骄傲，他们自认身负改变世界的责任。如果有人阻止他宣传他得到的科研成果，在他看来无异于阻止人类进步。
“教授，你知道我为什么千里迢迢、跨越大洋彼岸来找您吗？不是因为您在这个领域顶尖。老实说，英吉利的奥克斯福德大学或者布里奇大学有许多比你更优秀的学者。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你热爱科学，热爱人类，同时也热爱女人，热爱钱。也许你对人类科技事业的忠诚度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或许，你只是想从中获得一些利益罢了。人类社会能给你的，我也能。”
怀雅特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到了桌上，稍稍掀开了一角展示给盖勒教授。
“这...这是？”
怀雅特走到教授耳边，轻轻说道：“这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等你点头同意之后，会有更多的。”
“我，那好吧。如果你真能把所有这些技术手段都解决，我可以试试看。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研究缸中之脑的目的是什么？”
当怀雅特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有一瞬间想过该不该说谎。罗素·盖勒的原则性不强，但不代表着他能违背伦理。让五个人的大脑永远活在缸里，并且让这五颗脑子掌控这个世界？这可比缸中之脑要残忍。
“您了解这个世界吗？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混乱无序的。原本它就诞生于混沌之中，如果放任不管，到了终焉之时它还会陷入一片混沌。而我，我们，有资格去调和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保持着和谐稳定的步伐前进。但我们不是永生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到了那时，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一只脱缰野马。所以为了世界的存续，我需要让我停留在这个世界，哪怕只有一颗脑袋。”
“噢，我的天，你一定是疯了。你想掌控这个世界？靠你一个人？预见未来的能力是很了不起，但是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一点。而且就算你能做到，要把世界的存亡交到你一个人手上，是非善恶全由你一人判断，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合理。”
怀雅特摇摇头，道：“教授，合不合理不由您说了算，由这个世界说了算。并不是我想要去引导这个世界，我没有此等野心。只是这个世界需要我，您不会明白的。您很聪明，但还不足以看清这个世界的脉络。有些时候，您最好收起您的好奇心，把问题交给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说完，怀雅特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
教授看看怀雅特，又看看他的公文包，犹豫之下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一个团队，你给我点时间。等我找好我要的人，你要把我需要的设备以及理论基础都准备好。”
“当然。”
这一次，二人的握手十分默契。
离开盖勒的办公室后，怀雅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园。掌控未来的感觉非常好，他甚至已经能看到世界政府成立的那一天了。
他在附近找了间最好的旅馆，准备买一瓶最好的香槟，睡上最美的一觉。怀雅特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公文包里可没有那张“缸中之脑”的笔记。
“这是什么？”一位穿着格子毛衣的学生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画着奇怪图样的纸，上面写的内容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怎么了，普特南？”
“没事，只是一张废纸而已。”学生悄悄将笔记折起，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