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必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告辞了。”顾承远放下一块银子便要离开。
“顾少侠,且留步。”
文相立时起身相拦,手刚碰到顾承远衣衫,便觉一阵大力直逼自己而来,瞬时调息相应。
二人如此内力相对不过片刻便错身开来,顾承远漠然说道:“文大人,比内力你并非我对手。”
文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竹林的那帮死士皆是被你所杀,对吧?”不待他回答,又道:“那日我去查看时恰好碰到端王的手下也在,原以为是他们做的,又觉得不像。”
“怎么,文大人是想要拿我去见官?”顾承远嘲讽道。
重新拿起酒碗的文相突然冷笑道:“我姑姑膝下没有子女,她一向拿公主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育,可惜公主生的太过美貌,先是被先帝打着主意去和亲,又被三王当做招揽朋党的棋子。”
顾承远想起第一次见瑶华时她脸上的疏离之感,想起她在客栈时对自己说算计自己时的样子,遐想之际,又听文相说:“姑姑嘱咐我若是迫不得已之时,必须在文家长房选一位公子出来尚公主。”
“那倒不劳文大人费心。”顾承远答道。
执起手中的酒碗,文相道:“含山不过是初入江湖,公主是你见到为数不多的女子,被一时容貌吸引实在正常不过,便真要一意孤行?”
顾承远一手执起旁边桌上筷笼,手上稍一用力,笼中筷子尽数插在桌板之上,道:“文大人,我不是你。”
身后一阵啪的酒碗落地之声,一道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不出七月,北方将有战火起,届时便是新帝下台的日子,望那时你能尽全力护公主周全。”
顾承远忽的转身回到桌前,盯着眼前嘴角含笑的男子说道:“我的妻子,不劳你费心。”
文相爽朗一笑,道:“当今皇上,不得旨意而篡位登基,生性暴戾、多疑,若是让他继续坐在皇帝位上,不出三年便要天下大乱。而怡王,”
说到此处,文相轻轻一笑,道:“说起怡王,倒也是京城数得上的人物,风流倜傥,又有武艺傍身,投壶、双陆、马、吊,蹴鞠这些无一不精,放着府里的王妃侧妃们不管,专爱宿在花街柳巷。如若这样倒也罢了,偏偏同皇位上的那位过不去。”
重新给两个人的酒碗倒满之后接着说道:“皇上还是三王时,俩人碰上都没个和气,总是要斗上几句、过几招,甚至连两家奴才抬轿子都要比个高下。三王登基之后,怡王立时将麾下的五万大军合在一处,生怕新帝对他发难。”
停了一会儿,才道:“至于那位端王,面上大行君子之风,私下却是贩卖盐引赚取银两来为他招兵揽将罢了。”
听他这一番话,顾承远沉默半晌,想起军营里被傅老先生催着读书的九王,道:“你们要推九王为帝?”
文相挑眉看了他一眼,面上神色不变的微微点头,道:“九王年龄小,又是从小养在姑姑膝下,自然是最合适的。”
顾承远端起酒坛倒了两碗酒,从怀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洒在文相面前的酒里面,道:“解药。”
端起眼前的酒碗,文相笑道:“那夫人用毒确实厉害,毒性虽被我压制,却无法完全清掉。”说罢将酒饮尽,盘膝打坐运功逼起毒来。
顾承远起身走到他背后,伸手连点他背后风门、魂门、京门穴、天宗几个大穴助他。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文相脸上渐渐出了一层水汽,待水汽渐渐消失,脸色复转正常起来。
“这次,还是真要多谢含山的救命之恩了。”文相起身向顾承远拜谢。
“再遇到他们夫妇,远远躲开就是。”顾承远淡淡说道。
文相道:“我是躲的很远啊,可惜还是被那夫人看到了,临走前她对我笑了一笑。”
“听说此次协助姑苏知府剿灭水匪的沈盟主,是含山的师兄?”看到对面的人不再说话,文相再次开口道。
抬眼盯着文相看了一看,顾承远道:“水匪为患!不过,在下倒是很有疑问,江浙一带河海众多,水军尤为厉害,过往商船被劫、渔民不敢打渔撒网,浙江总督、巡抚等人却皆不理会,任由水匪危害四方,迫使当地商会去求助江湖人士相助。”
文相原本微笑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半晌道:“我与于将军联手方可保京城不乱,各地不至于叛乱四起。”
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道:“先帝早年为了提高税收开通海上贸易,虽说近些年开始海禁,市舶司已罢,但是东海之上依旧海盗盛行,杀伤抢掠无恶不作,每年八九月又是飓风大盛的季节,沿海百姓房屋、渔船皆需要加固,正是如此,即使太湖水匪横行,也不能调令水军。”
冷笑一声,顾承远道:“东海之上海盗盛行,而当地官员数十年不得平息,到底是海盗太过厉害还是官员过于无能?”
“如果含山兄愿意入朝为官,本相倒是可以举荐。”文相举起手中的酒碗相邀道。
斜睨了对面脸带微笑的人一眼,顾承远道:“在其位,谋其职,文大人作为一朝丞相,还是想想如何去治理这天下罢。”
“姑苏的官员早已经上奏,不巧的是正好被我看到罢了。于将军已命他军中将领前去善后了。”
文相懒洋洋的说道,又从发间取出一个银剔牙出来,将边上烛火挑的愈发明亮起来,接着道:“不过我倒是得来个消息,临安城再往南去八十里地,有个杏林村,村里住了一帮子匪徒,沈盟主同其夫人一同去了。”
闻言,顾承远心中一阵烦闷,所有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自己的,若是没有这些人,恐怕自己当了师叔都不知晓。
心中闷想了一阵,一口饮尽碗中的酒,不再理会对面的人谈意正浓,自行盘膝打坐起来,脸色十分舒畅的文相盯着他看了一阵,也放下手中酒碗,开始盘膝打坐。
次日一早,顾承远在酒馆外见到正在木板车上睡得呼呼正香的张副将,看他脸色便知是被人点了睡穴,也不多问随着兵士往城门走去。
等到他们出城后,顾承远才伸手为张副将解开穴道。
一脸疑惑的张副将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出了城,看着一脸寒霜的顾承远想问又不敢问,二人这样一前一后往大营走去。
刚走进大营,张副将便被端王派人唤走了,顾承远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转身回了自己营帐。
他需要好好思量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端王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之中,这大营之中更有不少朝廷势力布下的眼线,自己却是丝毫不知,完全处于下风。
这一日,晌午时分,小茶拎着食盒来给他送饭。
“二哥,”小茶笑嘻嘻道:“明日冯姑娘约我一起去山中狩猎,你去不去?”
顾承远将碗筷摆好,道:“不去,你这几日不要总是贪玩,功夫不要落下。”
小茶吐吐舌头,道:“二哥,我出去狩猎难道不是练功吗?再说了公主她每日闷在营帐中多无趣,我去给她逮个兔子来玩。”
顾承远道:“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小茶摇头道:“可是冯姑娘就喜欢和我一起去山上打猎玩啊。”
闻言,顾承远嗯了一声,道:“随你,只是天色一晚就只能守在公主帐里。”
小茶满脸好奇道:“二哥,为什么大哥和大嫂就住在一起,你和公主却不在一起呢?”
顾承远满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道,不能再让五娘带着小茶到处跑了,轻功是不错,可她这点能耐真碰上高人了那就是挨打的份。
一旦遇上见色起意功夫又高于她的,那就谁也笑不出来了。
“小茶,”顾承远面带严肃道:“你以后无事不要出大营,就算是出去打猎也要先和我说一声。”
“为什么?”小茶满脸不解道:“不行,娘答应了过些日子还要带我去城里玩玩呢。”
顾承远脸色一沉,道:“整日只知道玩,除了轻功,其他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茶脸耷拉下来,小声道:“二哥你只会批评我,冯姑娘说我轻功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了,再说了,我功夫练那么好做什么,娘她们功夫好,可还不是整天呆在庄子里。”
“你和娘她们不一样,”顾承远道:“娘她们无事不能出庄子。”
“怎么不一样了,我也从来没下过山,非但我,二哥你不也一样?”小茶嘴一瘪,眼泪就要下来。
“总之,”顾承远道:“你以后要出大营必须要先告诉我。”
两个人饭也不吃了,顾承远脸上冷冰冰的盯着自己妹子,告诉她,若再敢不同自己说一声就出大营,回来就等着挨罚。
小茶这几日被冯卓鸢带着玩的正潇洒,自然不愿意,气氛越来越紧张,帐外的两个看守都觉得里面快要打起来了。
“哼,”小茶将饭碗一推,抹着眼泪跑出了营帐。
顾承远面色一冷,起身就要出帐,刚出大帐,想了想转身往瑶华营帐去了。
这日晚间,顾承远和张广容、冯卓予等人刚从练武场上下来,见到冯卓鸢和小茶迎面走来。
“哥,”冯卓鸢笑着唤了一声冯卓予,又冲顾承远道:“顾少侠。”
“妹子,你就瞧见了这两个,没看到我啊。”张广容笑着在旁打趣道。
冯卓鸢看了他一眼,道:“张副将功夫又精进了。”
“顾少侠,我喜欢小茶妹子,想明日和她一起去山上狩猎,这会儿特意来和你说一声。”冯卓鸢笑道,手上依旧拉着低头看地的小茶。
顾承远原本淡漠的脸上沉的能滴下水来,抱拳道:“多谢冯姑娘,我妹子她少不更事。”随即冲小茶道:“过来。”
小茶不动,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顾承远声音比方才更冷上几分。
冯卓鸢往前走几步,含笑对小茶道:“小茶?”
小茶这才抬头看顾承远,一脸的倔强。
顾承远强忍心中怒气道:“过来!”
“我…我就不。”小茶在冯卓鸢身后探出头道。
顾承远眼睛一蹬,道:“过来,别再让我说第四次!”
边上张广容和冯卓予看情形不对,想开口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冯卓鸢倒是想说话,还没开口发现小茶真一步步挪过去了。
“二…二哥。”小茶一点点走到顾承远面前,委委屈屈道。
顾承远看她一眼,抱拳对其他三人道:“我和妹子还有事,先行告辞。”说罢一手拉过小茶就往外走,径直去瑶华帐中。
一路上,小茶心中又怕又委屈,又不敢哭出声来,也不敢挣开他手去喊五娘。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走到瑶华帐里。
瑶华刚从娴太妃那里回来,身上的外衫刚去,就见他们兄妹两个一个脸上冷的下人,一个委屈兮兮的,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
摆手示意侍女退下,一边让顾承远在边上坐下,一手拉过小茶,拿帕子给她擦了脸,柔声道:“好了,先坐下喝口茶。”
小茶瘪嘴,道:“公主,二哥他好没道理,我就是出大营玩一会儿就要骂我。”
眼瞅着顾承远脸色又冷上三分,瑶华挨着小茶坐下,道:“你二哥不过是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也不会说罢了。这样,我们罚他去给我们烧壶茶来,好不好?”
小茶点点头,道:“我要泡好的蒙顶茶。”
顾承远冷冷道:“再说一次。”
小茶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瑶华看了一眼顾承远,道:“含山,桌上有我刚从母妃那里拿来的黄芽茶,你去泡上一壶来。”
顾承远这才看了一眼小茶,起身出去泡茶去了。
“很怕你二哥?”瑶华柔声道。
小茶点点头,道:“二哥比大哥严厉多了,他一瞪我我就什么都不敢了。”
瑶华轻笑出声道:“难得你也有怕的,”伸手给她打理方才被弄乱的头发,淡淡道:“小茶多大年纪了?”
“再有几个月十五。”小茶奇怪道:“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瑶华莞尔一笑,道:“满了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不是?”随即又道:“下午时我央了六皇嫂送个嬷嬷过来,教你些事。”
小茶撇嘴道:“我才不嫁人。”
瑶华嗯了一声,道:“我倒也不懂这些,左右嬷嬷明日一早来,你便陪我一起听听,听罢了你去狩猎,我可记得你要给带小兔子回来玩的。”
小茶一听,忍不住笑道:“公主,我真喜欢你,可我也真怕二哥,你不知道刚刚他和我说话时的语气,简直想把我吊起来打一顿。”
瑶华轻轻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又哭又笑的,你二哥呀就是想教你又不会教,你又怕他,说不两句两个人就要吵起来。”
小茶双手连摇,道:“才不是,我从来不敢跟二哥吵。”
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小茶已被哄得喜笑颜开的,等顾承远端着一壶茶进来时,她就又躲在瑶华身后不说话了。
瑶华看她这样,笑道:“你怕什么,我们让他来给我们倒茶。”说话间看了一眼顾承远,他果真就端起茶壶倒了三杯茶。
小茶偷偷看顾承远,见他脸色没方才那样难看了,才抱着瑶华胳膊道:“二嫂,我才不理二哥。”
瑶华问道:“真不理了?”
小茶眼珠一转,笑道:“不理,二嫂,等明天嬷嬷走了我和你一起离开大营出去玩去,我发现后山有一片花林,漂亮极了。”
瑶华道:“好,可我跟你一起去你就不能去捉小兔子了。”
小茶笑嘻嘻道:“那就改天再捉。但是明天不许二哥去,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小茶偷偷看了一眼自己二哥,见他脸色好了很多,低声道:“除非…”
瑶华忍不住一笑,道:“除非你二哥求你是不是?”
小茶一惊,道:“二嫂你怎么知道?”
“你啊,”瑶华点点她额头,看了一旁的顾承远道:“含山,还不过来给我们小茶妹子赔礼道歉?”
小茶脑袋直摇道:“不不不,不用二哥,我…”
顾承远将一盏茶轻轻放到她面前,冷声道:“再敢有第二次,我让你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小茶吓得躲到瑶华后面,悄声道:“二嫂,你看二哥他。”
瑶华嗔怒的看了一眼顾承远,道:“你又吓她做什么。”
小茶听了半晌,没听见顾承远说话,顿时笑嘻嘻道:“原来二哥怕二嫂,那我就知道了。”
说话间已然从瑶华身后窜出坐到圆桌前,道:“二嫂,你让二哥去给我煮碗粥来,我就原谅他啦。”
瑶华还未说话,顾承远先哼了一声。
“我也有些饿了呢,顾二爷。”瑶华冲着他一笑道。
顾承远这才起身出了大帐。
小茶笑嘻嘻道:“二嫂,你太厉害了,你知不知道我和柳三平两个连爹都不怕,就怕我二哥。”
“为什么,他很凶吗?”瑶华问道。
小茶嘿嘿一笑,将自己以前不好好练武被二哥督促的事情讲了出来,蓦了道:“说来二哥算我和三哥的半个师父了,大哥也教我们,不过他脾气很好,我们偷懒,二哥教我们,我们不敢偷懒。”
说话间,顾承远拎着食盒进来了,果真煮了热热的芡实粥来。
小茶抢先上前盛了一碗递给瑶华,道:“二嫂你尝尝。”又道:“二哥,我知错啦,以后出大营我都要和你说。”
顾承远这才看了她一眼,面色微微和善道:“有什么事和瑶华说也一样。”
小茶笑道:“可是二哥还是要听二嫂的。”顾承远瞧了她一眼,只是不似方才那般严厉了。
兄妹两个解开疙瘩,三人便在帐中用粥说话起来。
看着她两个吃完粥,顾承远这才拎着食盒离开。
月色中天之时,瑶华安然熟睡,小茶则盘腿坐在圆凳上打坐练功起来。
次日一早,果然就有端王妃派来的教引嬷嬷来教导小茶,如此学了几日,小茶总算是明白为何那日自己对二哥说为何他和公主不住在一起时他一脸震惊了。
日子慢慢过着,比起常常喊她去狩猎的冯卓鸢,小茶更喜欢和瑶华待在一起,同吃同住倒也舒坦。
顾承远依旧每日同众人在校场练武,只是端王对待他却愈发亲近了起来,每日里都要和他同吃。
若不是他已经住在张副将营帐之中,恐怕也要和他同住起来。
有小茶与五娘保护着公主,他也不担心,每日总会抽上半个时辰去寻她说会儿话或带她出大营散散心。
在端王默许之下,军中甚至都有人私底下称他为驸马爷了,被他撞见过几回,在练武场上将这些人狠狠收拾了一顿才止住,张副将心事倒是一天比一天重了起来。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营中冰块不够,除了娴太妃三人帐内有冰块之外,其余皆无供给。
军中士兵原本都是些粗汉,天气炎热之下更是有不少人打着赤膊在场上练武,甚至连张副将都赤着上身,仅着一条裤子在场上操练。
娴太妃带着几位女眷每日皆在营帐中看些闲书、做些绣活、说会儿话打发时间,连冯卓鸢也为了避嫌被她哥哥送到端王妃帐里了。
这一日,万里无云,大地仿佛被火烤着一般,望着场上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军士们,颇有一番勇气勃发,锐不可当之势。
端王手持佩剑,面色严厉,张副将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连带边上的冯小将军脸色都有几分沉重。
顾承远心知这是文于两家开始行动了,也不做声,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看了半晌,端王忽道:“含山,本王一直不知道你功夫如何,今日你便给本王演示一番如何?”
张副将脸色猛然一变,立时抱拳道:“王爷,含山他纵然轻功不错,可他从未上过战场,两军一旦开战,情势变化万千,非是一人之力所能阻挡啊。”
端王摆摆手,沉声道:“一人之力不能阻挡,是不错,若是混战之中俘了对方首领呢?”
冯小将军抱拳道:“王爷,厥柔的人擅长骑射,且他们位置多变,加之地形十分利于骑兵作战,恐怕此计不通。”
冯小将军同张副将不一样,自小世家出身,被众星捧月一般,顾承远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颇有几分失望,又不似张副将那般整日缠着磨着能低下身段来。
最初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自那日他连着指点自己和妹妹武艺之后,也忍不住常常向他请教,这才发现顾承远这个人向来是不吝赐教,只要你愿意问,他丝毫不藏私。
可惜很快让他头大的就是,自己的妹妹看上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