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主可不是有福气?这次两位爷都立了大功,别的不说,模样又好,身手又好,这可是永和郡主的郡马爷比不上的。”金嬷嬷笑吟吟的说道。
“嬷嬷,”端绮亲昵的抱着金嬷嬷的手臂,道:“于家战功显赫,我若是受了委屈,别说是母后,恐怕连皇弟都没有办法。”
“我的公主呀,”金嬷嬷一脸慈爱的抚摸着端绮的头发,心疼道:“于家是将门,爷们粗鲁一些没什么,来日是住在公主府,左右不过去请个安罢了,门一关过得还不是自己的日子。”
瑶华柔声一笑,道:“嬷嬷,我和八妹出宫后,你是同我们一起去,还是留在宫里?”
“嬷嬷跟我一起去于家好不好?”端绮撒娇道。
“这…”金嬷嬷有些为难道,两位公主都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哪个也舍不得。
“嬷嬷就随八妹去好了,”瑶华笑道:“于家虽是将门出身,毕竟百年世家规矩繁多,家中族人又多,八妹年幼还需要嬷嬷指点指点。”
金嬷嬷正要说话,恰好望见满头大汗提着裙子往殿里跑的小茶,马上道:“还不快带小茶姑娘去换身衣服。”
话音刚落,小茶已到了身前,金嬷嬷便一手帮她拿绢子擦汗一边道:“姑娘这是去踢毽子了还是到湖里玩去了?瞧这一脸的汗。”
“嬷嬷不忙不忙。”小茶连声说着,一手拿起锦芳送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渴死我了。这杯子太小了,换大的来。”
端绮在旁掩嘴而笑。
连续喝了几大杯水后小茶才道:“嬷嬷,方才我听到你说,二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就你耳朵尖,”金嬷嬷笑着摸了摸她头发,帮她捋捋乱发,道:“估摸着再有两日就回来了。”
“那可太好了,等二哥一回来,我就德去宫外好好玩一玩。”小茶十分开心。
端绮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母后若知道你还是整天想着玩,怕不是又要你学礼仪了。”
“哼,亏我刚刚还想着你以后若是受了欺负我去替你出头呢,你现在还来笑我。”小茶佯装生气的说道,将头扭到一边去。
“好小茶,好妹子,你真的这么想?”端绮忙坐到她身边道。
“当然,不管他是什么将军的,要是敢欺负你,你别找太后哭诉,你就来找我,到时候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准保你出气。”小茶认真的说道。
顿时两人又笑成一团,唯有瑶华微微侧首往西边望去,眼里笼罩着一层层忧思。
话说这日大军已驻扎城外,于疏林率领众人进宫面圣。
被锦夏、锦春二人强行妆扮的小茶也换上了宫装,双手捂头在外面叫道:“锦夏姐姐,头太重了,太重了。”
惹得边上宫女太监又是一阵笑声。
瑶华同端绮等人在太后宫中请罢安后便被留在宫中用饭了,太后心中喜欢,便道:“过后你们便去暖阁坐着,别忙着回去。”
“太后老人家,今儿我可不能再和罗姑姑学规矩了,二哥来了,我待会儿可要去见他。”小茶笑嘻嘻道,心中正想着该怎么捉弄柳和风呢。
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太后笑道:“真是个惯会偷懒儿的丫头。”
随即吩咐钱嬷嬷同她们一起去暖阁休息,自己则去佛堂念经祈福了。
未时刚过,太后已是换上品服坐在殿中等待众人前来拜见,一直在暖阁中坐不住的小茶则带着端绮悄悄的到了屏风后面。
无法静心看书的瑶华则辞了太后,回到自己的纯安宫里。
心中慌乱的瑶华只觉坐立不安,他是少年英雄、纵横沙场肆意江湖都是他的选择,如今许久不曾见,虽有书信往来,信中却不见一丝情意。
精心梳洗好的瑶华正静静坐在镜前打量自己,一袭杏红色宫装、发髻如堆云一般,簪着两朵绽放的芍药,另一侧斜插着三风衔珠钗,和他送的两支珠钗,耳边绿松石坠子轻摇。
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端庄娴雅起来。
未几,锦芳上前道:“长公主,于大将军等人已快到了永康宫,太后派人来问您?”
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瑶华思虑半晌才道:“不去了。若是他要来,请他来纯安宫。”
“是,长公主。”锦芳依言退去。
望着镜中的自己,沉思良久的瑶华苦笑一声,吩咐锦芳备下酒菜来。
未时三刻,胖胖的金嬷嬷迈着小步子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纯安宫,连声道:“长公主…长公主,公主呢?”
边上的小宫女指着寝殿的方向示意,她又快步进入寝殿。
“我的公主哎,您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呢?”金嬷嬷焦急道。
“嬷嬷,怎么了?”瑶华问道。
“前朝的拜见已好了,正要往永康宫去,公主还不快去?”
“嬷嬷,你来,”瑶华温声唤金嬷嬷到自己身旁小杌子上坐下,道:“嬷嬷,能否唤顾少侠前来见我?”
早已满脸笑容的金嬷嬷道:“哪里还是什么顾少侠,皇上封顾爷为四品忠武将军了呢。”
瑶华面上并无喜色,只道:“嬷嬷,去将他唤来罢。”
嬷嬷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她虽不清楚,心中也多少知晓一些,只是转身去了永康宫。
又等得三刻,方听到殿外有大步声传来,瑶华心中一热,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锦春打开大红的软帘,请顾承远进到离殿,便自行退下了。
换去铠甲一身锦衣的顾承远刚进入里殿便觉一阵花香扑鼻,走过一处屏风,正看到望镜的佳人。
望着今日盛妆的瑶华,顾承远胸中一闷,竟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瑶华这个长公主是何等尊贵。
自己只是一介无名之辈,居然敢妄想她…脚步不自觉的止住,心中胡思乱想起来。
瑶华眼里的欣喜一点点消失,见他依旧呆在那里,心中酸楚尽显,只以为他上了战场,再看不上自己这种弱女子。
泪水潸然而下,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对着他,欲要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道:“嬷嬷说…嬷嬷说你被封了将军。”
恍惚中的顾承远心中略一定神,清清嗓子道:“于将军把战功大部分都报在了我身上。”
“很…很好,张副将他们呢?想必…想必也不错吧。”瑶华磕磕绊绊说道,心中千言万语一是不知从何说起,二是突觉他对自己陌生起来。
顾承远道:“嗯,冯小将军和张副将都立了战功,被皇上重赏,端王也被解除了重兵把守。”
他心中也有些烦闷,眼前的这个女子没了前些日子的柔弱,比之更美上几分,却也让他不敢轻易接近。
原本两人相处的时机并不多,虽然见她自己向来不守什么规矩,搂抱亲吻更是频频,可每次都觉得她如同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今日见到盛妆打扮的她,竟觉得自己有些高攀起来。
两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瑶华方起身往窗边罗汉床走去,柔声道:“这边坐下歇歇,晚上…晚上还住在客栈么?”
“今晚还往城外大营里去,太后方才赏了小茶一处宅子,也可以安身几日。”顾承远淡淡道。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在此叙起话来。
“公主。”
正此时,纯安宫的掌事姑姑秋姑姑笑吟吟的端上两碟果子来,笑道:“将军可是回来了,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公主盼着将军呢,每日里茶饭不思,若不是小茶姑娘时时看着,怕是公主都要病了。”
“姑姑…”瑶华慌乱的看了几眼顾承远,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眼圈悄然泛起红来。
秋姑姑原在殿外候着,看着两个人神情不对这才上来说出这番话来,眼珠一转又道:“公主,将军这些日子想必劳累了,在殿内坐着不舒服,后殿有一处桂苑,里面的桂花开得正好,不如您带着将军过去看看罢。”
见顾承远不反对,瑶华便在秋姑姑催促下带着他去了后殿的桂苑。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桂树旁,瑶华低头在前走,顾承远则暗暗听了四方动静,兴许是得了秋姑姑的安排,此时园内竟无一人。
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瑶华正走到一处繁盛的桂树下,顾承远忽然道:“瑶华。”
“嗯。”正在树下的瑶华转身回眸一笑,恰巧一阵风吹过,几片桂花翩然而落,身上衣袂翻飞。
望着桂下嫣然巧笑的女子,顾承远心中犹如受到猛然一击,不管不顾一般快步走到佳人身边拥她入怀,口里喃喃道:“瑶华。”
瑶华将头埋进他胸膛之上,含糊的答了一声。
“把头抬起来。”耳边响起一阵低哑的声音。
瑶华只觉自己心里如打鼓一般,微微抬起头来望着他。今日二人相见,他对自己如此生分!
“你可想我?”
瑶华双手慢慢缠上眼前人的腰上,没有言语却是闭上了眼睛。
一手垫在瑶华头部免得她撞上桂树,一手则揽住佳人纤腰免她跌倒,低头便向她吻去。
情浓至此。
身后是树,身前是挨得极近的他,一吻过后,进退不得的瑶华只觉自己依附在他身上,脸色殷红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