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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魂飞魄散

时安的眼神凝了一瞬,双手捧着那眼珠子就消失在原地。躺在地上的十三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也就睁开眼看着天际的悠悠白云。

过一会,自己的双眼都该能看见这碧蓝天空了吧,虽然,两只眼珠分别躺在不同人的眼眶。

晴如只觉得身边起了一股微风,茫茫然抬起头,也只觉得眼窝处微微一烫,一股刺心之痛突然疼的她眼睛发酸。

她抬手揉了揉眼,朦胧间看见前面的长巷一个熟悉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

“哥哥……”

揉眼的手刹时停住,她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慌忙站起身子向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为什么连见一见我都不愿意呢?这最后的诀别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哥哥……

脚上的绣鞋跑丢了一只,晴如依旧浑然未觉,直到狠狠的摔在地上,发间的蝴蝶结也散落开来。

晴如从地上捡起那个已经脏兮兮的蝴蝶结抱在怀里,跪坐在午后无人的长街放声大哭起来。

一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沙哑再也哭不出声音来,她才冷冷的看了看手中握紧的蝴蝶结,把它狠狠的扔的远远的,又听话的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坐在沈府门口的屋檐下。

晴如用力的瞪大眼睛,深呼吸压抑住自己的抽泣,只是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她扔到墙角的蝴蝶结上面。

既然你要这样无声无息的走,那你就走好了。你的这些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我自是听话乖巧,如你所愿不会伤心难过。

所以,你走就是了。你走啊,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反正,我也不会难过,我也不会舍不得。

口是心非的盯着那个蝴蝶结继续的碎碎念起来,念的次数多了也就好像真的能把自己骗过去一样。

能掩盖住心里的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哥哥,你不要走。

我求求你留下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死……

不要死啊……

一想到这次时安一走,恐怕就只有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晴如不禁脸色惨白双手颤抖。

最后的逞强也全部粉碎,她起身小步跑过去把蝴蝶结捡起来,铺在膝盖上用力的一次次的抚平,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腰间的锦囊里。

本空荡荡的锦囊里,现在满满当当的装着时安在南淮递给她的地契,碎成两半的玉佩,以及一个皱巴巴的蝴蝶结。

在她的手指碰到那块玉佩的时候,犹如触碰火炭一般被它的热度灼伤。她看了看受伤的小指,提溜着锦囊低头往里面看去。

只见本来光洁的玉佩表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种古朴字体。想起初见时安那一夜玉佩的异常,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锦囊把玉佩掏了出来。

虽做好了被烫伤的准备,在摸到那玉佩的时候,却是触手处只是淡淡的微凉。她在锦囊里掏了半天,也只有半边玉佩。

玉佩一如既往的浅白色泽,尾端处的彼岸花从中间断成两半,而另外半只玉佩已杳无踪迹。

明明刚才还是两块的,不对!晴如提着锦囊往外面倒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那半块玉佩的影子?

就连仅剩下的那块玉佩也不见半点异常,周身除了那半朵彼岸花,再无其他。

似乎,刚才她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另一边,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灼热的玉佩,玉佩消失的那一刻,城外的悬崖边,时安的身子载倒在了地上,三魂七魄从头顶飞出,在空气中化作丝丝缕缕七彩光线缠绕在一起,飞向天外天。

离地三尺,便又如烟消散。

天外天宫,圣池的那朵残莲最后一片花瓣也同一时刻凋落,落在池面发出凄厉的哀嚎,池水震荡经久不息。

圣池无数岁月的第二朵莲花凋落,远在人间的晴如吐了一大口血身子委顿在地。

脑海里一直紧绷的弦,在那一刻,终于断了。在倒地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圣池莲花在她心上凋落的声音,她徒劳的望着长空伸出手,也只能无力的倒下。

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砸在沈府的大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切,又彻底归于寂静。

那个不能被人宣之于口的名字,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在睡梦中,晴如一直在努力的奔跑。她用新得来的那一只眼看着大雾的那一边疯了一样的往前跑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她只是觉得大雾的那一边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她,等着她找到他,喊出他的名字。

只要她一喊出他的名字,他就会露出笑脸跟着她走,她就能救他出来。

可是这雾怎么那么大,她跑断了一条腿跑了一年又一年,明明他就站在不远的位置看着她,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尖利呼啸声响起,惊退四周的大雾。她终是看清楚他的脸,剑眉星目,双眸清澈温柔,终是含笑看着她的一张脸。

然,她却惊在了原地,再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突然有如神助一般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她牵起他的手,想叫他快走。大雾遮眼,她牵住的哪里是他,不过是一朵莲花的花叶。

就连那花,也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瞬时枯萎。

大雾中,有一个人影遥遥远去,她听见在迷雾中回响的熟悉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

“你可记得你的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

“名字。”

她愣愣的听着盘旋在她耳边的呢喃问句,轻声开口,语气坚定。

“我叫沈晴如。”

随着她掷地有声的话音,所有的大雾和人声都彻底消散开来。那个正在远去的背影依然没有回头。

又有一个人,从他的对面向她而来,踏着满地凋落的枯树叶,脚步声都带着腐败的气息。

他走到她面前向她摊开手掌,手心空无一物。

他对她说:“请万万要收藏好,这沈晴如得来不易的一生。”

“好。”

在梦中,她仍有些愣愣的。只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伸出手,跟那摊开的手掌轻轻一握应了一声。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听见那一声闷响的沈瑜也从府中走出,穿过那道垂花门走向门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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