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奈低低笑着,锦艳似乎也在笑,只是不明显,应该是故意克制的。
李鱼华收起了不经意扬起的嘴角,饶有兴趣地问她们:“何事竟值得你们二位笑得如此开怀?”
锦艳屈膝行了一礼,淡淡笑着,说:“刚刚奴婢与罗奈闲聊,罗奈说……”
罗奈有些气急败坏,上前立马捂住了锦艳的嘴,说:“公主千万别听这丫头胡说。”
“她还未说你就这样捂住了她的嘴,这下更让本宫好奇了,罗奈放手,本宫倒要听听你与她聊了些什么。”
“是。”罗奈不满地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锦艳被罗奈捂得满脸通红,先呼了几口气,继续说:“罗奈说公主自从祭祀开始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只怕公主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如意郎君了,顺便自怨自艾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如意郎君。”
李鱼华一听不怒反笑:“你这丫头怎的信口雌黄起来,本宫倒可早早将你许配出去去寻你的如意郎君罢。”
正谈笑间,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有些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主…公主…大喜啊,听说圣上今日要给您…订婚。”
什么?订婚,突然间屋内三人地笑止住了。
“将本宫许配与谁?”李鱼华一听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走到小太监身旁问。
“当今丞相次子。”小太监似乎被李鱼华的失礼吓到,一时半会竟说不出人名。
李鱼华忽的用手紧紧抓住小太监的衣领,说:“唤什么?”
“回公主的话,房遗爱。”李鱼华听了后慢慢松开小太监的衣领,失神似的一步步走到一椅子旁,跌坐了下来。
终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天命真的不能违吗?
小太监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李鱼华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满面春色的卫公公向她走来,小太监立马从地上起来,退到一旁。
“卫公公怎么来了?”锦艳见卫公公走进了就立马迎上去问。
卫公公的嘴又向后咧了咧,说:“咱家这是来向公主贺喜的。”
“贺喜吗?”冷冷的女声传来,听不出来丝毫喜怒。
“可不是,圣上舍不得您,想把您留在长安城,正好丞相次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可不是天赐良缘吗?”
李鱼华若有所思地笑了,只是那种笑是一种讥讽,淡淡地说:“可不是天赐良缘吗?既是父皇赐的,那便是‘天赐’,至于到底是不是‘良缘’,那在天下人眼中便是了。”
“公主说的不错,”卫公公满脸堆笑,“这可是圣上在未婚男子中挑的极好的。”
极好的吗?真是讽刺,怕是只对他自己利益最大的。
此人有勇无谋,空有一副好皮囊,该不是父皇有意而为之的吧。心中虽这样想,但依旧不动声色地说:“多谢公公了,罗奈,拿赏钱。”
“公主,咱家这还有一事,圣上的意思是,今日去见见素未谋面的丞相次子,好把婚事的日期定下来。”
“公主,您去吗?”罗奈小心翼翼地问,自从听到圣上要将公主赐婚于房遗爱后,公主的态度就十分古怪。
李鱼华冷笑一声,说:“为什么不去,本宫当然要瞧瞧本宫未来的夫婿。”
“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李鱼华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巍峨宏大的行宫正殿走去。
伤心吗?有吧。
后悔吗?不悔。生来便为皇家之人,就算不嫁与房遗爱,也会嫁与他人,再倒霉点只能去和亲。
反正父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嫁与一个和尚的,一个与他利益不相关的人。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到最后魂魄也不能相守在一起,而我所能做的只是保全自己所爱的人,李鱼华这样想着,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鱼华郑重地行了大礼。
“平身。”李世民一脸慈爱地看着李鱼华,后又将目光转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向他点了点头。
李鱼华款款站起,直视那个少年,说:“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才华横溢的丞相次子了吧?”
“不错,在下正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向李鱼华行了一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是自家人,还行什么礼。”坐在那至高无上之位的人淡淡笑着。
李鱼华听了,也只是一笑,说:“可不是,以后都要成自家人了,怎么这么见外,快请起吧。”
“多谢公主,圣上。”房玄龄站起身,也直视着李鱼华,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李鱼华这时才暗自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皮肤白皙,一双双凤眼,眼睛炯炯有神,好似一潭春水,能把人给柔化了,只是这鼻子有些熟悉,像她,这鼻子与自己的太像了。
心中有些狐疑,面子上依旧不动声色。
“既然见也见过了,那准备什么时候完婚?”李世民满意的向李鱼华笑了笑,问道。
李鱼华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说:“一切凭父皇做主。”
房遗爱也笑了笑,说:“圣上决断即可。”
“那不如就八月十八日,”李世民龙颜大悦,“早晨朕问过钦天监了,他们说这个时间最好。”
李鱼华淡淡地笑着说:“这日子也确实好,正好女儿还有时间陪父皇过中秋。”
“嗯,这日子也还和朕心意,”李世民转头问,“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遵圣上旨意。”房遗爱恭敬地跪了下来。
李世民听了房遗爱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满地说:“什么圣上不圣上的啊,叫父皇即可。”
房遗爱面露喜色:“是,儿臣多谢父皇。”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一些繁琐杂事,就让他们走了。
连称呼都变了,真是讽刺,他当真如此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吗?李鱼华走出殿后,面露不快之色,丝毫没有在意身后房遗爱与她搭话。
“本宫也累了,恕本宫不能奉陪。”李鱼华似乎是被房遗爱吵得心烦了,就行了一个小礼,走了。
房遗爱望着李鱼华渐走渐远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