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天寒地冻，却也有不少姑娘穿的略显单薄。
“她们不冷吗？”长琉一脸惊叹。
“哥哥怕是没听过美丽冻人吧。”
“今日，算是领教了。”长琉一拱手，表示受教。
“那位姑娘倒是特别。”我与长琉坐在一小榭处，突然看到穿的一身厚厚实实的姑娘。
我看那姑娘的模样，猜测是某个小姐的丫头，便道：“哥哥，果然眼光独到。”
他哈哈大笑，忽然惊到了那个姑娘。
那姑娘转过身，一脸愕然的看着我们兄妹俩。小鹿般的双眼蒙着一层水汽。那双眼睛，极其熟悉。我一瞬间看的痴迷。
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小姐！小姐！”有声音打断了这个片刻的安静，就看到一个年纪颇大的丫头匆匆赶来，看到她后，大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那丫头扶起自家的主子道：“这可不是在自家院子里，你若是迷路，奴就找不到你了！”
竟然是个痴子？
我颇为可惜：“那双眼睛，生的可真美。”
“人各有命。”长琉没有那么多感慨，只是道：“或许，她痴也有痴的乐趣。”
长琉的话，不轻不重，那姑娘停下离去的步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忽然点头，对我们福了福身。旁边的丫头见到我们倒是愣了，一个劲的追问她：“小姐，那是谁？你认识？是哪家的少爷？”
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懂了长琉刚才的话。
“京都有一处地方，聚集了好多疯傻之人。”长琉缓缓道：“我从前只以为这疯傻之症是天生带来的，后来才发现，那疯人里有许多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大才子，文豪。”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微微叹道：“他们有些是真疯了，有些……却是不得不疯。”
“就像刚才得那个女子是吗？”
“我不知道。”长琉摇头：“我不知道那位姑娘到底是不是痴子。如果不是，那么痴子这个身份恐怕是她在她的家中最后的保护色了。”
因为这个姑娘，让我与长琉陷入一阵沉思中。
直到晚宴开席，都是闷闷难以释怀。
“宁丫头是有什么心事？”长公主坐在上位，颇为关心。
按照品级，我本该坐在王家女眷的末尾，只是长公主特意嘱咐，让我与母亲坐在她的左手边，顾稍有些不在状态，便被她抓个正着。
母亲也是略微担忧的看向我，眼神中透着：怎么了？就两个时辰不见？发生了何事？有人欺负你了？
我笑着摇头，答道：“回长公主，刚才长宁与三哥哥经过兽园，见到一头小鹿，那鹿见到我们，只是哭。三哥哥说，此鹿甚是聪明，懂得用眼泪让人心生不舍。”
长公主颇有兴趣道：“佛经中曾有说，鹿通人性。”
“生在皇家园林，为何要向第一次见面的人落泪，哭泣呢？”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时，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宴席的末端传来：“或许，那鹿觉得，三公子和四姑娘能救她一命。”
长公主一抬眉：“是哪家的姑娘？”
忽然有一个锦衣夫人局促的站起：“回长公主，我家五丫头自十岁那年大病一场，便不太懂得人事，今儿公主开恩，请柬中有她，顾——”
长公主微微皱眉，看着喋喋不休的妇人，仿佛想了很久，才哦了一声：“原来是江夫人。”
我初时并未在意，只是身边有人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妇女，窃窃私语道：“江家这是怎么了，自从出了个败坏门风的女子后，就一蹶不振了呗！”
江家？江家？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
母亲的——侄女？
怪不得……怪不得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那双眼睛，长的极像母亲。
那妇人估计是听到了那些难堪的话语，羞的满脸通红，头越来越低。
“阿娘，我好困啊，我们回家吧。”宴席末端站起一个厚实的身影，揉着眼睛道：“这里苍蝇太多，嗡嗡的，直教人难受。”
“江五小姐！”我忽然站起身，问道：“若我三哥哥愿意救那头小鹿？”
“这话由王四姑娘口中说出，怕是不做数的。”江五对我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况且四姑娘，你家的院子能养的了那头鹿吗？”
众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宴席末尾笑的一脸憨厚的姑娘，只有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告诉我，我不是长琉，我不能替长琉做决定。江家这样的名声，怕是王家所不容。澜园怕是没有她的立身之处。
这是个心里多么透亮的姑娘啊！
我看着她笨拙的磕头谢罪，于心不忍。
“长宁，那丫头看着，也不傻啊。”母亲拉着我入席，然后缓缓道：“就是有点缺根筋。”
我点点头，木然道：“就算是痴子，也懂怎么保护母亲，确实不易。”
母亲叹息道：“江家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还和你十叔叔有关。”
我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从前只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美人也难过才子关啊。”
母亲同意道：“真看不出，你十叔和郡主娘娘如今恩爱模样，年轻时，竟也能做出那种事。”
我已懒得再回母亲的八卦，便低头，一心铺在了吃食上。
江五最后也没有走成，被长公主的一句：“花都没赏，怎么就着急走了呢”给挡了回来。
江夫人在众人略带鄙夷的目光中悻悻而坐，不敢再抬头多说一句话。
宴席之后，长公主便邀了大家一同前往“如故园”。男宾与女宾也算正式的相见，只是人多眼杂，大家倒是秉承了世家一贯的风范。皆是目不斜视，缓缓走着。
只是走着走着，身边打着灯笼的侍女不知何时都退了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借着月光，看了一圈四周的人，便猜到了大概。
果不其然，没一会，不远处的塔上，长公主在众人簇拥下，静静站在风口，道：“孩子们，今儿本宫与你们玩个游戏。谁胜了，便将绿梅作为彩头，赠予他。可好？”
长公主赐的东西，没有人敢说不要的。
众人谢恩后，便开始认真得听张嬷嬷公布了游戏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