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眼看着慕容珂步步走来,春风浮他暖色的衣袖带着仙家的气质。他脸上有笑,笑却不多。那抹浅笑挂在他的脸上,好似那悠悠湖畔给人轻然的静意。玖直觉的慕容珂只走了两步就到自己身前了,看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轻按了下自己的头让她恍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那种令人心安的感觉,是父亲的感觉么?玖不知道。从小,她就不知道情爱为何物。
慕容珂宠爱的看着她,手揉着那乌黑的头发内心好似有一个无底洞被瞬间填满了。
“恭喜你。”慕容珂不着痕迹的收回尴尬的手,旁人只知道他冷清,却从未知晓他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慕容玖听到他的话反应过来,自己大病初愈确实很值得恭喜。为此,慕容珂特地宴请了治好自己的医生。她一直跟着他,从未离开过半步。设宴之时玖才知道这位能人竟是当朝的太医,即使如此还对慕容珂尊敬有佳。太医有着花白的胡子,年岁比自己当初判断的还要大。她一看到这位刘太医便能想到被他所救生的人,心中满是免不了的敬意。
傍晚,慕容玖一个人坐在梳妆桌上对着自己发呆。差走了所有人,她只想一个人清净。夜晚的风是凉的,却不及她的心凉。看着这绝世的容颜,她只晓得自己得为任务做好充分的准备。同样发呆的还有慕容珂,他对着窗户心不知在何方。
玖一觉醒来,早早地让秋雨帮自己打扮好。慕容珂对她甚是宠爱,不知何时为自己置办了许多衣裳和饰品。玖清雅而端庄的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提醒自己。
“秋雨,你陪我在院中转转,再重讲解一番。”玖说着出了门,秋雨在其身后跟着。
“您的屋子在清欢居北面,后面的那片竹林是清欢居的后院。前院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地方,东面那几间屋子是仓库。咱们院子屋子虽然少但地方却是不小的,从院子出去便是慕容府的花园池塘。”玖带着稳定的节奏走着,秋雨继续说:“慕容府有四居,卿月居、宁雅居、清欢居、梧桐居。卿月居是公子和小公子住的地方,宁雅居是公子母家之人所住之地不过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清欢居虽然是其中最小的院子却是最得公子喜爱的,最后梧桐居是慕容府里最特殊的一个居所,除了公子和慕容家的长辈谁都不允许进入。”
二人走出了清欢居,眼下是秋雨所说的花园池塘。玖已经知晓了什么方向是何人的居所,府里面果然比她想的要复杂。可惜她没办法在天空看慕容府,否则一定能看到其他什么不一样的。
“你放才说慕容哥还有个弟弟?”玖随口一问,又补到:“我对这边的慕容家不是很了解,一路上因为眼睛也么多留意这方面。”
秋雨会意的一眨眼,眼中的神色立马发生变化。“小公子名为慕容明,比姑娘大上两岁,性格很是活泼。”看到秋雨嘴角那抹勾起的笑容,玖到是对这个小公子有些好奇。
“如今府里还有什么人在么?”玖头也不回的问道。
“除了小姐与工公子就只有慕容家的一些长辈了,梧桐居在整个府里占了差不多一半的面积,里面是什么样子无人可知,都有谁居住也无人可知。府中除了公子小姐与丫鬟侍卫们其余之人定当有所来历。”秋雨说着,前方来的一行人身着统一服饰,步履整齐。到了玖面前后齐齐的半蹲身子行礼统声道:“小姐早。”玖自然的点了下头她们便走去了二人来时的方向。
“她们便是我们清欢居的丫鬟们,每天按时去工作夜晚统归宿。”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再往前,就是卿月居了。一墙之隔,慕容珂推门而出,每日都是如此。林凯站在门外等他,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
“去叫玖儿来大厅吃饭吧。”慕容珂随口一吩咐,林凯招来一边干活的小厮又随便一吩咐。玖失明之时慕容珂时常抽空去陪她,现在复明自然是要一同去大厅吃的。
慕容府很大,想来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这张饭桌才会这么大。眼看着红木质的大圆桌大圆桌上面摆着几盘精致的菜肴,玖微微露出笑容。
在她的印象中大家子弟都是纨绔的,根本不懂得这些,但现在看来慕容珂懂。一开始玖认为是慕容珂出众的心性才导致他有超人的思想境界,但后来才发现是她小看这个世界的精神发展了。
玖闲了几天刘霖琴师便到来了,因为当天慕容珂忙的没回家门所以叮嘱玖去迎刘霖。刘霖肯定不是个普通人,但他是什么人慕容珂却又不告诉她。刘霖的马车停在了慕容府门前,这马车看上去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玖愣是找不出一点端倪。小厮拉开帘子,眼见的是一个白衣凌然的翩翩公子。玖看着他那双冰晶似的眼,这双眼睛看似通透,实则却透着层寒霜。
只是一眼,玖便断定此人是个绝世高手,在武功方面。也许是出于对同行的敏感。
刘霖抬眼淡淡的看了眼玖,似有浅笑却丝毫不惊讶。一个人优哉游哉的从车内走出来,一身白衣飘飘的他看不出动作后的踪迹,只觉得全身只有衣服在动。
与他的马车一样,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
玖带着浅笑将刘霖迎进门,琴师风度翩翩的跟着玖。琴师身后还有个背琴的黑衣少年,他的衣着总让人有种违和感,黑色的大斗篷将他完全笼罩住掩盖住了脸庞。最重要的是少年身上有种脱俗的气质,与黑漆漆的斗篷截然不同。
刘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慕容珂请他他断然不会教一个女子琴。更何况在第一次见到这个慕容玖之时她还急着‘赶’他走的人。玖自然看得出刘霖的敷衍之意,他今年25岁,比慕容珂身边的侍卫还大了一岁可气量可见。
玖与众人来到了清欢居,刘霖像是早就选好了地方似的直径去了院中的亭子处。这亭子足有三十平米之大,容纳下两个弹琴之人绝对是够了。玖早在刘霖朝亭子走之时就使眼色给秋雨去拿琴,待刘霖坐好之时琴刚好摆在矮桌上。
刘霖看到这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琴…”刘霖抬头看着正在坐下的玖,欲言又止。
“琴是慕容哥送的。”玖带着一脸好奇看着他,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云淡风轻。
“你弹奏一曲,我来指正。”
侍女将茶端到二人身旁低着头退出身去,周围虽然没有人,但一定距离外已经有无数双耳朵在听了。如若自己弹的不够叫他满意那么他随便一个什么理由都可以不教自己,慕容珂看中他他自然有所长。
玖在心中想到这些,便将姿态放低了很多,尽量保持谦和。对待老师,她都是非常谦虚认真。
刘霖低着头端起茶杯,比空气微高的温度加上这羊脂玉做的茶杯,合在一起那叫一个温润。他将茶杯端在面前低着头,刚想撩开面纱却听见一个琴音。仅仅是一个琴音,他便霍然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玖看。其实更认真的是他的耳朵,仔仔细细分辨这每个音的轻与重、长与短,每个音符的断法以及尾音的延续之向。种种,都是值得他认真听的。
一曲罢,刘霖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眉微皱、眼迷离。
“你为何要将这曲子演奏成这般,谁教予你的。”刘霖紧盯着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看,但在她身上看不出丝毫。他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对琴技的造就如此之深,更不相信他会对琴曲有如此深厚的理解更别提演现出来,即使她失明过即使她有天赋。她背后,一定有高人。
“…慕容哥哥教我弹的这首曲子。”于青楼之事不可告知他人,这是慕容珂说的。而且这首曲子确实是慕容珂那天晚上弹的。
刘霖冷笑了一声道:“慕容珂的琴是我教的,他什么样我不知道?”刘霖那双眼就直勾勾的与玖对上,只见玖眼中丝毫没有躲闪。
刘霖早知道这小姑娘不一般,普通人慕容珂不可能看得上,更何况慕容珂还给了她这么好的条件。但这个小姑娘确实给了她不可思议的感觉。
刘霖没有多问,而是恢复冷静状态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茶杯的手放到了他自己的琴上道:“这是它原来的样子。”便开始了演奏。
最开始,刘霖演奏的与玖演奏的可以说是极为相似,不仅是声音像,就连神韵都像。但很快就出现了不同,这首曲子缘由的绵延不绝大江大河的气势被表现的淋漓尽致,玖听的很是入迷。每一次的风格转换,都好像来到了不同地方,等到一眼望穿之时又换了地方。
刘霖的琴,绝对是一等一的高。这点玖是非常佩服的。从一个人的琴音之中能够听出他的感觉,源于弹奏者内心的感觉。玖觉得,刘霖心高气傲,怀揣着很大很大的理想,是那种要将山河收入眼底的理想。
他!
玖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霖。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气?她隐约能猜出这个人的身世,奈何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无法跟某一个人对上。想到这,玖按下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多看书、多出门,多了解这个世界。
曲毕,刘霖抬头没用正眼瞧她,但她眼里却映出了刘霖认真的样子,眼睛里含着的笑。
“请问我以后该如何称呼您?”玖非常恭敬的坐在刘霖对面,一个看上去天真无害的小女孩,识大体知退让,看上去有着超越年龄的心。
“世人抬爱赐我琴师一名,你叫我琴师便可,我便同慕容珂叫你玖儿了。”琴师的回答可谓是相当随意,也知道他是个喜欢随心而欲的人。琴师一名,却有其实。
“玖儿,把我弹的再弹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