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们。”亢永平鼓掌，“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取胜了。”
“总教官。”苏阳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官还是很敬重的，“我们能够胜利，在一定程度上要感谢您的放水。”
“哦？”亢永平眼睛眯了一下，笑容不减，比赛结束后，他就以总结的名义把苏阳单独拉到了他的办公室，现在就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说呢？”
苏阳笑着摇摇头，“话不需要说清楚，点到即可。”
亢永平暗暗赞叹，这小子真是玲珑剔透，亢永平和沈钧都是特种部队退伍，亢永平在特种部队里还当过沈钧几年的队长。要说化妆之后潜入敌后，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认出藏在女生公寓阳台上的李智超。
但他没有告诉沈钧，而是用调侃的语气，让沈钧放弃去那里勘察。同时，他给沈钧提供的检查点，是很有规律的，正好将他所在的位置空缺出来，亢永平相信，对方的技术人员是能够分析出这里藏着秘密的。
只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沈钧出于信任，没有怀疑，而苏阳却并不是被动接受他的引导，自一开始就跟上了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亢永平越发坚信，苏阳就是他等了许久的那个可以将沈钧救出深渊的家伙。
“坐吧。”亢永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一说。”
苏阳听话地坐下。
“你觉得，沈钧教官这个人怎么样？”亢永平给他倒了一杯水。
“在我看来，沈钧教官是个很奇怪的人。”苏阳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他在训练时总是喜欢暴力，但是这种暴力看起来很空虚，并不是对暴力成瘾，更像是一种心理救赎，我能感受到他在痛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阳心理默默吐槽。
**少废话，按照我给你的词背！**
刚进来的时候，系统给他发了一大长串词，让他背熟，可苏阳却看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是整什么幺蛾子。
“而且我们在最后摊牌的时候，沈钧教官似乎情绪很不稳定，他理解为我们是专门留出来的炮灰，那一瞬间，他的所有理智都消失了。”既然搞不懂，背就完事了，“他嫉妒厌恶我们这种为了胜利舍弃一切的行为，但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厌恶自己，我们只是他照到自己丑恶的镜子。”
......
安静，办公室里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亢永平沉吟，他在思考。
“没想到，你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亢永平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没有那么简单。”
苏阳微微一笑，除了笑也干不了什么了，这个时候装高人就对了。
“接下来我要给你说的，涉及到一定的机密。”亢永平似乎是下了决心，“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听。”
“那我......”苏阳想也没想就要拒绝，开玩笑，涉及机密的事鬼才想掺和。
**系统提示您，拒绝该路线的发生，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是否改变您的主意？**
“当然是愿意保守秘密，愿闻其详啦！”苏阳笑靥如花。
“沈钧和我，都是一个特殊的特种部队成员。”亢永平侃侃而谈，“我比他早入伍三年，按照那个部队的规定，每个人只能在里面呆五年，所以我只和沈钧相处两年。”
“沈钧是个天才。”亢永平眼中点点星光，他回忆起了那个天才灿烂的往昔，“仅仅半年时间，他和他的小队就完成了五项S级别任务，连我们这些老前辈都比不上。也就是从那里开始，沈钧和我变成好朋友，我负责引导他们小队的行动。”
“可是......”亢永平又长叹一口气，语气中的悲戚更甚，“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S级别任务中，沈钧的小队被敌人咬住无法脱身，关键时刻，沈钧为了顾全大局，关键时刻，沈钧让他们抉择出几个人留下来阻击，但他的队员们不想放弃队友，结果可想而知，沈钧做为后方指挥平安无事，但那些队员全部壮烈牺牲。”
“从那一天开始，沈钧就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亢永平摇摇头，那种情况下，保存生的种子，或许是最正确的行为，但是最正确并不意味着最美好，有时也可能是最残酷。沈钧觉得是自己的话，激起了他们的逆反心理，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说，或许会有些人能够跑回来。
“沈钧从那之后，封闭自我，开始酗酒，很快就被特种部队除名。”亢永平惋惜到，“还好，部队领导也知道沈钧心里出现了问题，就是简单的批评两句，也没责怪他。但从那之后，沈钧就变得极其暴力，他心中的正义和自责交杂在一起，变得极端起来。”
“原本我以为，沈钧这一辈子只能活在自责里，我没办法帮他走出来，所以我带着他走出部队，创立军训基地，希望他能渐渐走出阴影。”亢永平眼睛明亮地看着苏阳，“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二十多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你知道吗？沈钧的队员里，有一个和你性格很像。”亢永平回想起往事，不禁笑了起来，“入部队第一天起，就和沈钧打了一架，当然沈钧的实力你也知道，当年他比起现在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把那小子打得鼻青脸肿。”
“模拟战上，你的那些话，对沈钧触动也很大。”亢永平看着苏阳，“当时的情景，或许像极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争执，当年也是那个小子，对着沈钧汇报所有人决定一起走或者一起留下来的决定，他等了二十多年，今天，那个小子终于跨过时空，把理由传递过来了。”
“我想，沈钧应该会明白，为什么队员会放弃听从指令，选择血战的原因。”
......
又一瓶。
这是第十三瓶啤酒了。
这个黑漆漆的宿舍，原本是很整洁，但今天晚上，确是满地都是酒瓶子。
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灌着啤酒。
“周泰杨！”男子喝了酒，嘴里吐着胡话，“你他妈的混蛋！你...嗝，你混蛋！”
“你们都死了！都死了！”男子醉醺醺地站起来，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我对不住你们啊！我对不住你们！”
男子嚎啕大哭，这一刻，积蓄在他身上多年的怨气都消失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好样的！”男子拿着酒瓶，冲着窗外明媚的月亮，“我也是你们的兄弟！我也不能甘愿做垃圾！”
咕嘟咕嘟。
一瓶啤酒又干完了。
“‘蓝蔷薇’！”男子仰天长啸，“我一定会抓住你！我一定！一定！”
......
苏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月光明亮。
他抬头看着淡蓝色幽光的月亮，心中堵了一些东西，无法释怀。
亢永平跟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沈钧的故事，他现在对沈钧的敌视，完全消融，更多的是一种心痛，无法掩盖的心痛。
沈钧不是坏人，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好到极点的人。
好到最后被自己的性格挫伤，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沈教官，真的太苦了。”苏阳嘴里有些微微发苦，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顶撞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到底是多么无情。
**你想帮助他吗？**
系统来了消息。
“如果可以，我想。”苏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使这么做无法得到什么好处，甚至会损失不少成就点数，但他仍然愿意帮助这个值得尊敬的退伍军人，当年他确是活了下来，但心却碎得只剩了渣。
**接受主线任务
协助沈钧暗中缉拿幕后黑手‘蓝蔷薇’。
建议使用身份：【【黑衣人】】
奖励：等级提升，lv2级。**
“呼。”苏阳把幽亮的手机屏幕关掉。
“果然是游戏吗？”苏阳微微一笑，“那好，就让我来帮沈钧教官一把。”
“毕竟。”苏阳抬起头，看着月亮久久无法自拔，“帮他，也是在帮我自己啊。”
......
